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示好,私心重重
墨菊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她细细想了下傍晚初锦跟她说的话,那时不觉得,现在再一回想,果然,初锦确实有这样的意思。
“姑娘身边的可信人很少……”墨菊低声。
所以初锦才会想着好好培养一下墨菊家里的几个小子,她弟弟九岁,大侄子今年也就十一岁了,小侄子八岁,上两年学堂,出来后年纪刚刚好……
墨菊想到今天嫂子那跳脚肉痛的模样,咬了咬唇,苦笑一声:“我那嫂子是个没成算的,把这事给搅了,而且有我嫂子在,就是我自己也看不上,更不要说姑娘了!”
习夏顿了顿,才轻声:“姑娘是个宽容厚道的性子!”
墨菊却昂头道:“姑娘的好意我明白,但我嫂子那样的品性,是沾不得的,要是让她帮着管姑娘的嫁妆,我竟是要担心她会犯下大错了,再说了,姑娘去了国公府,两眼摸黑,人生不熟的,身边正该有得力的人帮衬着,不是我说自家人坏话,就我嫂子那种看到银钱就走不动的人,别背地里把姑娘给卖了……”
她咬牙说了一句,习夏就唬得忙捂了她的嘴,生气道:“话也是浑说的,跟着嬷嬷你的规矩都白学了,日后再这样口无遮拦,可别怪我去告诉姑娘!”
一向面人儿似的习夏生气,墨菊也不怵,只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说着好话儿:“习夏姐姐,我刚浑说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
刚刚洗过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样洁白清爽,陪着笑脸的模样,倒是好看的紧。
习夏的脸便板不下去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才无奈何地说一声:“你啊!”
末了,她就又正色道:“我刚跟你说的,你还是要和你家里好好谈谈,也别和你嫂子生分,都是一家人,血脉是割不断的!”
她家中就她一个女儿,父亲身子又不好,家里便总是显得几分冷清,因此有些羡慕墨菊家里的人丁兴旺。
墨菊点点头:“放心吧,我改日就回去,好好说说!至于我嫂子,哼……”
她轻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习夏也不知前情,只当她是娇脾气发作,也不再多劝,只道:“你快洗了来去前头伺候着,我先过去了!”
墨菊应了。
习夏这才开门来了正院子。
正好碰上迎面走进来的芍药,便忙迎上来:“花姐姐怎的这么晚了过来了?”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屋里的初锦听见了,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炕桌上。
现在向荣阁的地位可与之前大不一样,芍药的态度就更添了三分的恭敬,陪笑道:“是老祖宗吃了饭,想起五姑娘来,让我过来看看五姑娘在做什么!”
习夏便忙笑着往里迎。
初锦也从炕上下来,走前两步:“倒是劳累花姐姐大晚上的赶过来!”
芍药便忙搀扶住了初锦:“五姑娘快坐,奴婢当不得五姑娘起身相迎,太折煞了!”
她扶着初锦走到炕边坐下,瞅见了一边打开的小匣子,见散在一边的是几张花样子,便赞道:“这都是五姑娘画的吧,奴婢早就听说五姑娘手巧,绣出来的针线做出来的衣裳,都比别人的要精致三分!就连老太太也说五姑娘给她做的鞋子也是穿着最舒适的!”
初锦便笑道:“随便涂鸦罢了,哪里担当老祖宗这样夸赞,花姐姐快坐,习夏,倒茶来!”
习夏“哎”了一声就要走。
芍药便忙阻拦道:“不用,奴婢说两句话就走!”
初锦便知是容氏有事要说,便给习夏使了个眼色,后者端上一杯雨前的龙井,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芍药就含笑说道:“其实也没大事,老祖宗原本是想让姑娘去一趟的,但今天有些累,吃过饭就要熄灯睡去,也怕这夜路不好走,所以嘱咐奴婢过来跟姑娘说两句话。”
“老祖宗晚上胃口可好?”初锦听说容氏累着了,便想着是不是白日陪客的时间是不是长了些。
芍药就摆手笑道:“今个儿老祖宗可高兴呢,胃口也开,那炖的烂烂的鸭子粥,喝了一小碗呢,又吃了半个姑娘这里送去的枣泥糕,若不是奴婢们死劝着,怕是还要多吃呢!奴婢出来时,屋里正准备要睡呢,姑娘别担心!”
初锦这才放下心来,听说容氏喜欢吃石榴做的枣泥糕,便笑道:“枣泥糕沉,老太太怕是不敢多吃,明个儿我再让石榴多做一些送去,倒是我这里有些新鲜的莲子,消暑开胃的,等明个儿做好了吃食一并送去,看老太太喜欢不喜欢!”
芍药就忙应着:“谁说不是呢,五姑娘手巧,想出来的吃食个个精巧精致,老太太必是喜欢的!”
初锦就谦虚两句,端了茶来喝。
寒暄两句,芍药就将事情转到了来意上:“前几日老祖宗不是说要给二爷开了私房铺子吗,好让二爷锻炼一下人情经济,原是说好要开书肆的,只是找好的掌柜也不知怎的,说那街上来往就有四五家书肆,再开怕是会赔钱,倒不如另选一个,眼看着二爷的生辰快到了,老祖宗素知五姑娘主意多,便让奴婢来说一声,让您再好好想个主意,把二爷的铺子给开起来,当然,您自己想也成,回头和二爷一起想也成,本钱是足够的……”
初锦顿时了然。
容氏这是要放权的意思。
原本初锦厚着脸皮让对方开铺子也是想让陶敏哲日后的收入有个光明正大的来源,并让他积累一些人情世故,谁知道容氏后面的做法竟是自己全权揽了去,竟是不会让陶敏哲沾手的意思,只当个甩手掌柜就好,陶初锦更是被抛得远远的。
现在,大概是见夏阳郡主亲自登门,了解了宣季笙对她的重视,所以才要示好?
是的,初锦很确定,这是容氏一种示好的表现。
什么开书肆赔钱,都是借口。
她作为长辈,不好开这个口,便特意支来芍药,说得合情合理,列举了一大堆理由,让她和陶敏哲两人想主意,她只管本钱,不再插手!
既是如此,初锦便也不客气,只佯装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我们做小辈的懂些什么,外面的事一概不知,老太太也太放心了……”
芍药就解释道:“来时老祖宗还说了,不过是个铺子而已,也不求挣钱,就是怕二爷读死书,所以让他学学经济,五姑娘也不要患得患失,怎样想的就和二爷说,兄妹两个都是极其聪慧的,必能拿出一个主意来,再不济还有老祖宗在那儿把着关呢!”
初锦听了,便放松下来,温婉笑道:“既是老太太这样说,那改日我就和二哥商量商量,只盼不辜负老祖宗的信任才好!”
“五姑娘心中是有成算的,老祖宗很放心!”芍药便知她这是答应下来,来的任务完成了,也放下心来和初锦唠了两句嗑,又夸初锦的花样子好,最后初锦送了两样给她,她又惊又喜,承诺要绣了两样东西送来,才拿着走了。
初锦的花样子很新颖,市面上不常见到的。
周嬷嬷在外面将芍药说的都听到了耳中,见她走了,便忙进来,笑道:“姑娘这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容氏对她的重视更甚从前。
如果说以往,容氏被她的真诚与孝心所感动,心里有了两分的怜惜之意,后又待价而沽,想为陶府争取更大的利益,那么现在的陶初锦就是一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分量十足,容不得人轻易忽视,在容氏心中也就成了最值钱的孙女……
她的疼爱自然又添了三分,还有两分的示好之意。
初锦微微笑着,垂下眼帘。
周嬷嬷也想到那日的血燕窝,顿了顿,最终无声叹口气。
在这公侯世家里,父母儿女亲情,反而是最淡漠的,有的甚至没有感情,有的只是算计与倾轧,为了权势与钱财,似乎能够出卖一切……
有亲娘的倒还好些,至少会真心为子女谋算,只是可怜了没娘的孩子。
姑娘的那个爹,倒不如没有还清静些……
她刚想到这些,外面就传来习夏的声音:“姑娘,老爷那里派了人来!”
周嬷嬷与初锦的面容齐齐一变,仿若是世界末日一般,两人互望一眼,不由苦笑。
对亲爹派人来相看做出这种反应的,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老爷晚上睡不着觉,便让老奴来接五姑娘过去叙叙话!”是陶保同身边的许嬷嬷,余氏的陪嫁。
初锦嘴角就翘起一抹冷笑。
睡不着觉,别是因为今天夏阳郡主登门才睡不着吧!
她想想自从赐婚到现在也有三日了,大房那边消停了三天才有动静,也算是难得的了。
周嬷嬷脸色也很差,皱着眉头硬邦邦地站在那里,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初锦。
初锦便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习夏掀了帘子,许嬷嬷带了两个小丫鬟走进来,脸上的笑容都成了褶子:“五姑娘正好闲着,快和奴婢们一起去吧!”
她的语气,颇有些不阴不阳,态度,也很不恭敬。
初锦却仿若未闻,只看向周嬷嬷:“嬷嬷,您刚给我打的玉佩呢,就是夏阳郡主送的那白玉蝉,我正好戴了去让老爷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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