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锦便淡淡一笑,颔首:“正是如此!我也不耐烦与他们多加纠缠,横竖没有指望那些人半点,正好趁此机会断了他们的念想!”
说着,她便轻叹道:“如果老祖宗再亲口说出让我静养的话来就好了!我这院子,便从此闭门谢客!”
“那哪能呢,等以后绣嫁衣,赶制衣裳,零碎荷包,打制首饰,哪能清净得了!”习夏就微微笑着,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姑娘,这是红枣粥,养脾胃的,姑娘现在喝正好!”
初锦就让叫石榴进来,因着是老太太来,害怕石榴失仪,初锦便让她去了后院子玩耍。
“这没良心的,见老祖宗走了,自己也不舍得回来!”墨菊挽了袖子,气愤地转身去了。
周嬷嬷在后添了一句:“可别打坏了!”
初锦忍不住笑。
墨菊一直都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对待石榴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整个一纸老虎。
谁知石榴竟是含着泪回来的。
初锦等人讶异,问了问才知道原来不光是外面传那些难听的话,这院中的人也是如此,石榴刚在后院子玩耍,就听到两个浆洗婆子在说初锦克夫的事。
她上前骂了两句,这两个婆子是王婆子被撵走后,又新调进来的,并不大认得人,见石榴长得白白胖胖,还以为是哪里的粗使丫鬟,便挤兑了几句。
石榴嘴不如墨菊利索,吃了亏,自觉委屈,便哭起来。
周嬷嬷听了,立即气得骂道:“没出息的东西,那两个婆子满嘴里放屁,你难道不会上去给两个耳刮子,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她看向墨菊,后者也有些气愤,但好歹还算镇静:“奴婢刚已经骂了一通,是刚调进来的孙婆子,赵婆子,这会子正跪在外头呢,等姑娘示下!”
周嬷嬷便挥挥手:“等什么示下,拖出去吩咐二门的人打几十板子一并撵出去就完了!”
墨菊应了一声,却站着不动,只看向初锦。
初锦微一沉吟。
周嬷嬷就坐到炕沿上,拉着她的手,急道:“姑娘,这正好是个立威的好机会,借此震慑一番院子里的人!也让全府的人看看,姑娘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初锦便笑道:“嬷嬷别急,我又没说不这么办,在背后败坏我名声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是,该怎样处罚,还得细细思量一下!”
周嬷嬷奇怪:“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重罚?”
初锦摇头,沉吟道:“既然是新进来的婆子,怎么也该听说过我这里的事情,何况后院就是丫头们的住所,石榴又是个爱玩的,说她们不认识她我倒不相信……”
墨菊反应快,当即道:“姑娘是说她们是故意如此?”
初锦的细眉轻蹙了下,便点头道:“十有八九是如此,这样,等晚上的时候,嬷嬷您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两个婆子的情况,这两日事情忙,估摸着也没了解她们的仔细,就让她们进了我这院子!”
这原是周嬷嬷管着的,闻言老脸便有些通红,忙忙应了是,又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两人的底下,看看她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初锦便又对墨菊说道:“你去打探一下漓水园那边的动静……”
墨菊就点点头,干脆地去了。
至于习夏,初锦迟疑了好半晌才问道:“你知道不知道那人的联系方法?”
习夏眨了下眼睛,才明白初锦的意思,眉宇间便含了两分的笑意与欣然。
“那人”可不是未来的姑爷嘛!
她忙颔首笑道:“就算是不知道,有姑娘这样问,奴婢怎么着也得问到口才是!”说着转身就要出去。
周嬷嬷在一旁也爱怜地笑着。
石榴娇憨地左望望右望望。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心思,初锦也不知怎的,就有些脸红,好似自己当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她一急,就恼羞成怒:“快回来,别去了!”
习夏转过身来,脸上含着笑意。
初锦更加羞恼,想了半天,才勉强说了一句:“人家送了两颗人参,我怎么着也得表示下谢意……”
声音嘟嘟哝哝的,微微嘟起了唇。
周嬷嬷就忙怜爱地说着:“可不是这个理儿,就是陌生人,送上这样珍贵的东西,咱们也该主动上门道谢才是,更何况是未来的姑爷,姑娘,姑爷这可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一听说你病了,就忙送上人参来!若不是有心,谁会送得这样及时,又会这样大房舍得!一百多年的人参,在市面上都是金贵东西,不可多见的!”
初锦就轻哼一声,嘀咕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暗中监视我呢!”
她对宣季笙执意要娶她一直都很疑惑,也心存警惕。
她私下里觉得,这门亲事并不像明面上那样简单。
周嬷嬷没有听清,就笑着问道:“什么?”
初锦忙忙摇头,对习夏道:“你先别去,让我理清思路再说!”
周嬷嬷没有办法,叹了一声,便丢开手暂时不管。
习夏便应了下来。
至酉时末,墨菊就一脸兴奋地跑回来,在初锦耳边悄声咬着耳朵:“姑娘,老祖宗让人把许嬷嬷打了三十板子,听说那血都染透了衣裳,又命她去外面养伤,亏得老爷十分求情,老祖宗才又松口让她养好伤才进来……”
初锦等人都好奇地听着。
石榴闻言便问道:“那许嬷嬷不是病了吗?”
墨菊撇撇嘴:“这你也信,不过是诳的罢了,早起那会儿见姑娘晕了过去,她便吓得装病不敢出屋子,生恐牵连到她,老祖宗让人请了大夫亲自给她瞧,大夫说了一大通,只差没明说她身子健壮着呢,老祖宗当即气得脸色就变了,不由分说就让人按着打,一屋子的主子奴才看着……”
“就在屋里打?”初锦讶异。
墨菊便点点头:“是大夫人的西厢,奴婢悄悄瞅了一眼,那地上的毯子都渗进了血……”
她说得有些血腥,周嬷嬷怕初锦受不了,便责怪地看了墨菊一眼。
后者忙忙闭口。
初锦眉头微微一皱,却是问道:“许嬷嬷伤得重不重?”
墨菊眨巴了下大眼睛,摇头:“有老太太亲自看着,谁敢徇私,不过虽说是三十板子,那些人也是有分寸的,咱们府里刚有两门喜事,怎么能见人命,顶多许嬷嬷出去将养几个月罢了!”
“大夫人与大老爷呢?”
墨菊迟疑了下,才压低声音:“老祖宗骂了大夫人一通,又命她去小祠堂里念佛祈福两个月,谁也不准求情,六姑娘与二爷也挨了一通骂,跪了好半晌,大老爷又昏过去一次,不过老祖宗并没有心软,屏退众人训了大老爷一通,奴婢听人说大老爷神色很是黯然,倒也不求情了……这会儿子,六姑娘与二爷还在老太太房外面跪着呢!”
“还有二夫人,老祖宗让她严惩府内随意散播流言者,说不管是谁,敢再嚼舌头的,就干脆割了舌头撵出府去,连同一大家子一起!”
一时,众人无语。
半晌,初锦才自嘲地笑道:“大老爷这病,倒是个护身符!”
人都说女子装柔弱扮可怜博取同情,但是在陶府,却是反过来了,陶保同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像是个一个孩子,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身体作要挟,逼得人不得不向着他!
几个人都不敢吭声。
半晌习夏才道:“好歹老祖宗也算是给姑娘出了一口气!”
周嬷嬷点头道:“老祖宗这次倒是下了狠心了!”
这样的处置结果,比她们
墨菊想了想,就又道:“姑娘,奴婢还听说老祖宗从咱们这里回去的时候,有一个很有体面的嬷嬷上门来,与老祖宗说了一会子的话,却不知是谁……“
初锦怔了怔,莫名想到了宣季笙。
这样,一切就都想通了。
陶保同的装可怜并没有效果,容氏这样雷霆之怒,也是因为宣季笙插手的缘故。
现在的陶府,是不敢热闹手握兵权,是皇帝义弟的宣季笙的。
周嬷嬷几个显然也这样想着,前者心软,当即就抹起了泪:“姑娘是个好运的,骠骑将军对姑娘真真上心!”
初锦一时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想想那日在陶府见到的宣季笙,虽然两人没有正经说上几句话,但那人的音容相貌,那种斩钉截铁的冷然气质,却清晰地刻在初锦脑海中。
杀伐果断……
初锦对他这个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这个词。
这种类型的人,按理说是不好亲近的,但是,也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他们大多很理性,相信证据,责任心强……
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初锦并不奢求爱情,但是她想,对方总会给她一个正妻该有的体面与尊重。
这样就足够好了。
初锦的要求真心不多……
因着大房一家子都被罚了,初锦心里痛快,晚上狠吃了两碗梗米饭,让周嬷嬷一通好说。
初锦却只是好脾气的笑着。
吃了饭,初锦歪在炕上看书,外面却传府中的大爷陶敏修来了。
这可是再意想不到的人。
初锦不由惊讶,想了想,便忙从炕上下来,整了整衣衫,让人进来。
陶敏修,是大房的庶长子,生母早逝,韩氏在的时候,倒是悉心照顾了几年,后来余氏嫁进来,便无人照管,小时候很是疯玩了一段时间,读书不成,容氏便让他去了铺子里学着管事,娶妻刑氏,跟透明人一样,夫妇两个很少在人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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