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容氏与二房的算盘
初锦想想以后自己也要过这种日子,就一阵恶寒。
她看了看陶敏哲,见他眉宇间松快了一些,便笑嘻嘻地说道:“二哥,你看,嫁给樊季笙的好处好事很多的吧,我直接就能当家做主,夏国公府那边,只要不失了孝道就好!”
陶敏哲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脸色微红,却仍是教训道:“一个大姑娘这样说话,也不知羞,去外面可别这么说,免得人家笑话你!”
初锦便抓了他的袖子晃晃,撒着娇:“我这不是只在二哥面前嘛!”
粉嫩的小嘴巴嘟起,看起来又娇俏又可爱。
陶敏哲的心就变得软软的,摸摸她的头,低叹一口气:“反正现在也成定局了,不管他家是好是坏,你都得嫁!”
“是啊,二哥,所以你就不要再寻烦恼了,我连一个傻子也敢嫁,难道还怕一个身体健全,又立了大功的将军吗?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了,将军的拳头都是很硬的!”
陶敏哲知道妹妹这是在安慰自己,鼻子就有些发酸,他低低呼出一口浊气,道:“二哥也要加把劲儿了,我现在只是秀才在身,仍是一点主也做不得,等十月底下场了我一定好考个举人回来,也让我家小五的腰板挺得硬一些,让那樊季笙不敢随意欺辱你!”
话到最后,他已然升出了一股豪气,语气也非常坚定。
初锦知道他在金老名下上学,本身也算是聪慧的,今年是肯定要下场试试的,就也不说矫情的话,就笑着点头:“二哥,你妹妹我可是指望着你给我撑腰呢,好好考,中个解元回来!”
陶敏哲就重重点头,让她放心。
初锦见雨过天晴,便起身将留给他的人参与虫草都拿出来,递给他,笑得像是只偷腥吃的小猫:“二哥,你瞅瞅,这都是这两天我得到的好东西,留一半给你!你又要下场考试,又要天天读书,正好补补身子!”
陶敏哲打开一看,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贵重,便皱着眉头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初锦便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至于她在大房昏倒的时候也没说那么严重,只说她早看出余氏想要折腾她,便故意晕倒,让容氏出面为她做主,后又高兴地说了余氏与陶保同被罚的事情。
前者被关在小祠堂里两个月,这对初锦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嘟嘟嘴,有些不满地说道:“如果是直接关三个月就好了,等我出嫁后,任凭她怎么折腾!”
陶敏哲显示皱眉,心疼妹妹所受的苦,听了后面的话,便又无奈地笑笑:“你以为老祖宗为什么只关她两个月,还不是因为你出嫁时需要嫡母在场!”
初锦不忿地冷哼了一声。
因为余氏被罚这件事,她和大房算是彻底结了仇,以前还能做做表面功夫,日后就不一定了。
不光是余氏,就连陶保同,陶嘉锦与陶敏礼等人也恨透了她。
只不过是一个病着,两个小的也因为跪了太长时间,腿都肿了,现在正在各自院子里歇着呢,所以没空来找初锦麻烦。
“说也奇怪,大哥他一直与我们不来往的,怎么会突然送你这样贵重的虫草?”陶敏哲也很疑惑。
初锦便将那晚陶敏修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陶敏哲,正说着,她忽然心中一动,又将容氏那晚让芍药来说的话告诉了他,末了便道:“二哥,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府中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先是容氏主动示好,接着便是陶敏修的殷勤,不能不让初锦怀疑。
陶敏哲的眼睛眯了眯,道:“也可能是他们想要利用你和樊季笙拉好关系,那个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听他说话的语气,似是对樊季笙很不满似的,初锦看了他一眼,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陶敏哲对樊季笙当然没有好感。
初锦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现在毫无预兆地就给了他,甚至日后连和离也不行,再加上听说了陶敏哲的名声,与夏国公府的情景,他便更看不上樊季笙了,总有种对方是和自己抢妹妹的感觉,他却还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小五,既然亲事成板上钉钉的,再也不能更改,你的嫁妆也该准备起来了,先前两次都被混过去了,这次一定要尽快开始才行,我这就和祖母去商量!除了那些压箱银子,明面上的也不能逊色!”
陶敏哲说着,又将匣子推给她;“这既是人家送你的,你就留着,也不要去卖,人参可是救命的好东西,放着只等日后有什么情况了再拿出来!”
初锦便翻了个白眼:“二哥,你当你妹妹我就是傻子,这样好的东西我会舍得去卖掉!你我各一半没得商量!我那里还放着一根更大的呢,跟胖娃娃一般,就留着做嫁妆,祖母给的我还剩下一半呢,这两天是嬷嬷怕我那次在冷风中吹了一夜,身子吃亏,所以才会喝上两片参片补补,每天就薄薄的两片,先是泡茶喝,等晚上就熬粥吃掉,一点也不浪费掉,等天冷了,我就泡点药酒,每天喝上一小盅,保准补身子,那次徐大夫不是也说我体质虚寒吗,给我开的药方里也也有人参,只不过是从外边药铺里买的,都是十几年的,几十年的都少见,自然不能跟这个比!对了,二哥,要不你这个也别动,就放着等日后救命用,我把我那半个再切一点给你,你下场前,每天都泡两片当茶喝,喝上几天就好,不过人参到底是上火的,喝多了容易口干!”
陶敏哲无奈地笑笑:“我就说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大堆,好吧,我不要这整根的,你给我切一点那个就成了,这两根你放着,到底也是人家送你的东西!”
他是觉得每日喝参片很是浪费,不过这是妹妹的东西,又对她体质有好处,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便想着把这完整的一根也给她留下,她不是说从外面买来的人参不好吗!
初锦就瞪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我的东西我自己做主,你就别和我挣了,二哥,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等你下场考了举人回来,就算是大大的报答我了,明年开春再中了进士,以后就是官老爷了,多少人参不能给我弄来!再说了,这点东西算什么,听说当初娘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里的珍贵药材也不少,咱们伯爵府好东西没有,以前留下的陈旧药材也是有的,都白白放着,快要发霉了!”
大部分药材,就比如说是人参,可不是放置地时间越久越好,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一些重要营养成分都会消失掉。这是后代早就证明的了,但是在古代,除非是大富大贵之家,一般上都会将之珍藏置放,舍不得用!
陶敏哲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道:“好好,我都听你的!”说着,又叹道:“什么时候小五你变得这么能说!”
初锦就捂嘴偷偷笑了。
见陶敏哲果真不久待,就要去容氏那里说嫁妆的事情,初锦便真是个道:“二哥,明面上的嫁妆你不用担心,怎么说这也是圣旨赐婚,老祖宗是个聪明人,不会过分,只是那压箱银子……”
她有些迟疑。
陶敏哲便皱了眉头:“放心,当初说好给你二十万,二哥绝不会食言!”
初锦便笑笑,有些无奈的模样:“二哥,你我都清楚,老祖宗绝对不会白白给我那么多的!”
相处这么久了,她也看出来了,容氏其实骨子里与陶保赫是一样的,唯利是图,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去顾全大部分利益,但可能是在后宅浸淫久了的缘故,她的做法比后者要委婉许多,也更加果断干脆,当然了,也会前番刚刚答应你要干什么,转头就会讲大道理,迫使你不得不按照她的方法去做。
陶敏哲也知道祖母那个人,却还心存着希望,脸色有些涨红,站得直挺挺的:“这都是当初说好的事情,按理说咱们兄妹两个应该平分的,现在给你一小半,我这做哥哥的就觉得亏待你了,怎么还可能少!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二哥!”初锦看着他,想了想,也不再多劝,只嘱咐道:“不管祖母怎么说,你都不要和她吵知道吗,免得落下一个忤逆长辈的罪名!”
陶敏哲点点头,喝了一杯茶就往外走。
初锦又喊道:“二哥,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陶敏哲远远答应了一声。
习夏与墨菊这才进来,给初锦施了礼。
初锦刚和陶敏哲说了那么一大堆的话,口早就干了,端起茶杯喝了个精光,便看向习夏:“怎么样?”
习夏趁着刚才的空闲,顺带拿了茧绸去夏喜堂。
前者脸色有些阴沉,凑到初锦耳边,悄声将自己打探来的说了一遍:“……翠兰是个嘴紧的,不过话风里还是露出二房现在正在清查小仓库,二夫人也在清点她的嫁妆……依奴婢看,竟像是急需筹钱的模样……”
初锦皱眉:“玲珑那里呢?”
习夏就道:“玲珑如今倒是越发瘦了,下巴尖得没一点肉,对身边的小丫头倒不如以前那样随和,不过,奴婢送她东西的时候,她倒是很高兴,奴婢听她的小丫头小桃儿说她的屋子被二夫人搜了一遍,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也怪不得她脸色不好……”
初锦倒是很惊讶,李氏那个人在外人面前是很要面子的,虽然面甜心苦,但到底是会做表面功夫的,现在竟然连搜刮婢妾钱财的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
“你问了原因没有?”
“奴婢打探了两句,玲珑就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姑娘您也知道,她在我们圈子里一向是个好强的,如今落到这般境地,也不怨她心里有其他想法……她只含含糊糊地说着二老爷缺钱用,就不肯说别的了,奴婢不敢多待就回来了……”她想起了什么,忙道:“差点忘了,奴婢刚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二夫人,她说让姑娘晚上去她那里一趟呢,说她头面首饰极多,让姑娘挑上两套头面去,又让奴婢带了一些新鲜樱桃回来,说是她娘家送来的,奴婢放在小厨房了!”
初锦的眉毛就挑了挑,越发肯定对方有事要求自己。
只是不能肯定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樊季笙!
据初锦估计,应该是后者。
她娘的嫁妆大部分已经被余氏给变卖了,她手头上也就明面上的月例银子,根本帮不上大忙。
她看了看外面:“嬷嬷还没有回来?”
墨菊就摇头:“没呢!”
初锦便道:“我心里有数了,你们也跑了一早上,都下去洗洗,歇歇,让石榴做上两碗冰粥吃!”
习夏就忙道:“姑娘可不能吃,徐大夫说了姑娘不能吃凉的呢!”
初锦就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墨菊就笑道:“姑娘,奴婢给您把切成丁子的水果放到井里去湃湃!”
初锦便掌不住笑了:“死丫头,你家姑娘我就那么贪那一点吃食吗!”
“奴婢们吃着姑娘看着,那多不好,回来嬷嬷还得骂!”墨菊倒说得理直气壮:“所以,得先把姑娘伺候好了,咱们才能去享受,是不是,习夏姐姐!”
后者便嗔怪地看她一眼:“越大越不知规矩了,在姑娘面前也是浑说的!”
墨菊却不怕,昂着头道:“姑娘再不会为我这句话责怪我!”一面说一面急急出去了。
习夏便没好气地站在原地,埋怨道:“姑娘您平日就爱宠着那两个小的,现在她们越发得意了,连姑娘也敢编排!”
初锦就笑眯眯地说道:“你也都不了几岁,以后姑娘也宠着你怎么样?”
习夏的脸就有些红,颇有些气急败坏:“姑娘……”她跺跺脚,也出去了。
初锦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细细回想二房这几日的举动,心里便涌上来一种不好的猜想。
陶敏哲似乎气势汹汹地回来的,初锦与两个丫头正在粘线,见状便有些吃惊,后者直接站起来,急急问道:“二哥,怎么了?”
陶敏哲的脸色涨得通红,眉宇间满是恼意,说出的话却是硬邦邦的:“小五,待会儿祖母来找你,不管让你应承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这话没头没脑的……
初锦心知只可能是为了那笔压箱银了,面上却含笑问道:“二哥,老祖宗能让我应承什么,我只是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儿,祖母有话我只能听着,难道还要反对不成?”
陶敏哲听出了她话中的反讽意思,神情顿了顿,便有些尴尬,看了眼屋内的两个丫头:“你们都先出去!习夏守着门!”
习夏与墨菊忙忙答应着,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绳线,一起退了出去。
陶敏哲这才温声对初锦道:“小五,你说得对,祖母她果然再……”似乎后面的话难以启齿,他说得格外艰难:“……打你嫁妆的主意……”
初锦便拉着他去炕沿边坐下,心平气和地问他怎么回事,容氏的理由是什么。
陶敏哲这才冷哼一声,脸上带着讥讽:“二叔好大的本事,好容易谋得了一官半职,现在就有人查到了他头上,说他做前一任时,亏空了许多,虽然余氏娘家给暂且压了下来,但现在,又有监察司的人重新调查以前的事,他得赶紧把亏空填平了,否则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说到最后,可能是太过气愤,陶敏哲的声音都微微颤抖。
初锦掘了掘唇,问道:“亏空多少?”
“十五万!”
初锦的嘴角就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二哥,老祖宗是不是对你说需要借我十万两银子,其余的五万她自己凑?”
容氏当年的嫁妆也不少,当家这么多年来也都一直往里添着,没出过分毫,因此全府的人都知道她小金库的银钱不少。
具体是多少,却没人知道了。
听了初锦的话,陶敏哲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
初锦便冷笑道:“二哥,你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既然当初二叔亏空的事已经压了下去,好端端的谁会再提起!当年我记得二叔就已经东凑西借了不少,府里的钱也搜刮了一大半出去,他就算是贪个几十万,也该填得差不多了,现在又怎么会少十五万!”
“你是说……”陶敏哲心中一时很不是滋味:“你是说这都是借口,为了你的嫁妆?”
“为了那五十万两的压箱银!”初锦冷声:“老祖宗还真是疼二房啊,这么大年纪也陪着他们一起胡闹!”
什么亏空,什么吵架灭族,这都是借口!
她根本就不相信已经压下去三四年的事情有谁会再提起,余氏娘家与二房做的交易她很清楚,无非就是逼死陶敏哲,打压她和陶旭锦两姐妹,然后让余氏掌家。
虽然最后陶敏哲没死成,却也被变相地逐出家门,陶旭锦自尽而亡,在这种公侯之家,嫡长女的分量很重,不亚于一个儿子的重量,陶府失去了陶旭锦也算是蒙受了一大损失,她自己也被关了起来。
余氏之后也的确是当了家,管了将近半年,对外称是李氏身子不舒服,可她却知道内幕的,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后来,余氏太过贪婪,容氏才又夺了她的管家权,给了李氏。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