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辛苦了一天的太阳,在黑白两色的薄暮中,开始入睡了。老支书带着大贵来到二歪家。“咱先办了事再喝酒。”老支书看着二歪和小丽说,“说好的五千块钱,我让大贵给你们
带过来了。”说着他扭脸看着坐在他身边的大贵,“大贵把钱拿出来,让二歪点点。别等会喝酒喝多了,事还没办妥。”大贵把钱递给了二歪,二歪随手装进了裤子口袋里,老支书看见了忙说,“你还是当面点点,当面银子对面钱,别事后再说,多了少了的,那些没用的话。”
“多、多、多少就这一堆了,那多、多、多少都不怪你。”二歪像一个叫花子突然发了横财,一下子吃胖了似得,他笑着说。
“好吧,既然你不愿数,少喽就不要怪别人不让你数了。”老支书看了看二歪,又瞧了瞧满桌子酒菜,说,“那咱现在喝酒,边吃边说。”
“中!中!中!咱现在喝酒!”二歪接着重复说了一遍。
“都说人生如戏”,老支书移目围着饭桌看了一圈,笑着继续说,“大贵你拿出这些钱,算是买个平安。二歪你接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这件事,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再提,就算毕了,把这一页翻过去。现在恁俩喝个酒,算是圆满酒,双方言归于好。”
“还有我呢!”小丽说。
“思想倒挺开放。”老支书瞟了小丽一眼说,“好、好、好,还有你,你们三一起喝。”喝了一阵子,大贵的嘴有些不把门了,他瞪着一双醉醺醺地酒眼,看着二歪,“你说我
和小丽俺俩般配不?你老婆,你还没我和她般配来,他跟你在一起,那、那就是鲜花插到牛粪上。”老支书一看情况不妙,他知道大贵酒喝到二八盅,就该出症了,忙阻止说,“嘴上说话留点儿把门,别想说啥就说啥。”老支书瞪了大贵一眼接着说,“我刚才不说过了吗,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你记性不好?还是脑子有问题?话说出来之前,你是它的主人,但说出来以后你就是它的奴隶,你要对你说出的话负责任。”
二歪听到大贵说这话,心里也有点儿气,可看在老支书的份上他没发火,他看着老支书说,“支、支、支书,你、你、那你,把他送走吧,今、今、今天,我、我、我、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懒得理他。送、送、送走他你快点儿回来,咱爷儿俩再喝点儿,说会话。”
“行!”老支书回答。
“叔!叔!俺叔!”大贵吐出满嘴的酒气,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老支书,醉醺醺地说,“你是俺叔呗!你别笑话俺,俺就这样,有肚没肠的,有啥说啥,有时候话说过了头,你也别生气。”
“走!走!走!”老支书边往外推他,边生气地说,“跟你说话也是嘴上抹石灰——白说,你这人就是属狗的改不了吃屎的嘴,喝点儿酒,说话就没一点儿准,就说这话,让人难受巴拉的,这不给人添堵吗?”
“叔!叔,我说的真是实话。”大贵说。
“实话也好,酒话也罢。”老支书拉着他,他脚下拌着蒜,老支书继续说,“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咱这是来说事来,不是来喝闲酒来。”老支书扶着他,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脚下像踩棉花似得,嘴上还打着摽骨说,“叔,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今天我真没喝多,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走,这点酒算啥,再喝这些我也没事。”
“行了!行了!”老支书有些生气地说,“又喝得差不多了,别胡乱说话了,快回家喝点儿水睡觉。”
出了二歪家的院门,老支书扶着大贵。村子里的街道被月光照得亮如白昼,大贵走路不
稳,像驾云一样,脚下无根,仿佛踏在船板上,他身子晃晃悠悠,嘴里还不把门的嘟噜着,“叔!你还不知道吧?就二歪他两口子还跟我喝酒,我能喝死他,他那酒量,还跟我喝,他边都不沾。”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老支书劝着说,“回去喝点儿水,好好睡一觉,醒喽,酒劲就过去了,别再胡说八道的了!”
“叔!叔!”大贵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你等我一下,我撒泡尿。”说着他解开了腰带,转过去身子,掏出憋得像萝卜似得硬邦邦得阳 物,对着路边的墙根,撒起尿来。他一手扶着墙,尿顺着墙根流在了他鞋上,他把一只鞋尿得挺湿,仿佛水洗过一般,他只觉得一只脚湿漉漉、暖烘烘的,又觉得黏糊糊得不舒服。
“好了吧!“老支书看着他问,“好了就快走。”
“没事,没事。”大贵提着裤子,嘴不利索地说,“叔,叔,你,你回去吧,二歪的个狗日 的,不是还,还叫你回去喝酒来吗?那你回去吧,我没事。真的,我自己能走回去。”
老支书看了看也到了他家门口了,“行!反正你也算到家了,我就不再送你了,回到家可别闹事,也不要瞎说,你能记住白?”
“你放心,俺叔!”大贵嘴打着摽骨,接着大声说,“这事,他烂在我肚里,我也不会说出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行。”老支书看了一眼大贵说,“那我就回去了。”
“没事,俺叔!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大贵拉着长腔说。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