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匡原徽的伤全部愈合,村里的伤员也都已康复,是到了该筹划反击的时候了。
太阳悬于天空,村民们都在睡觉,只有匡原徽和几位将领在拉上窗帘的议事厅里商议退敌之计。
“咱们这几天光顾着这边的事了,怎么连螣龟村的事都忘了?”德鲁蒙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出了一个匡原徽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螣龟村?那是什么地方?”
“和螣蛇村一样,是螣豸族在外的一个小分部,在螣豸村的西偏南,人口很少,是种植庄稼给螣豸村提供粮食的小村子,基本没有战斗力,所以岩柱族的人也没在意,现在也没听说那里出事。”库拉辛解释道。
原来还有一个村子,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匡原徽听后开始沉思,他的脑海中又慢慢浮现出了一个计划的大致样貌。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库拉辛看他这副样子,期待地问道。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经历了那次失败,匡原徽带兵打仗的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他生怕再因为自己而有人送命。
“先不管那么多,说来听听。”德鲁蒙特是个急性子,没有匡原徽那么多的顾虑,便催促道。
“好吧,我只是算提个建议。”
失败过不足惧,只要能再站起来重新开始。抱着这样的念头,为了螣豸族,也为了打破自己的心魔,匡原徽一五一十详细地说出了计划。
房间里的窗帘很厚,就连浓密的阳光也渗不进一毫,只有桌角的四盏油灯为在场的人驱走环境中的黑暗,只是不知道匡原徽的计策能不能同时驱走他们心中的那团被封锁起来的黑暗。
“这样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再让你陷入这样的危险中了!”听匡原徽说完他的计划,库拉辛他们三个一致摇头。
“我们根本没得选,大部队必须有你们三个掌控,只有和你们在一起,士兵们才有胜利的信心才有冲劲,所以,咱们只能这么分工。况且只要顺利的话,我那边是不会有事的。”
“可就是怕万一啊,万一不顺利的话怎么办?”库拉辛很是关切,现在的匡原徽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人类的监察官这个身份了,而已经是螣豸族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是和所有族人相同的存在。既然都是同族,就不能看着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如果有万一……我会尽全力保护身边的螣豸族士兵的,你们放心。”匡原徽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匡原徽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们了,确实如果真的要掩护其他人的话,自己恐怕就不能全身而退了,但是……第四副城的战役又适时地浮现了出来。
“曾经因为我的决策失误害死了几百人,原来看着别人死在眼前比自己死还要痛苦,这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所以……都交给我吧。”
他们沉默了,在匡原徽如此坚定的眼神和语气面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坐在匡原徽正对面的维恩,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刘海垂下来遮住了脸,挡住了她那副显得很是纠结的表情。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说好了,都要活着回来,不光是螣豸族的人,还有你!”
“我知道了。”匡原徽的心中莫名地冒出一股暖流,自从失去了恒利格之后,就很少体会到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了,就算只是为了让这种感觉延续下去,他也一定要让螣豸族夺回这场胜利!
军队的训练,武器装备的修补,每个人的明确分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匡原徽这几日更加刻苦地修炼意力,勒纳教给自己的方法他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终于能在手掌中形成的意力的球无论从密度还是从体积上看都一日比一日在进步,这些都给了匡原徽对不久之后的战争的胜利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这一次,只准胜不准败!
待准备妥当,匡原徽他们仅带着螣豸村本部的人马出发了,这是为了防止敌人再次偷袭螣蛇村。但是仅是这本部的四百士兵就足够了,只要不出现意外状况,几日后他们就能在螣豸村摆庆功宴了。
大军急行,几小时后他们便在距螣豸村有两公里距离的一块开阔地上搭起了行军帐篷,想必岩柱族那边肯定也注意到了他们。
第一天,两边都在遥望,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这也是在匡原徽他们意料之中的,岩柱族在峡谷里的一仗受到了重创,从前几日螣蛇村一直没有再受到袭击就可以猜想到,敌人也是在养精蓄锐,不过这正好给螣豸族留下了准备反击的时间。
一日相安无事,第二日,螣豸族这边就要按计划行事了。
一队士兵已经在大帐外等候了,匡原徽也从自己的帐篷里向外走去,这时,维恩突然挑开门帘进来了,她的话一向很少,和匡原徽更是几乎没有交流。
“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再劝我不要去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是很固执的。”匡原徽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自己很固执,这倒是真的。
“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送你这个的。”维恩的表情很不自然,似乎和匡原徽说话让她很为难。她很局促的把手里的一个东西递给了匡原徽。
“这是什么?”匡原徽双手接过来,从维恩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这个东西应该很珍贵。
接过来一看,这是一件男式的短袖上衣,乍一看没什么新奇,但是用手一摸就可以感觉到这件衣服的材质很奇怪,黑色的外观微微发着金属的光泽,但是柔滑的手感和坚韧的弹性却又无论无何不可能是金属会有的。
“这件衣服是……”
“是贴身的软甲,用螣豸族很珍贵的铁棉线制作的。是我哥哥的遗物。你不穿盔甲很危险,这个……就给你穿吧。”维恩的声音很轻,前额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这和平时总是郁郁寡欢的她已经很不一样了。
“你哥哥的……遗物,那他……这件衣服对你很重要吧,给我穿不太好吧。”匡原徽平常是因为觉得盔甲太笨重,所以这件软甲对他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但是这毕竟是对维恩意义重大的物品,自己怎么能拿走。
“没什么,哥哥知道了一定也不会怪我的,最主要的是,这一次一定要赢。”维恩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了帐篷,但是这种不需要太多言语的温暖,匡原徽已经一滴不落的全部接收到了。
走出帐外,匡原徽翻身上马。库拉辛迎面走了过来,“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岩柱族一出动,我就马上行动。”
“那就好,我走了。”
“小心。”库拉辛做最后的嘱咐。
“放心吧,肯定行的。”匡原徽抬马鞭,抽打了一下马屁股,战马长嘶,奔驰而去,五十士兵紧跟在他的后面,向着西南绝尘而去。
“咱们也该行动了,召集所有人马集合,随时准备出发!”库拉辛待匡原徽他们离开了营地,吩咐身边的传令兵道。
传令兵领命下去,通知营中所有士兵。库拉辛转身回到中军大帐之中,德鲁蒙特和维恩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了。
“咱们的这次行动直接决定着匡原徽他们的生死和这一仗的胜败,所以绝不容有任何闪失,你们准备好了吗?”库拉辛的严肃凝成了一座冰山,发着慑人的寒气。
“早就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杀光岩柱族那帮混蛋了!”德鲁蒙特兴奋得咀嚼肌一动一动的,嘴角在微笑,可眼神中却满是杀气。
“嗯,我没问题。”维恩还是那么平淡,喜怒总是不行于色。
“好,既然如此,胜败就在此一举了。出发吧!”
螣豸族最强的三个大人物气宇轩昂地走到帐外,眺望着远方依然如一座死城般寂静的家乡,胸中的千万种滋味这时都化成同一种——对战斗坚定不移的必胜之心。
而在匡原徽那一边,他带领人马在经过螣豸村时故意放慢了步伐,但为了逼真也不能太慢。他心中明白这一仗就像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他自己和螣豸族全族人的性命。
他骑在马上,大风灌进耳朵里,一片混乱的声音,被敲动的鼓膜就像是他紧张的狂跳的心;刘海在额头胡乱地飘着,像是他的意识在胡乱地跳跃着。
紧张,这是唯一能形容他此刻心情的词汇。他有时突然会想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多管闲事得把这么生死攸关的重大责任担在肩上,如果他逃避了是不是就会好受很多?但是他现在想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这个民族,爱上了这个单纯真实的带着浓浓的神界影子的民族。他太适合这里了,太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了,他已经把螣豸村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了。
为了保护家,什么都值得。
一直紧紧抿着的嘴唇此时突然挑起了一个高兴的弧度,因为他终于在马上就快要到螣龟村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期待的那一幕:左后方烟尘滚滚,大批人马喊杀着朝自己冲了过来。
终于来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再度放慢步伐,匡原徽他们很快便被追兵撵上了。
“兄弟们,为了螣豸族!”匡原徽大吼一声,调转方向,五十人冲向了追兵的上百人!
战斗打响了,当然这都在匡原徽的设想之中,但是他再一次以少敌多结果会怎样,螣豸族能不能夺回属于他们的未来,这一切都要看还在大营之中的库拉辛他们如何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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