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除夕那天,夕阳西下,太阳刚滚落下山,大约也就是五六点钟的光景,村子里就已有稀疏的爆竹声。今天刚好又是大海儿子过满月,全家人围坐在桌前,东海在院内点燃了鞭炮,屋内碰杯喝酒,觥筹交错,屋外灯火通明,烟花发着呼哨冲向天空,在空中分散开来,化为灿烂的火花,随后便成为灰烬,继而又变成残渣似雨点般地重又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樱花!”酒桌上,大海喝得脸有点儿红,他看着老婆高兴地说,“把儿子给我,我抱一会儿,这大过年的,你给咱爸、咱妈,敬个酒,你是咱家的大功臣,也得好好的庆祝庆祝,喝点儿酒,压压惊。坐月子,这一个月戒着戒那,把嘴也戒馋了,今天也给你开开荤,满桌子的酒菜,你爱吃啥就加啥菜吃。”
“俺不像你似的。”樱花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笑着挑逗说,“儿子,长大了可别像你爸一样,贪嘴!人肯吃了不好。”她冲着不懂事的儿子,教育说,“人家好说,男人好吃穷断了根,女人好吃卖了身,咱以后长大了,可别学你爸,是个贪嘴的猫。”刚满月的儿子似乎听不懂她的话,仍把小手放在嘴里不停地吸允,她看着儿子继续说落说,“怎么,不听妈妈的话,刚吃了奶还吸允手?手脏死了,不能吃。”
大海看着樱花,边思索,边说,语调就明显的慢了些,“你给他说这些,他能听懂吗?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对猪讲唐诗。”
“俺儿子俺高兴。”樱花仍低头看着儿子,他把怀里的孩子摇呀摇,边摇还边笑着说,“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管不着!行了不!”大海有些激动地说,“快给我!来我抱会儿,你好吃饭,你看你,一抱着咱儿子就给抱了皇上的玉玺大印似的,舍不得丢手。”
“樱花!”大海爹看着儿媳,笑着插话说,“你把臭蛋给大海,光抱着他咋吃饭?让他抱会儿。你先吃饭,咱全家轮流着抱,谁也别争,也不能偷懒。”
“快把电视打开!快把电视打开!”东海一进屋就嚷嚷,“都八点了,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大海坐在凳子上屁股没动,他扭了一下身子,把手中的遥控器对着墙上的电视一点,电视像帷幔一样慢慢拉开了屏幕,电视里出现一个手持红灯笼的小孩,小孩嘴里念叨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烀年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走油,三十磕头。”接着电视里就欢呼跳跃,场面就像夏日里的雨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过年了!过年了!”
哎!“东海看着大海故意提醒说,”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来?”
“啥事?”大海光顾看电视来,他头都没回就问,“啥事,说?”
“这不咱爸、妈也在这个,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让你托人给我去提个媒。”东海细声细气地说。
“谁家?”大海扭过头来,看着东海问。
“那谁家。”他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慢慢吞吞地说,“就前面,姓范得。”
大海已猜出是丹丹家,就问,“人家愿意呗?”
“愿意不愿意,是她的事。”东海对大海说,“你只管托人去说就行了。”
“过了明天,我找个人去说说。”大海看着爹商量说,“爸!其实丹丹这孩子是不错,就怕她爹不同意。”
“她爹想让她招个上门女婿。”大海爹说,“人家没儿想找个养老女婿。你插这一杠子干啥?”
“一个村子里住着,离得又近”,东海说,“在谁家住不一样,我不在乎这些。”
“这孩子,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大海爹说,“咱又不是娶不上媳妇,非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不好吗?”
“啥上门女婿不上门女婿的,俩人有感情才是真的。”东海给父亲解释说,“俩人有感情草窝都是天堂,没感情吃肉都不香。”
“那感情能当饭吃呗!”父亲看着东海不理解地说,“娶媳妇是来过咱的苦日子的,又不是娶来当画看的。再说,人家是想招个养老女婿,又不是嫁过来,你跟着凑啥热闹。”
“还有你这样当爹的来。”东海气鼓鼓地说,“我就非她不娶,你总不能看着我打光棍吧?”
“打光棍就打光棍”,大海爹气的脸色发紫,他哆嗦着嘴唇,说,“打光棍也不能倒插门,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丢啥人?”东海说,“又不是偷,又不是抢。我看一点儿也不丢人。再说,人家还没说就得找我当上门女婿。”
“好了!好了!”大海插话说,“别抬了,我托人打听打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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