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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昆阳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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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汉军的一众乱贼立了个刘氏子孙为皇帝,而且昆阳几处城池连战连丢,南阳重镇宛城的失守也指日可待,这让长安龙椅上的王莽大为惊愤,大大恐慌,深受打击。

    不是北方的那些赤眉盗贼最难缠吗?大把的兵力还挡着可恶的赤眉佬呐,怎么南边舂陵那帮姓刘的和绿林老粗们,竟合起伙来反了天了!那个叫刘縯的就这么厉害?当初我把姓刘的皇帝弄下去容易么,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这么看来舂陵反贼比赤眉佬更可恶!没什么可说的,剿灭,立即。

    于是,大司空王邑和大司徒王寻,有“二大王”做统帅,所谓六十三家兵法精通者为谋,外加身高一丈的巨人“巨毋霸”为垒尉专门负责构筑营垒,更有虎豹犀牛象等猛兽组成的四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向昆阳方向开过来。为了这个可以把绿林汉军踩也能踩死几回的强人****军团,王莽煞费苦心,也可谓“倾身破产”,这几乎是他的所有家当了。贼心不死的诸刘,我就不信弄不死你们!王莽目送遮天漫野的大军离去,狠狠地舒了口气。

    而昆阳城里,王凤王常率领的一万多人马即是昆阳守军,率三千骑兵进击颖川西北的偏将军刘秀遭遇了大队敌军后,不得已也退守昆阳城。汉军统共一万过半,要应对王莽的四十二万,再怎么能打,想想那两个不难懂的数字,汉兵们也禁不住腿发软。

    一般兵卒还好说,可刘秀发现,腿发软的首先是王凤等十几个绿林大将。这仗还怎么打,还用打么?咱们一万人缩在这小昆阳城里,人家一人一口唾沫,四十二万口唾沫淹也把我们淹死了!干嘛硬挺在这儿等送命啊?我还有家当放舂陵了呢,我女人孩子还在老家呢,趁官军还没到全,赶紧散了吧!

    这种情形刘秀并不陌生,绿林临阵想撤也不是头一回了。他很了解绿林们的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什么,女人孩子和家当。那些是绿林们最高的追求和最后的底线,任何事都不能阻挡追求以及破坏底线。刘秀的心里也不禁泛上一丝酸痛,楚楚,痴痴想念他的未婚妻,尚不知道他已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可是,正因为是生死绝境,才绝不是伤感和退缩的时候。

    “诸位!”刘秀一声清喝,打断了绿林将领们关于马上散摊子回家的会议。

    顿时几道硬硬的目光一起向他射来,偏将军却毫无怯色。刘秀理解这些一碰到危难就要散伙回家守着女人孩子和家当的绿林,但理解不等于不轻视他们的胆怯,那种没有理想信念不知轻重的胆怯。轻视归轻视,而当务之急只能是把他们拽住,发动他们,团结他们,以一敌四十二,把那一线生机扩大一点,再扩大一点。

    刘秀迎着众人疑虑的目光,知道他们在等一个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多言的偏将军突然的发言。

    “现在我们城中人马是不多,军粮也撑不了几日,而城外又有大敌,可要是同心合力抗击,还有取胜保命的可能;要是各自走掉,你我俱是死路一条。宛城那边尚未得手,也救不了我们。昆阳一旦丢了,王莽的人乘胜直入,到时候定陵郾汝南宛城那些地方的兄弟也肯定不能保全。现在正是我们存亡与共,同立功业的时候,怎么能贪生怕死,只顾着家当女人!”

    刘秀不想跟长兄一样逮着机会就大露锋芒,但此时危急,也顾不得那些藏锋之道了,难道由着他们解散这一万多汉军么?

    此番言论掷地有声,沉稳干脆却透着谴责和威严。屋子里一片目瞪口呆的死寂。

    刚才说话的是谁啊,是那个蔫巴唧的偏将军刘文叔么?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偏将军,只有王常朝着刘秀微微点头,目光里暗暗赞许。

    刘秀也注意到王常了,那个刚才绿林诸将里唯一没吵吵溜之大吉的人,心下稍稍感慰。刘秀忘不了同样是绿林大将出身的王常在柱天都部面临解散时带领下江军决然加入;忘不了王常时而流露出的大丈夫当建功立业的雄心;更忘不了立帝之时绿林大将里唯一支持长兄的就是王常。

    王常是个特别的绿林大将,可他形单影只,代表不了此刻昆阳城里的绿林。屋子里除了刘秀和王常,集体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绿林山里特有的粗鲁火爆被激发了:

    刘秀!李(你)以为李是谁啊,敢教训我们?——就似(是),一个偏将,这里轮得着李说话!——说得轻松,李想送死还得拽上我们垫背!——老子就似贪生怕死,要这些有家有业的跟李一个光棍拼命去?嗯拿(你)似多有本事啊……

    提名道姓,斥责讥讽,幸亏被攻击的偏将军不但上过太学见过大面,也种过田地混过侠盗,不但可以知书达礼谦谦恭让,也可以混同武蛮之匪泰然自若。要不然他很有可能已经被攻击地自惭形秽,以“士可杀不可辱”之义撞墙去了。但见偏将军面不改色,看了看绿林诸将,只对面露担忧之色的王常点头微笑了一下,起身而去。

    那好,随你们逃去吧,敌军正重压而来,你们能逃出昆阳城也算大有本事!

    所谓想什么来什么,正当刘秀这么想的时候,探报来了,说王寻大军即将到达城北,****军团连绵而来,只见头不见尾。

    这个消息立即炸了绿林的锅,不多时刘秀又被请回了刚才的会议。刘秀注意到王凤派来追他的侍从,说的是“请”字。他从容回来后发现会议的主题变了,绿林们让刘秀说说有何破敌之策。你不是说得挺来劲么?现在火烧屁股了,跑是跑不了了,有啥好主意赶紧拿出来呀。

    被逼无奈,死马当活马医,早没了章法的绿林们按照偏将军的部署行动起来。王凤王常集结所有将士死守昆阳各城门,刘秀带领一支人马即刻出城去离昆阳较近的定陵郾城搬救兵,意图里外夹击莽军。

    只有十三个自告奋勇者跟随刘秀出城求援。颖川监狱小吏出身的王霸,曾经也是长安太学生,在刘秀兄弟领兵过颖阳时,自陈不甘为乱朝之吏,慕刘氏威信,愿意率门客几十人投军为卒,自此随在刘秀麾下无往不勇;同为偏将军的马武,绿林出身,豪义勇力,跟王常一样是绿林里为数不多的不只盯着私利的人;有两个猛人,跟高祖皇帝的履历有一点相似做过亭长现在又俱是军中校尉,傅俊和臧宫,一个是颖川郡襄城县的亭长,也是在刘秀兄弟过襄城时起义兵加入。因为这个,傅俊与李通邓晨一样,亲族被害家宅被毁;曾经的颍川郡郏县亭长臧宫,胸怀非常志,弃了官先是落草绿林后加入汉军,为人勤谨勇悍,平日里跟刘秀交厚;邓晨,不必多说,自始至今无怨无悔的追随支持者。更有骠骑将军宗佻,五威将军李轶,另有数名敢死之士,十三个肩挑重担者俱是可信忠勇之人。

    刘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只道,各位,此去凶险,定要同心协力,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的确,凶险从此去的一开始就存在了。敌军乌泱乌泱一拔又一拔汇集昆阳城下,十四骑的小分队从马上就要紧闭的城门中硬挤出来,接着按刘秀的命令分散开来,混在往外逃命的老百姓里,直到出城二十里后在一个约定好的偏僻之处才重新聚集,所幸清点人马,一个不少。此刻,城中汉军的死守战和莽军的攻坚战同时开始了。

    当刘秀一行到达定陵时,昆阳城外,包围圈迅速增厚。

    城头的王凤大声骂娘,不知是痛恨莽军还是在给自己壮威,而王常也握紧了拳头,冷汗涔涔。二王打了多年的仗都没见过这个阵势,假定城里的人冲得出来的话,得冲过至少十层人墙,四十二万人马围了十层还富裕,军营上百,军旗连片,狮吼马嘶,战鼓雷雷,这是名符其实的“围城”。二王不约而同地想,做绿林是没什么大出息,当上汉军才开了眼!

    城中的守军无一不开始寄希望于外出搬兵的刘秀,然而他们不会想到,刘秀向另一伙绿林求救跟刘秀劝他们这伙绿林留下守城一样,并不顺利。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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