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杂毛！龟儿子的！老子跟你拼了！”万事成不甘也不能就此待死，大叫一声，然后迅速抬起左脚，狠命对准怪物的头部躲下去！跺得怪物浑身痉挛！
万事成口中一边咒骂着恶毒的脏话，一边发狂似的狠命用左脚的皮鞋跟连续跺着怪物的头部！不到一分钟，怪物便被跺死了！
万事成又继续狠命跺了一分多钟才停下来满头大汗地大口喘气！
万事成感觉全身都被冷汗浸了个湿透，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上牙和下牙快速地相碰着发出“咯咯”声！万事成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旁的奈何桥里爬上来！
筛糠似的抖了一分多钟，万事成终于平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后才开始冷静地面对现实。
万事成用左脚踩住怪物的身子，右脚从皮鞋里抽出来。脱下袜子一看，心中立刻将列祖列宗、上帝圣母、广大神灵菩萨等感谢了个遍！
原来那怪物上部的牙齿虽然咬穿了皮鞋，却一口咬在大脚趾的趾甲上。幸亏万事成的脚趾甲够厚，抑或是怪物强弩之末，矢不能穿鲁缟。总之，毒液都流在脚趾甲外面。
万事成从怪物口中扯出了皮鞋，用钥匙弄掉了皮鞋上的断牙，把皮鞋倒干净，穿上皮鞋，然后抽出老人右手握住的三尺来长的竹棒，再用竹棒去捅那死去的怪物的嘴巴。
不料那怪物竟然迅速一张口，咬住了竹棒，倒把万事成又吓了一跳！
“狗东西！你生命力倒还挺顽强的！”万事成笑骂道。
万事成又用力跺了那怪物几脚，直至将那怪物的头都跺烂了。
万事成将怪物的尸体用竹竿挑进老者身上的老式军用挎包里，然后一弯腰将半昏迷老者抱起来，再深一脚浅一脚抱着老者奋力走上马路。
万事成的祖坟原本在荒山野岭中。六七十年代因人口众多，原来的荒山野岭无主坟地统统被开垦成了良田旱地；2005年左右，国家实施退耕还湖环保政策，万事成老家湖堤坝边的一个叫潭津的村子就迁居到了万事成祖坟边的马路边。
潭津村原来在信江边，据水陆交通要害而成为方圆几十里地的一个集市，每逢三六九开集。鼎盛时期，整个村子有一纵两横三条街、一个猪牛牲畜贸易集市、两百多户人家。上百年来，一直是村公所、大队党支部、村名委员会党支部、学校、大队医务所等机关驻地，一直是周边几个村的行政中心和经济中心。
潭津村移民迁居后，村名委员会党支部、学校、大队医务所等随之迁移，搬到了马路边。
万事成背着老者进了医务室，看见赵医生便叫了声“大伯”，然后将情况说了一遍。
赵医生原来是大队的赤脚医生，行医几十年，医术高超，声闻远近数十里。
赵医生的前妻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女儿生下来三个月左右，一次干活时被毒蛇咬死。赵医生夫妻情深，虽说不久便又娶了一个老婆，而且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但却一直无法抹平丧妻之痛！因为当初要是他备有蛇毒血清的话，或许可以就爱妻一命！
赵医生推己及人，丧妻之后，便去医药站购买蛇毒血清备用，几十年从未断过货。另外，赵医生自学治疗蛇咬技术，在几十年中，倒也救了不少被蛇咬的人，同时也赚了不少这方面的钱，可谓求仁得仁又得财，也称得上是善有善报。
赵医生一看那怪物便惊呼：“原来是鸡冠蛇！快点快点，还不知有没有救！”
万事成从没见过鸡冠蛇，但在很小的时候放牛时听过老人家讲过鸡冠蛇的传说：
那个老人说，一般情况下，大公鸡喜欢吃小蛇。大公鸡会抓住小蛇的七寸，然后啄烂蛇头，然后再将蛇吃下去。但是有一种蛇，会吃大公鸡：它先跳起来咬住大公鸡的鸡冠，然后毒死大公鸡。鸡冠蛇的毒液可以化掉大公鸡的肉，在大公鸡死后，鸡冠蛇便吞掉大公鸡，然后便会长出鸡冠和翅膀。长出鸡冠和翅膀后，它便成了精，然后就专门钻进死人的坟墓吸食死人的血肉和残余的精气，再过几百年后就能化龙升天而成仙。
老辈人说：鸡冠蛇一般一千年出一条，最少最少也要五百年出一条。
那个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见过鸡冠蛇，但是我们一伙小孩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因为他讲鬼故事的时候也经常说他见过鬼，甚至说有一次他抓了一只小水鬼煮了吃，连他老婆也吃过，还说水鬼肉很好吃。可我们向他老婆求证时，他老婆却说“老不死的骗子！”
那个老人说那时他喝了一点酒，去农田里放水，遇见过一只鸡冠蛇。那鸡冠蛇身长两尺多，大水竹那么粗，头长火红鸡冠，脖颈处红得像火一样，翅膀上长着七彩鳞片，身体呈褐绿色很漂亮，但是很凶，一看见他便直立上身，发出像母鸡一样的“咯咯咯”的怪叫声，头顶鸡冠由红色变成紫色，然后突然腾空向他飞过来！他情急之下，便一脚向上踢过去，鸡冠蛇没有踢到，倒是把破草鞋踢上了天。那鸡冠蛇一扭身，朝着飞向他的草鞋喷出了一片紫黑色的毒烟，然后迅速转身飞走了！飞的时候四脚的爪子全部张开着，好像龙一样！
老辈人说：“鸡冠蛇只要碰见人，就会和人比高。碰到这种时候，千万不要慌，如果手上有棍子，一定要将棍子举起来，同时对着鸡冠蛇说‘我比你高！我比你高！’，就能气死修行浅的鸡冠蛇或气跑修行深的鸡冠蛇。如果，鸡冠蛇没有被气死或气跑，你回家后就会倒大霉或者死掉！见了鸡冠蛇也不能打，打不死的话，它会随时随地找你报仇！打死了它的话，你也会倒大霉，甚至有血光之灾！见了鸡冠蛇也不能跑，否则它会追你，你没它快，给它咬上一口就会没命的！实在忍不住跑的话，也要拐弯跑，不要直着跑。要是你手头什么都没有的话，就脱下一只鞋子，往它头顶的上空一抛，吓跑它！”
万事成一听赵医生说出“鸡冠蛇”三字，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说真倒霉，不孝顺遭报应了！幸亏是自家祖宗，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放了自己一马！又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杞人忧天。人生一世，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听说，赵医生的前妻就是被鸡冠蛇咬死的。那是专治蛇咬的郎中讲的。
赵医生又是打针又是割肉放血又是敷草药，忙乎了十几分钟，终于停下来长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幸亏抢救得早，晚来两份钟的话，这个人就见阎王了！是你什么人啊！”
“大伯，我不认识他。”万事成说：“多少钱？我还要赶去车站，我老婆在等我。”
“我有钱，年轻人。”那老人竟然清醒了过来：“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但你竟然冒险救了我，大恩不言谢。年轻人，你宅心仁厚，必有好报！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给我？”
一见万事成掏出手机查找电话号码，那老人便说：“拨我的手机吧。我的电话号码是13486494494，就是‘一生死不了，死就死死就死’。”
万事成一笑，心说奇怪，是浙江宁波的号码，听口音老人好像是江浙一带的人。
“你去车站赶车去哪里？”老人问。
“回家，我在县城买了房子。”
“我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而且人生地不熟，你能不能帮我租部车？”老人诚恳地说：“这儿条件有限，我想去你们县城医院住几天。”
万事成帮老人租了一部面包车。给老人打电话谈好租金后，便带司机去接老人。
面包车到车站边时，万事成叫司机停车，然后和老人告别。
老人说：“既然顺路，就请尊夫人委屈一下，坐这面包车回县城怎么样？反正座位有多。”老人一脸诚意：“而且我对你们县城不熟悉，到时还想麻烦你帮我办一下住院手续，不知你有没有空？要是太麻烦的话，就当我没说好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
面包车车况不错，坐起来肯定比坐公交舒服一些，再说在中途站坐公交车，往往没有座位要站着回县城。万事成知道老人一片好意，肯定是想创造表达谢意的机会。于是便道声谢谢，然后接老婆上车，搬行李上车。
车在路上跑了四十分钟，老人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些万事成在哪儿工作的情况。
车到县城后，老人叫司机先送万事成的老婆回家。
待行李搬进家之后，万事成便陪同老人去县人民医院，然后帮老人办了住院手续。
老人要的是单人病房，看起来家中经济宽裕。在病房中，老人从随身的军用挎包中拿出两叠每叠一万元的百元大钞，双手捧给万事成，满面感激地说：“大恩不用谢！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本来该登门拜谢，可我行动不便，就算是我给您女儿买点水果吧！”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是人之常情，老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万事成坚辞不受：“这份礼太厚重了！我万万不能接受！老伯你一人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还请留下。”
一番推来让去之后，万事成最后只收下了六百元。
第二天，万事成带着老婆孩子，提着水果和新做的两套绵绸内衣和一套新买的外衣去医院看望了老人。老人很感动，非要给万事成的女儿包个大红包做见面礼，万事成一家三口执意推辞！最后万事成女儿经父母点头同意后，只收了一百元红包！
双方闲聊了一会儿。期间金玉娇问老人来我们穷乡僻壤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帮些小忙？老人说过来找中药，不用再麻烦了。又闲聊了一阵后，万事成一家起身告别。
告别时，万事成本想说：“康复后如有空的话，欢迎来我家坐坐！”但又怕让老人误会自己贪财，以致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第三天，万事成坐火车返回广东上班。上火车后，万事成发了一个信息给老人，说自己已在回厂途中，请老人自己多加保重！
此后几个月，万事成再也没有和那老人联系过，连端午节、中秋节都没有收到过老人的问候短信。那老人彷佛流星，从万事成一家眼前一晃就消失了，让人有时以为是一场梦！
岁月匆忙而平淡，贫贱夫妻百事哀，万事成根本没有心思去操心老人究竟有没有在节日问候自己或自己的家人与否。万事成活这么多年，给你救过，也救过3个人的命。
因为每次救人时，万事成付出都不多，所以根本不挂在心上。救老人一命后，老人好歹总算回报了万事成，虽然万事成收得不多。
有时打电话时，金玉娇会说老公傻：“又不偷又不抢的，又不骗人又不是凭空捡到财物，实实在在救了他人一命，被救的人看起来又不缺钱，竟然送到手边的两万元都不要！你又不是收入很高，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挣到两万元钱；家里又不是很富裕，自己一家三口省吃俭用的，一年都剩不下两万元；至于你父母就更不要提了，一年到头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除去开支的话，一年能多出五千元钱就谢天谢地了！怪不得你会穷！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我们凭良心挣钱，这样用得心安理得。何必贪那些让自己良心不安的钱！万一那个老人家里经济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宽裕呢！”万事成小声辩解着，自己都感觉说话底气不足。
“真是个书呆子！”金玉娇恨铁不成钢：“读书读傻了！唉，算了！不提也罢！”
万事成很缺钱，也很看重钱，以致连早餐都不舍得多吃，总是买一块钱东西吃个半饱！虽然一到上午十一点左右肚子就会饿得厉害，但多喝一杯水就顶过去了。厂里中午和晚上都免费提供工作餐，而且是自助餐，饭菜都不错。
万事成经常为钱的事发愁，但又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多挣钱的路，于是便沉沦于网络游戏QQ农场和QQ牧场麻醉自己！可是又不能完全麻醉自己，以致心中总是感觉无比苦闷！
当老人双手奉上两万元感谢金时，说实话，万事成很想要，但当时心底却有一个魔鬼一样的声音在大声告诫万事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于是万事成就鬼使神差地坚辞不受。
万事成知道自己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好人，知道自己一家祖宗三代也勉强算是好人！
奶奶常常对人说：“我们是忠厚人家，出的儿女都是老实人！”
万事成有个堂叔曾说：“忠厚就是蠢！”万事成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很经典！
万事成心中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最容易做了！只要老老实实遵守一切道德的约束就行了，根本不用额外劳心费力，比起做一个坏人，不知要轻松多少倍！
万事成也有过刻骨铭心的感受：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最难做了！无论什么额外的好处都得不到，连本来属于自己的功劳和好处也会被别人挖空心思凭空夺去！以致总是在社会底层挣扎，既误了自己，更连累了亲人！人下人难做！好人难做啊！
往事不可追！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救人一命，再有被救的人奉上两万元感谢金时，万事成想自己肯定会收下！可救人一命又不是干活，哪有那么多机会！
万事成又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真的再有人被自己救命而奉上感谢金时，说不定自己还会坚持不要的。看来老婆真的看透了自己，看来自己一直穷困是罪有应得！实际上，穷人和富人最大的差别就是道德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不同！”
九月下旬，那个老人竟然出乎意料毫无征兆地给万事成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登门拜访了万事成，同时说出一番让万事成感到震惊和心动不已的话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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