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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泪 第6节 仓皇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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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长长的声音把所有的甜蜜彻彻底底的给打破了,它让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一时间只是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所有的疯狂炙热被一下子瓦解。两个人条件反射的、本能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并且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时间天好像垮塌了,地也陷下去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能够出。他们实在是太得意忘形,太掉以轻心,简直有说不出的自责、沮丧、懊恼,刚刚还是幸福满满的他们被那个“不”字击得懵懵懂懂,魂飞魄散,一大半的思维都跑光了,没有跑光的那一点点理智也是只能够用来维持呼吸和双目对望。惶惶不安代替了所有的幸福甜蜜和那虚无缥缈的梦。一刹那间好像所有的行动都被曝光了,那两颗藏在最安全、最隐蔽的心一下子曝光了,而且还曝光得特别的彻底,一点点遮羞的布都没有盖。时间一分一秒的在飞速的运转。他们惴惴不安的心好不容易才慢慢的恢复平静恢复正恢复理智,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完了,全部完了!”两个人慌里慌张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又异口同声的问道:“这一下该怎么办?”然后他们又都不约而同的说出一个字来“逃?”是要逃吗?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坚决和毋庸置疑。

    他们马上找袋子装衣服,装一些该拿的东西,他们的以风卷残云势的速度,很快就把两个袋子塞得满满的:四季换洗的衣服,尤其冬天的棉袄,一塞进去占了大半个口袋的面积。他们胡乱的稍微收拾一下,很快就有满满的两口袋了。柳燕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可惜零零碎碎只是几个硬币、小面额的纸钞,匆略估算一下也仅仅只有十元左右,“这么少!”她喃喃着,心里顿时坠入了无底深渊。她略微沉思了一下,就朝母亲的房间里走去,她记得很清楚,母亲一向把钱都藏在那个红色的木箱子里,可惜那红色的箱子却被铁将军锁住了,要想打开它,一时间是根本无计可施。她烦恼极力,沮丧极了。

    陈毛毛已经拿了扁担和绳子,他是准备一担就挑着走了。看到柳燕还在母亲的房间里对着那口红色的木箱子出神,大感诧异:“你,还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吗?”

    “我们连路费都没有?”心急如焚的柳燕忍不住想哭出来了,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这样仓皇出逃,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五味杂陈、酸甜苦辣、悲喜交加,她简直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现在的心里感受。

    “没有关系,我、、、、、、”

    “还没有关系,事到临头了还没有关系,难道我们一出了我家的门就腾云驾雾飞仙了吗?就能够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了吗?就用不着吃喝拉撒了吗?”柳燕生气的叫道,那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睛里面掉了下来。

    “我,有,有钱。”其实陈毛毛心里也不好受,知道也能够体谅柳燕此时此刻的心情,原本就因为无意之中怀孕了的事情就已经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了,现在偏偏又碰到这么倒霉的一件事情谁能够料想得到呢?不知道这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呢,还是上天故意的捉弄,谁也说不清楚!在他们农村这块土地上,更加是忌讳看到那样的事情,就算是无意之间碰到了两只蛇在那里互相缠缠绵绵都认为是非常倒霉的事情,何况还是两个人,两个自己认为最亲最亲的亲人在床上缠缠绵绵,就更加是不可以、不容许发生的了,因为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诅咒,据说看到了那种事情,是一种非常不详的预兆,那是不死也要脱去一层皮的恶咒。只不过这个咒会不会真的出现,是不是有人被应验过,这就无法证实了。

    听到陈毛毛说他有钱,她简直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哪里来的钱?她满脸狐疑,目不转睛的盯住他,虽然她现在也知道情况非常的糟糕,陈毛毛也不可能还敢在那里开玩笑,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怀疑,就像垂死挣扎的人在别人递过来一块面包一样,充满了怀疑和不太相信。

    陈毛毛勉强的笑了笑,嘴巴虽然是裂开了,但是那笑是多么多么的复杂,看不出一丝丝的欣慰和快乐,简直比哭还要难看。“你,跟我来。”他温和的叫道。只见陈毛毛像变戏法一样在堂屋的贴画里面这里弄出一百,那里弄出五十,足足有五百元钱,这么多的钱变了出来,只看得柳燕是目瞪口呆,他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走到厨房,一个破旧的饭篮子被他从容不迫的取了下来,这个破旧的饭篮子,是陈毛毛未进这个家门之前家里盛饭用的篮子,自从他来了以后,又会编织饭篮子,所以就把它下岗了,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人去看过,也没有人去注意过,因为大家所有的眼睛都被新编织的饭篮子吸引去了,哪里还有人会去看那一个旧的、该扔掉的篮子啊。他取完了旧篮子里面的钱,就又到母亲的房间里面去、、、、、、柳燕以为他还要去把母亲的红箱子打开,去翻箱倒柜收集母亲存下来的钱物,一时之间大急,忙跑到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声音急切的说:“够了,够了的,已经这么多了,求求你,不要去拿母亲的东西了。”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歉疚、痛苦、无可奈何,更多的是乞求。

    “谁说我要拿母亲的东西了!”他眉毛挑了挑,用手把她轻轻地推开,“你放心,这都是我们,我们自己的东西!”

    “我们吗?”柳燕摇了摇头,悲哀的、艰难的重复着他的那几个字,苦笑道:“这根本就是你的,如果是我们,哪有这个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啊!”

    现在是准备逃走,有充足的钱物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既然他只是去取“我们”的东西,柳燕自然而然就不会加以阻挠。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母亲的房间里面去取“我们”的东西。陈毛毛直奔目的地,只见他在母亲挂蚊帐的最里面一根竹竿里用手指在里面扣了扣,然后取出一节更加小的杆子,拿在手里就出来了,还真是“我们”的东西,如此的天衣无缝,看得柳燕是心服口服,心里不知道是值得高兴呢,还是悲哀,只是不能不对这个闷葫芦肃然起敬,打心底里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是现在是新中国,如果还在抗日战争年代,他,陈毛毛,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厉害角色,如此的挖空心思秘藏钱财,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不可想象,亏他三炸雷放不出一句屁来的人,老实、勤劳、憨厚。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憨厚木讷的人,肚子里居然如此的花样百出,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

    要是搁在往日,柳燕一定是笑语盈盈,大加赞美和奉承,一定会用那美丽的双眸投去无限崇拜的眼神,亮亮的眼睛一定放出温柔的光芒。也一定眼疾手快的早就一把夺走了他手上所有的东西,欢天喜地的跑开,直到全部看完,好奇心消失光了才善罢甘休,而现在呢,她的爽朗活泼一下子都消失殆尽,不见了踪影。性格完全变了,简直是判若两人。那个阳光灿烂、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少女顷刻之间就成熟了,长大了。

    这样的转变陈毛毛心里隐隐作痛,心里满是歉疚和自责,还能有什么比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更加让人留恋的呢?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必须为他们的爱作出牺牲,尽管他清楚的知道,对于只有十六岁的她来说,也许,真的有些提前了。

    “这个竹管你拿着,里面的钱比我这里还要多一些。”他把东西递给柳燕,自顾自就去挑那一担衣服,“我们还是快快走吧,不然母亲和桃子回来了,我们就难以脱身了,还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时,陈毛毛突然对她说:“这青天白日的,路上也许会碰到熟人,莫若你先走,我随后就赶来,我们在公路上再一起。”不能不说他的心思是如此的细腻,不能不佩服他的聪明机智和冷静。有人说男人聪明,那是因为男人有两个头,女人好吃,那是因为女人有两张嘴,虽然是一个幽默的笑话,但是在真正处理事情的时候,男人的聪明才智还真的显示出他的能干来。柳燕现在也别无它法,除了言听计从外,她就只有百依百顺、无条件的服从,就像陈毛毛手下的一个士兵一样。

    眼看着柳燕出了村口,陈毛毛才不慌不忙的把所有的门全部关好,把钥匙放在家里人都熟悉的地方,才把袋子一下子放在了肩膀上,大步流星的追柳燕去了,路上正好碰到七公扛着锄头回来,忙喊住他道:“喂,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是回家去吗?你丈母娘还要我报个信儿叫你赶快去挑柑橘呢?”

    被七公一叫,心里有鬼的陈毛毛心里虽然慌慌张张,好在他不善言辞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尽管他心乱如麻,别人还是看不出来的。“我是去大姐那里,大姐她,她快要生了,刚才姐夫让我过去。”

    “生小孩,让你去,你去有什么用呢?”七公看他说话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忍不住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几眼,心里虽然奇怪他的言行举止,不过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就打着哈哈说:“我信是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陈毛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叫道:“幸好碰到的不是他老婆,不然追根刨地,那就麻烦了,自己的谎言也太差劲了,根本就禁不起推敲呢!”他怕再碰到类似的情况,搞的自己心神不宁,所以他越发加快了脚步,健步如飞的朝公路上奔去。

    远远的看见柳燕已经蹲在公路边了,想到从此以后就要和这个女人风风雨雨的过一生了,心里一热,脚下也轻飘飘起来,那关在胸膛里的心啊,也似乎要飘起来了。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未来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为了爱情,为了未来,这一点的磨难应该算不了什么,他充满了信心,充满了希望。尽管面前一定有高山、河流的阻挡,也许还会有狂风暴雨的袭击,这,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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