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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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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正是李轶。

    一番实在的恭维过后,李轶亮出了汉军皇帝新的军令。

    皇帝诏命刘秀,若保住昆阳,休整两日后,继续往西北作战,拿下父城。

    刘秀微感诧异。皇帝直接让我带兵夺城?他诧异的是皇帝从未这么大方地委他重任,尤其是把一定的兵权直接给他。李轶好像知道刘秀的疑问,接着说皇上听说是文叔兄你调兵遣将才保住昆阳,所以把父城再交给文叔兄,相信你不会有负圣望。

    言罢李轶笑了笑,刘秀也跟着笑了一下,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来。刘秀哪里知道这是阴谋者们要实施阴谋的第一步,不能让他回到宛城,那个要解决心头大患的地方。

    刘秀问起了宛城和长兄伯升,李轶答道,皇上刚入主宛城,很多事上需要大司徒主持进行,大司徒忙得很,要不然他就亲自领援兵过来了。

    李轶的笑面里,还有眼睛深处有一种让刘秀感到陌生和奇怪的东西,那不仅来自一段时日以来李轶有意与伯升兄弟的疏远,还有,一股琢磨不透的……难道是我多想了?刘秀突然意识到不该一直盯着李轶,遂笑笑道:

    “皇上交付重任,我当尽心竭力。但不知季文兄是否还与我一起行父城之事?”

    李轶闻言,笑道:

    “我嘛,这次的任务就是援兵昆阳,没想到文叔兄抢先立了大功,没容我等分一杯羹……”

    “哎,话不能这么说,季文兄是咱们十三勇士之一,要说有功,怎么能少了你那一份!”

    “哦,是是,文叔兄宽仁大度,调兵布阵又是一等好手,现在你可是汉军顶梁柱了,老弟我比不了啊。我还是把宛城兵好好带回去,圣上要召在宛的大将议事,下一步方方面面头绪还很多,有一些事要急办呢。文叔兄,盼你再立新功,到时宛城凯旋,我等夹道相迎啊。”

    李轶与刘秀相对而立,各自的笑面掩盖了各自的心。——宛城还有大事,父城的仗,好打也罢,难打也罢,都是你的了,再相见时,谁又知道如何呢?——你果然不肯再与我一道了,当初同谋起兵的那点情义,毕竟不如攀附新贵来的实在,宛城里既然有要事,那些绿林新贵,你好好伺侯吧。

    李轶要是跟叔父李守一样,善于钻研先卜先知之道,从而知道刘秀将要在父城遇到的人会是他走向灭亡的克星,估计他就要打消回宛城干所谓大事的念头了,也许这时候死活也要跟着刘秀。可是哪有什么先卜先知呢?如果他叔父真的能够,也不会被王莽所杀了吧。李轶跟刘秀在这里分道扬镳,付出的将是血和名声的代价。一切都是注定的。

    去父城之前,刘秀着心腹亲兵赴宛城给长兄传书,只说了两件事,第一让长兄要提防李轶,那个因势小人,不可复信;第二听说宛城有诸将大会,恐有不善,长兄参加一定要小心更始和他身边的人。

    刘秀人马一路行军,挥汗如雨。父城守将苗萌并不是个饭桶,父城城池又比较坚固,打父城的计划这一路上他没少跟身边的人修正。途中休息的时候,他会想起楚楚,想起那恬恬素然的俏美容颜,还有那静静的倾听和温柔体贴,这有多少日子没见着她了啊,算来母亲孝期已经过了,按说该去风风光光地迎娶了,可是现在的他为了理想,为了大业,不得不继续做一个征战不断的武夫,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活着见到楚楚,如果不定哪天丢了命,那就等于害了楚楚……他还记挂着长兄,长兄应该得着自己送去的信儿了,不过他很担心长兄并不在意自己的提醒。

    正当刘秀收住思绪,重新行进在往父城的最后一段路上时,宛城吏府里,皇帝近臣御史申屠建向皇帝刘玄突然进言,臣得了一块上好的玉玦,请圣上评赏。

    这时,刘玄正拿着一把短剑里看外看,上看下看,出锋又入鞘,反反复复摩摩挲挲,似乎要把这个兵器看出朵花来。——在此之前,他对刘伯升以少有的亲切闲聊:向闻宝剑配英雄,大司徒,你这把随身宝剑看上去不错,能否借我一观呢?刘伯升闻言微微一笑,立即解剑呈给皇帝,并没注意到皇帝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意外。——在此之前,君臣大会已经把该说的正事说完了,庆功宴正摆到**。——在此之前,刘伯升收到了弟弟派人从昆阳带来的信,但却一笑而过。他不是不知道李轶的变化,更明白皇帝团队视自己如鲠在喉。

    君子坦荡荡,豪义的刘伯升表里如一没有一丝暗曲之处,那些常戚戚的小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或者多费一点心思琢磨。他只为一件事而生:兴复汉室。他不会想到这份慷慨的自信已经在他身上转化为致命的劣势。所以他对弟弟的好意提醒并没拿当回事。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能拿我怎么样?就他们,敢动我?所以当皇帝向他索要护身的兵器时,刘伯升依然毫不犹豫。拿去好了,我看你要如何?大庭广众杀了我么?

    申屠建的玉玦已经放在皇帝面前了,而皇帝并没有在意那玉玦,仍在把玩刘伯升的短剑。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异常安静。片刻,只见皇帝轻轻还剑入鞘,笑道:

    “果然是好剑啊。”他把剑交给侍从,示意还给大司徒。接着皇帝举杯邀群臣给大司徒敬酒,那个打下宛城的大功臣并不谦辞,一饮而尽。

    刘玄没想到那个眼中钉会没有二话地把剑交出来。目中无人尤其是没有他这个皇帝的刘伯升,豪侠大将一个,怎么会把贴身兵器轻易交出来呢?只要刘伯升稍有拒绝,或着由此出言不逊甚至反抗,皇帝就会马上举起申屠建献上的玉玦,以此为号,藏在大厅暗处的兵士就会冲出来把刘伯升剁个稀巴烂,同时给他安上个君前不轨图谋大逆的罪名。这把戏是老套了点,想当年高祖皇帝就差点遭了项羽这么一手。可他刘伯升能跟高祖比吗?

    不妙的是,皇帝发现不得不让刘伯升像高祖一样逃过这一劫,自己不得不跟那个项羽对范增一样对申屠建的玉玦视而不见。刘伯升把剑交出来了,杀他的理由忽然就粉碎了,申屠建的玉玦再献上百八十块又有什么用呢?没个罪名,哪怕是牵强的罪名就贸然杀个大功臣么?

    刘玄在绿林眼里是懦弱了点,可一点不傻,甚至比一般绿林的心眼儿多多了。刘伯升手下的人也不少,我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了他的命,是不是等于把自个儿也交待于此了?就算我现在交待不了,舂陵子弟日后岂能与我善罢干休,我这皇帝,我的小命,还保不保了?

    更始的人对更始的举动诧异不安,但始终不见举玦为号,便不好再有动作,只得各怀鬼胎,将这次满打满算要改变结局的鸿门宴继续下去。

    还是棋差一招啊,想来改变了结局的鸿门宴还叫鸿门宴么?刘伯升,就先让你再张狂几天吧。

    那份慷慨的自信暂时救了刘伯升,但也更深一步误导了他。宴会一结束,刘伯升被舅父樊宏跟到了住处。这位从刘伯升打湖阳时就弃了富足之家跟在军中的亲舅父,一把扯住外甥悄言道:

    “大外甥,今天你可是捡了条命!昔日鸿门之会,范增以玉玦示项羽谋害高祖皇帝,刚才会上那申屠建莫不是此意?他们绝对没安好心,今未成事必不会善罢,你可要千万当心!”

    舅父那事关性命的警示,却换来外甥一贯的满不在乎:

    “那起人一向如此,不必担心什么,舅父。算他们长眼,拿我当高祖,高祖岂又可为项羽所害?而且你看他们那个样儿,连项羽的脚趾头也比不上,怕他何来!”

    宴会之后以此提醒规劝刘伯升的还有一直跟随征战的舂陵将士和阴识,而刘伯升当然地也是笑笑不置可否。

    父城,刘秀正在全力作战,并不了解长兄已经险历了一次阴谋。十几天过去了,几次攻城不下,他把队伍屯在了父城郊外的巾车乡。果然没低估打下父城的难度,要好好谋划一下该怎么办了。可就在巾车乡的第三个下午,事情出现了转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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