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对方这样强势的人,特意给她带来的礼物,而且,以后两人也是夫妻关系,她如此直白地拒绝,只怕会让对方很难堪。
她脸上就适时地换了笑容:“我很喜欢,谢谢!”
樊季笙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你这段时间都在京城里待着?”初锦小心翼翼地问道:“用不用去北疆……”
樊季笙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用。”他往后靠了靠,身形有些慵懒,语气淡淡:“北疆的形势朝廷还能控制,我的根基在南边!”
初锦就点点头,沉默下来。
两个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坐着,的确有些尴尬。
樊季笙看看了外面的天色,便道:“让他们上饭吧,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初锦正觉得气氛有些诡异,马上点点头,又笑道:“这里的素斋味道都很不错!”
樊季笙倒是想起来一事,问道:“你和玉阳郡主很熟?”
初锦怔了怔,没反应过来。
樊季笙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就是当初和你一起住在这里的……睿亲王的嫡长女!”
“哦,你是说周俏俏!”初锦笑了笑:“原来她的封号是玉阳郡主啊,当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又在宫中见过一面,却没交谈,倒是不知道!”
说着,她便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时常出入宫中,知道不知道她的近况?”
樊季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外臣禁止与后宫女眷结交……”见初锦那张激动兴奋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倒是觉得有些好笑,继续淡定地说道:“但我听人说起过她,她甚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的宠爱,皇后没有亲生女儿,听闻有意要认她为干女儿,想必她在宫中是如鱼得水吧!”
初锦闻言很是欣喜,笑眯眯地说道:“她那样的人,本身就很讨喜,身份也贵重,能得到皇帝皇后的庇佑,也是她的造化!”
她想到当初初见那个可怜兮兮,被奴仆喝来骂去的小丫头时,心里一阵唏嘘。
那个时候,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她会有如今的造化吧!能被皇后认为干女儿,又有皇家血脉,周俏俏的人生似乎是光明锦绣。
樊季笙顿了顿,才道:“她出宫不方便,倒是来找过我一次,托我给你带句话……”
初锦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那一双清澈的恍若是溪水洗涤过的眸子干净,澄澈,熠熠生辉,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樊季笙心口莫名滞了一下,随即就移开视线:“她说当日之恩,必涌泉相报!”
初锦的心就轻轻一颤,一种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就涌上了全身。
她掘了下唇,一双美目越发潋滟璀璨了,顾盼流转间,竟是散发出难以捉摸的光辉,美丽至极。
她心情很好。
樊季笙垂下眸子,没有做声。
初锦在心里得意地嘀咕两句,好在当初施以援手,现在就有好报了。
先不说周俏俏能给她什么帮助,单对方有这种心意就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素斋上来了。
初锦在这住的几日,将佛光寺的几样斋饭都尝遍了,因此这次也只是很平淡地吃着,没有表现得太过猴急。
樊季笙倒是吃了满满两碗饭才将筷子放下。
初锦发现,这人的胃口似乎总是很好,几次相处,不管是甜食咸食,对方都没有挑剔过。
再一想想他的身份,也就不觉得奇怪。
吃过斋饭后,樊季笙就站起来,带她去找高和大师。
见对方轻车熟路地在前面走着,初锦紧跟两步走上去,才试探性地问道:“你和高和主持认识?”
对方扫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初锦在后掘掘唇,有些无语。
好在樊季笙马上就开了口:“我母亲与高和主持是朋友,所以我自小就认得他!”
这样的解释让初锦很满意。
毕竟两人不久就要结婚了,她可不愿意对方事事还瞒着她这个妻子,有没有感情先不说,但至少要相敬如兵吧,他的私生活,她肯定要一点点熟悉起来。
当然了,投桃报李,初锦会主动告诉对方自己的喜好,希望能潜移默化地起一些作用。
她点点头,面容温和:“高和主持名声太广,也不知道待会儿人家肯不肯见我!”
这次樊季笙没有说话,估计心里觉得她说的就是废话,不值得回答。
初锦就撇撇嘴,安静地在他身后跟着。
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幽雅舒爽的院落,守门的和尚似是知道他们早就要来,双手合十:“主持久等了,两位请!”
初锦跟着樊季笙进了院子,扫了一眼院落里的布置,就进了边上的厢房。
一个面容慈祥平和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榻上,左右手执子,正自己下棋。
樊季笙往一边的座位上抬了抬下颌,示意初锦随意,他自己则坐在高和主持的对面,拿了黑子就走起来。
对方微微一笑,也不阻止,两人一句话不说,就开始了对峙。
初锦在旁看得有些吃惊又无语,干脆坐在一边,静观二人下棋。
她是典型的臭棋篓子,虽说来到这个世界上也经过了一些专业的训练,基本的规则她是懂得,但是若要她来下棋那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偏偏初锦对下棋还异常热衷,没人跟她下,她就自己跟自己下,还下得不亦乐乎。
习夏墨菊几个都不懂棋,见自家姑娘自己都跟自己下半天,便下意识地觉得她棋艺很好。
这会儿,初锦就专心地观战,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缭乱了,思路有些跟不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不过听说高和主持的棋艺高超,那与之对峙的樊季笙想必也差不了吧,初锦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欲欲跃试。
好容易一局下完,初锦早就喝了三杯茶了,正等得有些不耐烦。
高和主持倒是个谦和性子,看着初锦就笑呵呵地说道:“抱歉抱歉,老衲生平就这一个爱好,一时技痒,没有把握好时间,让五姑娘久等!”
对方这样谦虚,初锦就不好发脾气了,眉眼弯弯,好脾气地笑笑:“哪里哪里,能在旁观战,实乃我的荣幸!”
虽然她没有受益多少……
高和主持便将目光转向樊季笙:“你这小子,又来我这里想干嘛,上次惹的麻烦还不够吗?”
语气中带了一丝责备。
初锦便知他定是说上次樊季笙受重伤的事情了。
樊季笙扯了下嘴角,淡淡笑笑,拱手道:“大师慈悲心肠,我此番来还是为上次那事!”
高和主持的眉头皱了皱,低头不语。
房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
“大师……”樊季笙又叫了一声,眉宇间含着一抹凝重。
高和主持看了他一眼,低低叹息了一声:“你啊,和你娘一样是个固执性子……”
说到这里,他却朝初锦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古怪。
初锦倒是个识趣的,马上站起来:“大师与将军先坐,我去外面走走!”
光和主持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没有做声。
樊季笙也看了她一眼,低声:“让冻顶跟着你!”
初锦屈身福了福,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她原本以为樊季笙说与高和主持商谈是个借口,但现在看来,极可能这才是正事,而与自己见面倒是可有可无的了!
瞧着刚才那二人的模样,说不定樊季笙就有求于高和大师,后者身上也就两点能吸引人的主意,一则是治病,二则就是那窥测未来的能力。
樊季笙所求,必定是为了后者。
这就已经能称为是机密事了,自己还是躲得远一点才好。
朝廷斗争,兵变神马的最危险了,初锦很有自知之明。
来到了后山的湖泊处,墨菊的脸色就变了变,有些惊惧又有些厌恶地往后退了退。
初锦知道她那次险些在这里丧命,所以感情复杂,便转头对着她微笑:“赶明儿买个小庄子,里面也弄个小湖泊,找两个善凫水的妇人教你们一教,这些生存必备器都得学会了才行!”
后边那句话,墨菊没听懂,但前面的却听懂了,知道初锦要让人教她们游泳。
墨菊顿时打了个寒战,慌忙摇头:“姑娘,算了吧,我现在看到这么大一片的水就头晕,哪里还敢下去去学它!”
初锦见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墨菊吓成这幅模样,倒是有些好笑,歪着脑袋问道:“那依你说,下次再不小心掉进水里,你就等着别人来救你,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你就放心将命教到别人手里……”
墨菊张张嘴想要说自己会小心,但又想到上次也是意外,被人故意设计的,光靠自己小心是不中用的。
她便嘟着嘴不吭声了,吭哧了半晌,才下定决心点点头,郑重地说道:“奴婢知道了,姑娘,奴婢保准第一个学会!”
初锦就含笑点头。
游泳,本身就是前世的一种必备的求生技能,与急救措施一样,都是有些危急意识的青年人首先都要掌握的,说不定日后就能救命。
来到了这落后的古代,初锦当然也想让自己身边几个虽说是丫头但情同姐妹的小姑娘也都掌握。
况且,在水里游泳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不光能减肥还能起到美容的作用。
一边的冻顶默不作声地听了半晌,眼睛闪了闪。
说话的功夫,樊季笙已经找来了,看着几人站在湖泊边上,便走过来:“还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转身见是他,初锦先是眼前一亮,然后就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下棋很好啊?下次有机会了要不要切磋一下?”
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散发着耀眼自信的光芒。
看到她这幅模样,樊季笙以为她棋艺很好,就含笑点头:“下次有机会!”
初锦就笑弯了一双眸子。
“你的事情办完了?”她问道。
樊季笙的脸色有些阴沉,淡淡“嗯”了一声。
初锦猜测他此行没有那么顺利,便识趣地没有多问,直接道:“那我们就回去吧,这佛光寺我都逛遍了,也没什么多出奇的地方!”
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樊季笙在心里猜测定可能是先前在高和大师那里慢怠了她,所以惹得她不高兴。
他想了想,便试探性地说道:“要不,回去了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初锦抬眸看向对方,目光中带着好奇。
樊季笙觉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当然要是你累了,我就送你回去!”
初锦暗暗笑了笑,莫非这人是在为先前的事做补偿?
嗯,这样看来倒也不是不可救药嘛!
虽说两人现在也就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但几次下来,对方这个在军营里长大的汉子不仅知道要送她小礼物讨欢心,还会主动要求她出来游玩,呃,自觉冷落了她也会主动补偿……
日后拥有这样一个丈夫,日子想必过得会轻松很多!
至少,一个知情趣,会讨妻子欢心的丈夫,比木头人要好多了!
初锦心里就泛起淡淡的喜意。
“那就再逛逛吧,你说的地方是哪儿?”秉着要在结婚前多多相处,互相了解的原则,初锦很主动地问道。
樊季笙眼睛闪了闪,却是淡淡一笑:“走吧!”
等到了地方,初锦才知道原来是东大街上的胭脂铺子。
樊季笙大概没有进来过,小麦色的肌肤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别扭地说了句:“你挑挑看有什么喜欢的……”
初锦看到他的耳根后都红了,倒是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无端端变得可爱起来。
她掘唇笑笑,没有进一步刺激对方,带着丫头们抬脚往铺子里走去。
店小二是个很机灵的小伙计,见这一群人穿着不凡,便知是达官贵族的亲眷,忙笑得如同一朵花一样迎上来:“这位姑娘请,公子请,咱们这镜花堂可是整个京都最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有的可是贡品,宫里的娘娘公主都用的,姑娘若是喜欢,小的可以拿出试用的来让姑娘试试!不知姑娘是要买面脂,唇脂,黛青还是胰子?也或者是别的东西……”
一般上,这种专卖女性用品的店铺,上门的女眷很少,都是店里专门的女伙计送到府里去的,但也有极个别的女子,会亲自登门。
小伙计们也是看碟下菜,见如果是穿着华贵的,便会直接拿出最上等的来,还会提出试用装,可若是一般的平民女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初锦从未逛过胭脂铺子,府里发的份例也因为害怕含铅不敢用,只用自己知道的那几个美容养颜的古方,如用益母草制成的面脂,用鸡蛋清,蜂蜜,皂角制成的香皂。都是纯天然的东西,还是自唐清皇宫中流传出来的方子,效果很不错。
因此这还是她第一次煞有介事地逛古代的胭脂铺子,又听了小伙计的话,便觉得有些兴奋。
原来这么早就有试用装一说了。
她微微颔首,问道:“你们这面脂里可含了铅粉?”
伙计愣了下,马上点头:“那是自然,这面脂里只有含了铅粉的才能让肌肤白皙透亮,也是最上等的……”他一边说一边瞅初锦的神色,便知她这是不满意,就又忙道:“当然,我们这里也有不含铅粉的,纯粹都是用上等的细粟米,珍珠粉,玉簪粉等制成的,再配上最上层的胭脂,定能甜香满颊!”
他还朝樊季笙那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这自然是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初锦听说有珍珠粉,便笑着问道:“你们的珍珠粉是用哪里的珍珠制成的?”
伙计再次愣了下,看向初锦的目光便有些古怪。
初锦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樊季笙也不懂女人家用的物什,见那伙计只是呆呆地看着初锦,便皱着眉头喝了一声:“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对上樊季笙那不耐烦的犀利的眸子,吓得额头上冷汗涔涔,忙弓着身子垂着头:“姑娘所说的制法小的还是第一次听见,所以一时岔了神,还望姑娘勿怪!我们铺子里的珍珠粉,却是用白色茉莉花仁提炼成的,并非姑娘所说的用什么珍珠制成……”
他心里很是奇怪,难道那圆润的珍珠还能磨成粉制成面脂吗?
初锦惊讶地看了一眼边上的杜鹃与墨菊。
墨菊更加了解初锦一些,忙点了点头,在她耳边悄声道:“姑娘,市面上流行的珍珠粉就是用茉莉做成的,那珍珠可没人磨成粉用!”
初锦眼睛眨了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珍珠粉一说,想想珍珠粉在后世被炒得火热,既能外用又能内服,更是有美容养颜,延缓衰老,清肝明目,改善睡眠、治疗溃疡等效用,因为人工养殖珍珠的出现,珍珠粉的价格算是走低中等路线,只有天然的珍珠粉才算是极品,价格死贵,当然了,天然珍珠与人工养殖珍珠之间的差别不是一般的大,价格自然也千差万别,还总害怕会买到假的。
但在古代根本就不必担心真假的问题,所有见到的珍珠必然都是纯天然的。
而一只珍珠蚌里的珍珠,只有极少部分能被用做装饰,剩余的大部分都会被扔掉,这可是极大的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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