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下午,单位的事都可以告一段落了,3点多钟,齐岭急急忙忙回到家。平时工作上事情较多,齐岭也不能经常回家去看望爸妈,现在到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节日,他打算和庆云、小宇回到八角石去过年。
一进家门,齐岭发现小宇和他小姨家的孩子吴铎正在玩跳棋,而孟庆云则在床上睡觉,当天的卫生显然也没有打扫,到处是乱放的东西杂物,地板上散落着长长短短的头发。看到家里这个样子,齐岭心里很不高兴,他走过去推了推孟庆云,“庆云、庆云,”孟庆云睡眼惺忪地转过头,“你回来了?叫我干嘛呀?”
“你放寒假在家也什么事,屋子怎么不收拾收拾呀?今天开始我们也放假了,咱们带上东西,到八角石去过年吧?啊?”齐岭问道。
“你一回来就叽叽的,俩孩子在家玩一天了,东西扔得哪都是,再说这破屋子咋收拾能干净呀,你爱收拾你干!我就在家过年,哪也不去!”说完,孟庆云翻个身,又睡了。
齐岭知道,自打他们从石泉乡搬到县城以来,孟庆云就更不爱去八角石了,以前每次回到家也让齐岭心里不舒服,因为孟庆云每到八角石去,总是到了父母家倒头就睡,仿佛是跋山涉水徒步走过去似的,为此齐岭背后和孟庆云谈过几次,说咱们平常回家的时候也不多,即使你在自己家里再怎么不愿意干家务,回到父母身边,总应该为父母分担点事务才好,既让父母心里高兴,也让我脸上好看一些,你一回到家,除了睡觉就是睡觉,饭来张口擎现成的,那我们回去岂不是光给老人添麻烦去了。可是不说还好,齐岭这么一说,孟庆云索性找借口不回去了,搬到县城之后,一是离家更远了,二来睡席梦思床睡惯了,回到八角石再睡土炕,孟庆云又嫌土炕太硬,睡着不舒服,因此就更不爱回去了。
明天就是大年初一,在此之前齐岭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回家去了,今天齐岭非常想全家3口人一起过去,和爸爸妈妈高高兴兴过个团圆年,可是刚一张口,就被孟庆云一顿抢白,齐岭知道即使再劝说也没有用,因为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了。尽管齐岭心里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和她也争不出个里表,来到新年了,还是和谐点,想点让人高兴的事吧。
换上在家穿的衣服,齐岭开始动手收拾屋子。这间房子齐岭他们已经租住一年多了,面积不大,只有30多平,简单的里外两间,外间是厨房,里间是卧室。其实这么点的面积,收拾起来也很容易,但是平时齐岭也不愿意伸手,而孟庆云收拾屋子属于打冲锋类型的,心情好了会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而平时却几乎不去保持,脏就脏着,乱就乱着,即使有时间,她也懒得动手。
一会儿的功夫,齐岭把屋子收拾干净了,又把前几天从市场上买来的对联、挂签、福字、吉祥挂件等东西找出来,比着合适的位置,都一一布置好了。坐下来歇了一会儿,齐岭翻了翻洗衣机,果然洗衣缸里堆着一大堆脏衣服,看着这些脏衣服,齐岭心里别提多生气了,扭头看了看还在床上睡觉的孟庆云,齐岭心里嘀咕,“这个不长心的!”有心关上机盖不去管它,可是一想明天就是初一,要是今天不洗出来,大初一的还能洗衣服吗?唉,干多干少,反正是自己家,不要想这想那了,齐岭把袖子一挽,又洗起了衣服。
直到5点多,万家灯火都亮起来了,孟庆云才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睛一看,家里干干净净,妆扮一新,高兴得说道:“哎呀老公呀,你可真能干啊,这屋收拾得太干净了,还把衣服也都洗了呀,哎呀,我就喜欢你放假,呵呵,太好了。哎,吴铎呢?”
齐岭没好气地说:“大除夕的,谁不回家过年呀,吴铎让她妈接回去了。”
“哦,这觉睡得真香呀,孩子啥时走的我都不知道。咱们也和面包饺子吧,包完了好看春节晚会呀。”
“好啊,咱俩一起包吧。”提到包饺子过除夕,齐岭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
小宇正坐在小板凳上看动画片,一听说包饺子,也乐得直跳,“包饺子罗,包饺子罗!妈妈,我要放滑炮去。”
“去吧,小心点噢儿子。”
“我知道,没事的。”小宇从地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滑炮,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屋子。不一会儿,窗外就响起了滑炮的爆炸声,和着或远或近各种鞭炮的鸣响,灯火辉煌的棣坡县城也沉浸在了共庆新年的热闹气氛之中。
年初三,孟庆云才很不情愿地带着小宇,跟齐岭回到了八角石,到了家里,照旧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尽管这样,齐岭还是感觉到一些欣慰,齐长山和老伴也很高兴,看到活泼可爱的小孙子,老两口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孙子长孙子短的招呼着,而100元的压岁钱,也让小宇心里乐开了花。
7天长假很快就过去了,一转眼又到了机关上班的日子。春节后一段时间,齐岭他们科里并不怎么忙,因为当年的重大决策部署还没有明确,督查科眼下只着手做一些基础性的准备工作就行了。
正月十一这天下午,齐岭正坐在办公室里看当天的报纸,忽然觉得小腹不适,自己按摩了一会儿,不但没有见轻,反而觉得一阵比一阵严重。齐岭平时身体很好,几乎不闹什么毛病,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可是一个多小时后,肚子疼得真冒冷汗,齐岭这才意识到可能不是小事,赶紧和主任请了假,从单位出来,给孟庆云打了个电话,就直奔县医院,经过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急性盲肠炎,需要马上手术。
急急火火赶来的孟庆云,听说老公需要手术,心里慌得不得了,赶紧办理了住院手续,很快,齐岭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盲肠切除是个小手术,没用多长时间,手术就做完了,齐岭被送回病房的时候,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精神还好。看到齐岭没什么大碍,术后按照常规挂起了消炎点滴,孟庆云才有些放心,她告诉齐岭要回家一趟,来之前因为走得匆忙,把小宇放在了房东家里,她要回去把孩子送到妹妹家去住几天,回来时再顺便买点住院要用的东西,齐岭说我这里正在挂点滴,如果点滴打完了,你回不来怎么办?孟庆云说我很快就能回来,万一赶不上拔针,你可以叫别的家属给你喊一声护士嘛,齐岭一想,孩子在房东家放长了也是不行,就叫孟庆云快去快回。
由于齐岭平时身体素质好,术后恢复很快,3天过后,就可以下床做简单的活动了。齐岭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住院,平时忙惯了机关工作,冷丁闲下来成天躺在病床上,齐岭感觉时间很不好打发,医院里又成天闹泱泱的,既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能下床活动后,他就和医生商量,能不能回家去休养,每天来医院打针,到了需要拆线的时候,再过来拆线,医生听完以后,说回去可不行,这几天需要卧床休息,而且每天的消炎针必须要按时打,万一你回家抻着了,或者过来打针不及时,医院没法负责。齐岭看说服不了医生,就给副主任李臣打电话,李臣在单位分管行政工作,应该在医院里有熟人。果然,李主任详细询问了齐岭的情况以后,说可以帮你问问,过了一会儿功夫,齐岭的主治医生主动过来了,说像齐岭这样的病人,原则上不是允许离院的,先前也不知道齐岭在什么单位工作,既然你们已经和医院领导沟通了,而且你家在城区,那么也可以回去,不过一定要按照我们的要求配合治疗,否则如果术后恢复不好,就不如在这里坚持几天了。齐岭说我们一定会配合治疗的,我自己的身体我当然不会开玩笑。
就这样,当天下午齐岭和孟庆云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县城里又是一片欢腾,鞭炮声不断。上午齐岭回医院打完了消炎针,在孟庆云陪护下回到了家里。这几天,孟庆云在医院里忙前忙后,又是疲劳又是烦闷,她恨不得齐岭一时就恢复过来,也免得自己这么辛苦。回到家之后,她心里也放松了很多,一有空闲,就想出去清静清静,散散心。吃过午饭之后,看齐岭睡着了,孟庆云闲着没事,觉得烦闷得很,心想反正齐岭卧床休息也不能出门,我到妹妹家看看孩子再回来也无妨。就悄悄地锁上门,去了妹妹庆红家里。一进妹妹家的门,只见屋里一帮人吵吵囔囔,好不热闹,原来弟弟一家也在这里,4个大人正凑在一起打麻将。见妈妈来了,小宇跑过来举起手里的玩具车,说是小姨夫给新买的,问妈妈漂亮不漂亮,孟庆云连说漂亮。妹妹庆红马上喊姐姐上来替手,说自己技术不行,正好你来了,快救急吧。
齐岭睡醒了之后,发现庆云没在家,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心想这人哪去了呢?再一想他也大体猜着了,这几天在医院,孟庆云就一天比一天急躁,想必是看我睡着了,出去散心去了。齐岭想喝点水,刚一起身,觉得刀口比前几天要疼得多,可能是来回路上坐车,略微有些抻着了。试了半天,齐岭才按着肚子爬起来,一提暖水瓶,里面是空的,齐岭心里不免生气,明明知道我现在不方便,却得点空就往外跑,要是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自己也勉强可以,可现在连热水都没有,我现在就是喊她回来,也说不定几时能到家,还是我自己烧点水吧。
齐岭一边生闷气,一边打开了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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