杜鹃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车夫催她离开，她才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抬脚上了马车。
她的脸色一直阴沉着。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是她否认就能够解决的。
而人在一念之间，就会犯下巨大的错误，这说的就是她把？
杜鹃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嘴角就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樊季笙一直到了晚上才回到了将军府，初锦想要不等他先吃饭，被周嬷嬷骂了一通，这会儿正靠在炕上，嘴唇嘟着，心里恨恨骂着樊季笙呢。
听到他回来，也只是往后瞅了一眼，就没再说话。
一下午的时间，这气貌似还没消。
樊季笙脱下衣裳递给身边的丫头，随口问道：“有什么吃的，先拿上来！”
墨菊就忙让人打了热水，周嬷嬷亲自去端丰盛的饭菜。
初锦听到他先提吃的，不由暗想他一定又是累了一下午，所以才会很饿，既然很饿，那在路上不会随便买点吃的，非得忍着回家来吃，又不费什么钱。
她也就没有在意，直接扭头看向他：“喂，你怎么不路上吃了带回来！”
对上对方那双含笑着的眼眸，初锦滞了滞，这才惊觉自己上了当了。
她忙忙闭嘴，仔细一寻思又觉得自己到底是上了当，便又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樊季笙摸摸鼻子，无奈笑笑，也不去招惹盛怒的她，等周嬷嬷端着饭菜上来，也不顾别的，就先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初锦与樊季笙晚上都爱吃汤面条，所以，大部分时间，周嬷嬷与石榴都做汤面条，用高汤熬得面条，又拌上香油青菜，十分香甜可口，百吃不厌。
樊季笙吃得十分香甜，初锦原本也就饿了，这会儿闻到肚子便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可是，如果就这样去吃，似乎有些不舒服。但，如果不去吃，似乎又有些矫情。
初锦矫情地坐在那里想了半晌，脸上神情阴晴不定，直到周嬷嬷再次催她的时候，她才磨蹭起身，来到餐桌边坐下，并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我辛辛苦苦等了那么长时间，有的人倒好，一回来就吃上了，也不顾别人，哼！”
樊季笙喝了两口汤，双目含笑看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仍是那样深邃温柔，但不知怎的，竟让初锦的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
她马上将视线移开，只低头望着面前的饭，想要去夹一块沁凉的莲片吃，却已经有一双筷子夹了两片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是樊季笙。
初锦咬咬唇，还是沉默地吃了下去。
刚吃完莲片，对方就又夹了两块笋片过来，时间卡得刚刚好，就好像他一直在关注着她一样。
初锦又面不改色地吃完，并吃了一口脆口的面条。
樊季笙又舀了小半碗的紫菜蛋花汤过来，给她放在面前，又夹了两片鲜嫩的火腿。
周嬷嬷在边上看着欲言又止，但是看看初锦与樊季笙脸上的神情，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整顿饭，樊季笙都伺候着初锦吃喝完。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前者却能恰到好处地将初锦想吃的东西给她放在跟前。
就算是铁石心肠如陶初锦，此刻也不由酸酸涩涩的，却又带着一股甜意，就像是经过长久的寻觅，她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幸福一样。
她吃得很饱，吃了一碗半，又吃了半个花卷，碗里剩下的半份就怎么也吃不了。
她往晚往前一推，刚要喊嬷嬷，樊季笙却已经拿着那半碗面条，直接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初锦惊讶地睁大眼睛，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樊季笙将她吃剩下的那份被搅合得不像样子的面条给吃进了肚子里。
她的脸颊就突然变得滚烫难言，与对方的眼睛对上，她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似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樊季笙又慢条斯理地倒了杯红葡萄酒喝起来。
他有些迷恋红酒的味道，而初锦酿造的葡萄酒，因为是第一年，所以味道有些薄，但是在这个年代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红酒的后劲有些大，他眉梢眼角处就染上了一抹绯色，那样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着竟是俊美无比，让人脸红心跳。
初锦咬着唇，看了对方一眼，就起身准备去洗漱。
但是在经过对方的时候，樊季笙轻轻一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她整个人就翻了个身，坐到了对方的怀抱里。
樊季笙有力的手臂环绕着她，灼热的呼吸密密麻麻喷在她的脖颈处，后者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哎，你……”
她刚要挣扎着起来，樊季笙却将她强硬地按在怀里，大掌禁锢住她的腰，不允许她动弹。
初锦有些气急，怒视着他；“樊季笙，你不要太过分！”
后者却很冷淡地反问：“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谁太过分？”
他眼角处明明萦绕着一层薄薄的绯红，身上火热，但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如此冷淡，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初锦口舌有些干燥，干咽了下口水，就紧闭着唇不说话，兀自挣扎。
但是她如何抵得过对方的力道，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还把自己给弄得气喘吁吁。
最后她有些不耐烦了：“樊季笙，我命令你快放开我！”
樊季笙却好像也与她玩够了，嘴唇一勾，露出一抹淡笑：“真是个孩子，这么爱耍脾气！”
“我没有跟你耍脾气，明明是你不对……啊！”
话未说完，初锦整个人就被对方横空抱起，她吓得忙一把抱住对方的脖子，继而又放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樊季笙，你快我放下……”
“你喊得这么大声，就算是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也都知道了……”
樊季笙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初锦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她看着樊季笙脸上那抹熟悉的轻车熟路的神情，就好像是制服不听话的她是很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样，泪水即刻就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她眼前一片马模糊。
她觉得好委屈，真是好委屈……
樊季笙十分惊讶，呆愣了一下，就马上俯身抱着她，温柔地问道：“傻孩子，怎么突然就哭起来，快，别哭了啊，不哭了，大晚上的哭多了小心眼睛疼！”
初锦却抱着他的宽厚有力的腰，越发放肆哭起来。
她哭得声音并不高，嘤嘤宁宁的，就像是一直小猫，但是泪水却是那样滚烫，很快就将他的胸前的衣服给沾湿了。
樊季笙心里很不是滋味，将对方小心翼翼放在炕上，打叠起千百种柔肠来安抚着，又是哄又是劝，密密的不带任何一丝轻薄与情欲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上，满是关怀与怜惜。
“你真坏！”初锦哭够了，就蛮横地揪着对方的袖子为自己擦鼻涕，还不忘数落着，抱怨着自己的委屈：“你总是喜欢欺负我，还不许我反抗……弄得嬷嬷也以为我是坏人，但明明就是你欺负我在先……”
可对方太会演戏，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樊季笙轻轻笑笑，将她抱得更紧，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傻孩子，我欺负你那是因为我想疼你，若是别人我才懒得搭理呢！”
初锦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瞪着他，红唇嘟嘟的：“强词夺理！”
这样的她仿若是梨花带雨，又可爱又可怜，樊季笙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软的能滴出水来，他不再犹豫，径自捕捉住对方的一双红唇，就轻轻含住吮吸起来。
初锦没想到他说亲就亲，忙忙往后一躲，樊季笙却早有准备，大掌禁锢住她的后脑勺不许她动弹，一边含糊地哄着：“乖，别动，给我亲亲……”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初锦的心底拨动了一阵琴弦。
后者想要反问一句“凭什么”，但是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的身体已经渐渐熟悉起对方，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临之前，她就已经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里屋的人在干什么，周嬷嬷当然一清二楚，捂嘴偷笑着，将小丫头们都赶跑，自己亲自守在门外。
等到事毕，初锦懒洋洋地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脸上红晕未散，半眯着眼睛看着男人收拾一床的狼狈。
樊季笙自己一人在军队生活十几年，早就习惯了做这些事，再加上一脸的坚毅刚硬，让人不由就看呆了去。
在自家府里，樊季笙也不用收拾那么干净，随手扯下最上面一层的床单，又将初锦的红肚兜从地上捡起来，一起扔在椅子上，就要上床。
初锦却用脚尖点着她：“哎，你把我肚兜放那里是什么意思啊，快拿过来，你想让她们笑话我啊！”
樊季笙半条腿已经在床上了，闻言便不耐烦的说道：“反正都是要洗的，放在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乖，给我抱抱！”
初锦顾不得腰还酸着，一翻身就躲开了对方暖烘烘的怀抱，嘟着嘴埋怨道：“我才不管，你快把我衣服给整理好，放在这边，放在那里想什么样子！”
樊季笙哭笑不得：“你要求倒是不少。”
初锦就瞪着他，理直气壮：“谁让你把我亵衣给扯烂了呢，我出不了被窝，那你只好收拾！”
樊季笙的眼睛便不怀好意地在她裹着厚厚的被子身上绕了一圈，微微一笑；“其实就算你不穿衣服收拾东西，我也不介意的。”
初锦脑子里警铃大作，忙将被窝裹得紧紧的，睁大一双眼睛瞪着对方：“想得美啊，你不介意我当然介意！”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坏了。
果然对方的神情有些沉，冷冷看了她一眼，在初锦大叫出声之前就翻身扑倒了她，他在她耳边低低喘息着笑：“把被子打开，让我看看！”
“不！”
初锦回答得异常干脆果断。
樊季笙盯着她看了两眼，看得后者背心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就像是兔子进了狼窝。
“你觉得你能抵抗得了我吗？”
樊季笙声音有些哑，接着室内便响起一阵让人耳红心跳的旖旎声。
屋外的周嬷嬷笑得脸上几乎都成了一朵花。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还真是如此。
就像是她家奶奶那样鲜嫩水灵的，正直血气方刚的将军怎么能忍得住！
初锦那个晚上被折腾得半昏死过去，第二天早上也是直到了中午才幽幽醒过来。
她如今是一府主母，除了樊季笙就属她地位尊贵，前者又是格外心疼她晚上受累了，所以早上一起来就通令全府，不许任何事任何人打扰到奶奶休息，就算是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允许，可以直接去找他定夺。
将军府的下人便又从这样的吩咐中感受到他对主母的疼爱。
周嬷嬷给初锦穿衣的时候，脸上就洋溢着满满的高兴。
初锦昨晚累得死去活来，腰也像是要断了一样，微微一使力就疲软不堪，这会儿正坐在那里发脾气。
周嬷嬷脸上的笑容就显得异常刺眼了，她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前者还是没有收敛的意图，初锦就不高兴地问道：“嬷嬷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周嬷嬷嘴角噙笑，瞅了她一眼，却是不吭声。
初锦恨恨捶打了下床铺，问起那个吃饱喝足就把她丢下不管的男人：“将军呢，去哪里了？”
“将军有事出去了，临走之前还说不许全府的人打扰奶奶呢，让您尽管休息！”
周嬷嬷的语气中含着一股自豪。
初锦怔了怔，双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反问：“他真的当着全府人的面这样说了？”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但周嬷嬷没有听到她心底的祷告，一本正经地点头：“可不是嘛！大爷真是心疼奶奶！”
“心疼个屁！”
初锦恨恨咒骂一声，本来可能只有她院子的这些人知道他们晚上干什么了，这本身就让她够难受的了，觉得一点自己的隐私也没有了，他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还将这种事广而告之！
现在也不知道全府的人怎么消化她这个懒婆娘。
她的话，周嬷嬷不爱听，就微微蹙眉：“奶奶胡说什么，将军这是疼爱奶奶，所以才事事纵容着奶奶，若是其他人，才不管奶奶到底有没有受累呢，吃喝拉撒都得妻子伺候着，奶奶好命！”
初锦鼓鼓嘴巴，最终没有和一脸欣慰幸福的周嬷嬷拌嘴。
一晚上激烈的运动，换来的代价就是初锦一个上午的懒觉与一个下午的无精打采。
她半靠在引枕上，绣着针线，但是哈欠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最后看的周嬷嬷都看不过眼了，将手中的针线夺过去，然后轰她去睡觉：“奶奶困了就去睡觉吧，也免得等大爷回来没有精力！”
有了精力难道等着伺候对方？
初锦撇撇嘴，那么疯狂的樊季笙只要偶尔一个晚上就足够了，她可不想要天天应付精虫上脑的男人。
樊季笙回到家后，就看见她的小妻子懒洋洋地靠在哪里，哈欠连天，却仍忙着手中的针线。
他记得那是对方为她绣的一个荷包，之间隔了很长是假没有绣，因此便很感动。
含笑站在那里看了半晌，才换了衣服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语气温柔：“在忙呢？”
初锦打哈欠打得投入，还真不知道他回来了，不由吓了一跳，将嘴里的一个哈欠硬生生给卡在那里。
她“恩”了一声，装作非常投入的模样绣荷包。
樊季笙含笑看着她，待看到她脖颈处那明显的淤青与吻痕时，眼眸便深邃一片，低低地问道：“昨晚是不是弄伤你了？”
他昨天有些失控，在后半夜，初锦已经昏死过去，又被他给撞得醒过来，大概实在是疼得受不住了，便嘤嘤哭着向他讨饶，他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放过她，只嘴里哄着，身下动作却是不停，一次比一次猛烈。
初锦听到他的话，顿时想起昨晚的激烈来，脸颊一红，便啐了对方一口：“禽兽！”
她骂人似乎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两句，但是嗓音软软的，肉肉的，却让人无端端感到一种兴奋。
樊季笙嘴角含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你不喜欢我的禽兽？”
在厚脸皮上，初锦永远都比不上对方。
她便不与他争口头之快，只冷哼一声，将视线移向别方：“你可别靠这么近，咱两个正在吵架呢，这架还没吵完，你别以为我就这么算了！”
她可不会那么没有骨气，被欺负了一个晚上就往事一笔勾销。
樊季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凑近初锦，薄唇几乎贴着她软软的耳垂，低低地笑，但那笑声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咬牙切齿：“你确定我们两个的架还没吵完？”
他口鼻间的热气那样肆无忌惮地喷洒在初锦脸上，脖颈处，她脸颊微红，一边避开一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吵完了，抄完了……”
说着她就又痛恨自己的不战而屈，就连声音也跟着恼怒起来：“好了嘛，我知道你厉害，每次都是你欺负我在先，然后又逼我服软，我现在服软了，行了吧？”
她的语气中隐有哭腔。
樊季笙眯着眼看她，心里却是重重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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