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似无的香气渗过幕帘，挑逗着站在幕帘外，舒羽的嗅觉。偶有几声清脆的香铲和香炉的碰撞声传出，室内的寂静犹如房中只有沈似烟一人。
舒羽越想越气：“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声音大的将守在门外的打瞌睡的破云下了一跳。
燕宫内一切行事都需谨言慎行，舒羽在将军府的日子更像是久在宫内服侍的宣泄。每次收拾房间，总是不慌不忙的在房间晃来晃去，随着身体停到某个地方，话题便即刻转移到眼前的某个事物，凡是了解的，就要将此物的渊源、作用，详详细细的说上一遍，并且越说越兴奋。
沈似烟外室的一应陈设，舒羽认识的并不多。随着沈似烟身体的康复，舒羽也逐渐没什么认识的。从此开始担负起奶娘的职责，每日讲解燕国待字闺中的女孩都会些什么，怎么样才能讨得婆家欢心，针黹女红还是要会一些，琴棋书画要学一点，不能惜言如金，给人感觉不可亲近等等。
沈似烟原本不以为意，一厢情愿的认为，每日只要服两次药，其他时候，舒羽也不方便和她共处一室，而且舒羽认得出的东西也不多，尚且能够忍受。十几日过去，素来冷漠沉静的她，面对舒羽从眼前边晃边说到坐在她旁边口若悬河的转变，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适逢月黑风高的日子，舒羽跨入将军府客房的一刻，被陌白敲晕，扔到床上，顺便附送了一个能睡上十二个时辰的香炉。
室内依旧是无边的寂静，舒羽的抗议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正要再次开口为自己讨个公道，一本书穿过幕帘的缝隙，精准无比的砸在舒羽的头上，带着份亲密无间，贴着他的脸跌落在地。待看清书上写的“易药经略”四个字，原本汹涌澎湃的气势瞬间萎靡，他毫不犹豫的捡起来，用袖子仔细的擦掉上面灰。曾经的愤怒，功德圆满的被手中的书化解，转身便往门外走。已掀开门帘的手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嗫嚅了半天终于开口：“我不是因为拿了你的书才不和你计较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完自己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一溜小跑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似烟面无表情的步出内室，重新坐到书案前，再次将暗格中的玉瓶打开，却被藏在里面的蔑条刺伤了手指，殷红的血顺着蔑条，滴入玉瓶，玉瓶上的缕缕朱丝逐渐扩大，余下的碧色仅留下小小的四个小字“残月漱白”。
冬夜，万籁俱寂，铅色星空上的残月，好像将仅的月光全部笼罩在竹林荷塘，其余无尽阴暗。平日躲在廊下的破云，此时正在荷塘边的树下，鼻子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霜，背上搭着袄裙、斗篷。原本已经结了一层浮冰的荷塘，敲开了一个洞。
其他，一切如常。
慕沉风明日启程返回青州，燕王举行夜宴为青侯送行。
御庭女官萦晚一身藕色立在燕王身侧。燕王对萦晚耳语几句后，拉着萦晚的手走到右卿身侧。右卿慌忙站起身，正要躬身行礼，被燕王一手拉住。
宴上举座皆惊，官员们均屏住呼吸，看着燕王和一脸娇羞的御庭女官。
燕王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右卿很久没有和萦晚一进父女之情。今夜，于公是为青侯送行，于私青侯乃孤王亲弟，不必过多计较宫中规矩，就让萦晚在右卿身边服侍，一尽孝道。”说完，便将萦晚的手放入右卿的手中，转身走回王座，举杯与众官同饮。
宴上一时觥筹交错，交耳间均是对燕王今日此举的猜测。
宴会于子时结束后，慕沉风与沈融回到将军府，来与陌白辞行。
陌白的房间就在荷露堂的附近，慕沉风与沈融一路聊着青州驻防，忽然一阵马的嘶鸣由荷露堂传出。沈融和慕沉风来不及多想，纵身跃入荷露堂。
破云正在荷塘边踏蹄嘶鸣，陌白怀中抱着身上仅有斗篷罩身，一截皓臂滑露在外，头发仍在滴水，唇色青白的沈似烟。慕沉风和沈融看此状况，料到斗篷下的沈似烟必然未着寸缕，慕沉风尚且来不及反应，沈融已一掌劈向陌白。陌白曾为燕王近身侍卫，最善近身格斗，现下抱着了无生气的沈似烟，躲避这沈融的袭击，一面护着怀中的人，一面抵挡沈融的凌厉攻势，渐渐处于下风。
慕沉风看向一旁焦躁嘶鸣、原地踏蹄的破云，在它四周尚有女性的袄裙鞋袜，件件完好，地上毫无挣扎的痕迹。
“住手！”慕沉风险险将缠斗的俩人分开，挡在陌白面前。
“是陌白听到破云的嘶鸣，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指指地上的袄裙鞋袜，继续说道：“完好的程度，应是似烟自己脱下来的。”
沈融看着陌白将沈似烟的手臂小心的包入斗篷，面色惊变：“你们真的有私情？”
常年沉默的陌白，面对沈融这样的质问，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瞬惊愕后，肃然的抱着沈似烟进入房间。陌白将沈似烟连人带斗篷塞入被中，扯过一条挂在屏风上的布巾，擦拭这沈似烟的长发。
“我只比你们早到一步，赶到时，她裹着斗篷昏倒在地。”陌白沉声说道，回身接过沈融递上的干净布巾，却见慕沉风不见踪影。
“沉风去找舒羽了。”
不久，急速的脚部声传来，舒羽身上仅着中衣，显然是被慕沉风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一路火烧火燎的跑来。
陌白让出床边的位置，舒羽看着床上的沈似烟，表情复杂却迟迟不肯伸手探脉。
“还愣着干什么！”
舒羽一脸尴尬，仰起头无辜的看着沈融：“只有你们三个在，连个婢女都没有，看她这样子，应该没穿衣服吧。”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舒羽心虚的低声建议：“要不，还是找个婢女把她的衣服穿好，我再诊脉吧。”
三人忽觉舒羽的提议甚好，沈融叫来婢女，揪着舒羽一起退出房间。
房内传出的一声尖角，四人冲进房间，只见婢女一脸慌张从内室跑了出来，惊慌失措的看到沈融。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