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南京城内灯火格外明亮耀眼，每条街道其实比白天还要热闹繁华。
某高级军官俱乐部里，一袭低胸露背式闪亮黑礼服、云髻高耸的冷娇丽正扭动着惹火的身躯在翩翩起舞。一曲刚停，马上来了一位年轻的军官挨着冷娇丽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军官很绅士地说：“冷小姐，您向来是我们大众的女神，肯赏光与我同饮一杯吗？”
“大众的女神？哼！”冷娇丽涂满猩红唇膏的嘴唇微微一撇，似笑非笑，伸出雪白柔嫩的手掌接过军官递过来的一杯红酒，顺手放到了桌上。
唐卓然陪同郭飞虎一行正好坐在与他们邻桌的位置。
“高参，那个人好像是你的毕副官啊？”郭飞虎一眼便认出了那军官。
唐卓然回答道：“原来是，但现在不是了。他嫌我对他管得太严，通过硬关系另谋高就了。”
“嗨，这种人还不如一条狗呢！是狗都喂得熟，竟然背离主人！”陈昌黎小声地忿詈道。
“高参，那小子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离开了你反而是件好事！”郭飞虎也靠近唐卓然的耳边插话。他的目光是藐视的，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秦皇岛港口见到他时，他曾傲慢地拒绝与自己握手，心里仍有余恨。
距离如此之近，郭飞虎既然看到了毕克雍，自然也就看到了冷娇丽。毕克雍称她为大众的女神，她还真有那么一番女神的架势呢。但见她双手很随意地撑在桌面上，一副黑色的缕花丝网长手套勾住中指，一直连到手肘以上，裸露出一小段浑圆雪白的臂膀；左腕上套着好几圈精巧的手链，纤长的指头上戴两枚非常别致的钻戒。
而且郭飞虎还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儿，是那种昂贵的法国巴黎的香水味，这无疑也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又忍不住瞧了瞧她的脸蛋，感觉极为美艳精致。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岂止是大众的女神，甚至更像唐卓然说到的张丽华那样的女人啦！平时并不怎么对女人上心的郭飞虎，这一瞬间好像被冷娇丽的绝色容貌惊住了。
旁边已有几位看热闹的军官围拢过来，这时爵士乐奏响了浪漫热情的伦巴舞曲，女秘书小曲趁着陈昌黎左右顾盼的空隙，突然含情脉脉地对着钟副官努了努嘴，示意他邀请自己跳这一曲，但钟副官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继续咪着香槟酒。小曲不高兴地一撇嘴，又挽住陈昌黎走进了舞池。
“钟副官，你在这陪着郭将军吧，我去趟洗手间就来。”唐卓然起身说。
“唐高参您请便吧。”钟志强礼貌地点点头，目送着唐卓然走出舞厅。一扭头，见郭飞虎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邻桌那位女郎。
“可以吗，大众的女神？”毕克雍显然缠上了冷娇丽，仍然还在坚持要与她对饮。
“可以呀！”冷娇丽轻启莺语，淡蓝色的宽边眼影下，一双美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但她并不去拿酒杯，而是轻抬手臂从放在桌上精巧的小包里掏出来一支香烟和一只约四寸长的小烟嘴，将香烟套进烟嘴，然后叼在自己水润红艳的嘴唇里。毕克雍立即掏出打火机给冷娇丽点上。冷娇丽再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伸出留着长长指甲、涂着鲜红蔻丹而更显纤巧修长的两个指头将香烟夹下来，然后撮拢嘴唇将整口烟雾全部吐到年轻军官的脸颊上。
“你可以先替我擦擦皮鞋吗？”，冷娇丽再启莺语，仍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高傲神态。同时抬起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我擦我擦，能给冷小姐你这样的大美人擦鞋是我的荣耀，是是我的荣耀！”年轻军官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这样一个高等级的军人俱乐部，也忘记了身边还有看热闹的其他军官，一边说就一边蹲下了身子，并且一条腿还跪倒在地面上。他真的擦了起来，一只手托着冷娇丽的细高跟皮鞋底，一只手从自己的军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很认真地、来回在冷娇丽那双十分小巧别致的皮鞋上擦着。
看着毕克雍那副贱狗德行，郭飞虎觉得很解气。同时他也看到了这位冷小姐从礼服裙摆下露出来的双腿，可谓线条优美，胖瘦匀称，在黑色网袜的朦胧包裹下更显得性感魅惑；再看看她手指头夹着烟嘴的姿势和颇为高傲的表情做派，再闻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香气，再从头到脚将她多看几遍，郭飞虎不禁心跳加速，热血喷张了：“这女人太勾魂了，太美太美了啊……”
“行了吗？我高贵的冷小姐？”年轻军官蹲在地上抬起脸问道。
“不想舔舔我的鞋子，”冷娇丽丢掉烟头，俯身朝青年军官又吐了满口浓烟，盯着他揶揄地微笑着。
好啊，太好啦！就要侮辱他，踢他几脚都可以！郭飞虎好像觉得这位冷小姐是在帮自己出气似地。
“我想我想，我吻，我一定吻！”毕克雍只是将舔字改成了吻字，“但请冷小姐先喝一口酒，就一口。”
这时音乐声再次响起，又一舞曲将要开始，冷娇丽猛地站起身，用那鲜红的长指甲撩一撩从发髻垂到耳鬓且经过精心修饰的一绺长长的卷发，细而弯曲的柳叶眉一扬，语调一变：“本小姐不陪你玩了！”
年轻军官急了，立即跟着站起来，伸出双手想栏住冷娇丽。
啪！啪！冷娇丽轻舒粉臂，照准毕克雍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冷娇丽这两个耳光的确打得狠，本来她就不太满意毕克雍，这回假戏真做，叫他吃个哑巴亏好长记性吧。冷娇丽好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你娘的！怎么下手这么重？毕克雍的内心其实很烦很不满，但无奈的是自己扮演的是这个角色，有什么法子？也许接下来诱使郭飞虎动手打自己时那才算真正的狠呢。毕克雍捂着脸，像被打懵了足有一分钟的样子。等他反应过来，冷娇丽已经到了舞池，早就有几位高级别的军官内部商定了与冷娇丽跳舞的顺序，单等她大驾光临了。
毕克雍装作很不甘心的样子，拨开众人骂骂咧咧地冲向舞池，“你个臭娘们！贱母狗！老子今天就要收拾你个贱母狗！老子……”他觉得骂得很过瘾，不光是为了表演的逼真，也包含了他内心真实的不满。但还没等到他冲到冷娇丽身边，同时起身的郭飞虎一记有力的拳头就打在了他的胸部上，接着是两拳三拳……
只听得毕克雍大叫一声，口里吐出一大滩鲜血，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舞曲被迫停下来了，场面也倾向于混乱，无数军官对从未见过面的郭飞虎怒目而视。往往这种时候，不论弱者对与否，首先遭到谴责的便是动手打人的强者。
“卫兵，把他抓起来！这还了得！”有人大喊。
“我看谁敢！”钟志强猛地拔出手枪，从桌边跳过来护驾。
“啊！啊——”一些女人见状发出了尖声叫喊。然而就在此时，室内灯光突然全部熄灭，整个俱乐部变成了黑暗的一片。
舞厅秩序一下子变得大乱起来。
然而，楼上的一间小房间里，掌控着这一切的唐卓然正冷冷地、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的人群。他的身后站立着两名新的随从副官和几个手持冲锋枪的卫兵。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