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壮硕的人影凌空扑落,一声轰然大喝随着漫天掌影,宛似决了堤的洪流,汹涌厉烈的攻向张渺冷。‘芒刺飞鸦’姜涭哠,使出的如银虹般兵器,是一柄精光闪耀的薄刃流萤刀,此刻有如层层密云,集卷而上,似欲将敌人斩成千片万段!
两蓬蓝色火焰和如滚浪卷来的银芒,来势都是十分神速而猛烈的,然而,就在那滚滚的寒浪,离沾及张渺冷衣衫尚差一线之时。
张渺冷却蓦而长笑一声,瘦削的身躯竟似月光下的虚影般,飘渺而不可捉摸的自凌厉的寒浪中穿过,化出一道强厉的劲气,冲撞向‘芒刺飞鸦’姜涭哠!
同时,十多种不同样式的兵器,亦有如乱蛇闪掣般,带着急锐的风声,袭向张渺冷背后!
姜涭哠气得面孔血红,狼狈已极的倒蹿出丈许之外,手中流萤刀挥舞如电,竭力护住身前要害。
张渺冷并未乘势追击,只是大喝一声,身形霍然暴转,双臂如铁杵般硬分猛格,一连串惊呼起处,五六件兵刃己凌空飞起,掉落一旁!
他决不迟疑,攻击快捷得似长空的闪电,略一伸缩,四名‘骷狼营’弟子已惨叫不绝的,被劈翻出五步之外,滚到尘埃。
一阵惨嚎再起的时候,又有三名‘骷狼营’弟子命丧当场!
突然——
可是,在这每一掌的浑然劲力激荡中,张渺冷宛似一片风中落叶飘飞,脚尖尚未沾地的时候,又倏然似弹簧一样,疾如流矢般倒射而回,一排劲烈无匹的罡风,带着耀眼得雪芒,亦狠辣的压向敌人,每一次,都是那攻袭者的掌势劲道已经消弥无踪的时候。
时间拿捏的准确,出手之恰到好处,便是天下任何一个武技高手看到,也只有叹为观止!
那突然出手的偷袭者——“鸣风裂碑”贺缙,双掌每每登实,却不见了敌人的影子,心中不由越战越惊,只能脚步急旋,又似狂风暴雨般展出九腿十九掌。
仅剩的那五名‘骷狼营’弟子,此际怒喝如雷,又奋不顾身的借势冲上,他们并非悍不畏死,而是他们副首领的加入战圈,给各人壮了胆!
张渺冷在自己狂放绝倒的大笑声中,如游魂般穿过漫天的掌山腿影,在五柄密集的兵刃,劲气锋芒中纵横穿错,双掌有如千百把快刀同时劈落,百股血箭自那五名仅存的‘骷狼营’弟子胸际溅出,而在场‘骷狼营’人众中,功力最高绝的‘鸣风裂碑’贺缙,眼睁睁看着,竟然措手援救不及!
十二条尸体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血溅洒在四周,夜风拂起他们红白相间的营衣。
可是,此刻,就连他们绣缕在袖口的黑色狼头,亦显得了无生气,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与残酷。
‘鸣风裂碑’贺缙,震惊逾恒的呆立在当地,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自己十四个人的同力合击之下,竟然落得如此惨厉的结果,一个己方仅存两人的结果。
‘芒刺飞鸦’姜涭哠,更是恐惧的圆睁双目,满脸煞白的,望着眼前这一身黑衣的敌人,他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出,对方到底是用什么身法,从自己凌厉的刀光中穿过,更能借势将自己逼得左支右绌?
气氛中含蕴着恐怖,恐怖里更有着迷惑……
张渺冷轮廓鲜明的面庞上,浮起一丝冷酷绝情的笑意,在夜色中衬着他一身黑衣,现出一股如魔鬼般的残忍与萧煞。
他戟指怒目的在贺缙和姜涭哠脸上扫了一眼,声音冷硬的道:
“骷狼营的朋友,修界江湖上,新冒出的蛮夫,记着这一个教训,当你们对别人要赶尽杀绝的时候,那么,别人对你们也会赶尽杀绝!”
“鸣风裂碑”紫黑的面孔,此刻已气涨成猪肝似的紫红,他怨毒的道:
“你可是要为青狮门顶碴的?好朋友,留下名来。”
张渺冷意气自若的瞟了他一眼,满眼的不屑,缓缓道:
“难道老子还畏惧你们,这些不成气候的跳梁小丑报复?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九岭骷兽’,以及‘血气会’的鼠辈庸才,到了在下该去的时候,自会给予你们一个报复的机会,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报复!”
“鸣风裂碑”贺缙,自从出道以来,几曾受过如此讽辱,他几乎抑制不往又待动手。
但是,当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他想到对方,那有如幽灵般不可捉摸的身法,杀起人来毫不留情的雷霆手段时,却又不由自主的泄了气。
‘芒刺飞鸦’姜涭哠,紧握流萤刀的右手,早已冷汗涔涔而下,他的惊悸较之“鸣风裂碑”更深,甚而之于此刻,他仍然的呆立不动,木然的目注着自己副首领的举止。
张渺冷夷然自若的沉静一笑,道:
“青狮门的恩怨,自有青狮门与各位自行了结,不过,在下如有兴致,到时亦说不定插上一手玩玩,现在,二位还不收拾残余,即时上路,难道尚有什么未竟之意么?”
‘鸣风裂碑’贺缙,闻言气得浑身簌簌直颤,恨不得冲上去再战一番,却又忌惮对手威势,只得满心怨怒的暗暗忖道:
“自己率领营中左使者及十二名弟子,追赶青狮门漏网遗孽,却不想半途里杀出这个魔头来,现在十二名弟子已死亡殆尽,自己与姜使者又吃了暗亏,目下再度动手,想亦不过徒增伤亡而已,但是,若就此回去,又如何向瓢把子交待呢?”
他那一对环眼中,目光时变,袖口上的银色狼头,也在轻微的抖动,仿佛欲破袖攫出。
蓦然——
张渺冷黑色的长衫无风飘起,在奇快的刹那间,已向‘鸣风裂碑’攻出二十一道闪着耀目雪光的有形气浪,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双臂微曲,向另一反向劈出十六道劲风,两腿齐飞,有若迅雷疾电,踢向一旁的‘芒刺飞鸦’姜涭哠!
他这猝然发难,大出贺姜二人预料之外,两声惊呼尚未来得及出口,二人已被逼得纷纷倒蹿出七尺之远,形状极为狼狈。
张渺冷口中眄视指使的,厉声喝道:
“你们不就是,怕回去交待不了么?在下便成全二位于此!”
叫声中,又如风卷残云猛扑而上,身形纵横如电,掌腿汹涌似天瀑倒悬,澎湃厉烈无比。
‘鸣风裂碑’见状,狂吼一声,倏而推出十三掌,声嘶力竭的吼道:
“好朋友,‘鸣风裂碑’贺缙请你成全了!”
一道银芒闪过,如新月的莹光,突然己向着张渺冷侧旁溜泻而至,一个沙哑的语声叫道:
“藏头露尾的小辈,‘芒刺飞鸦’姜涭哠这条命你也取去吧!”
张渺冷口中大笑连连,足下稍微用力一撑,身躯已忽然拔升空中七丈略一盘旋,又似一只苍鹰扑兔般攫落而下!
‘鸣风裂碑’沉桩立马,全力推出七掌,掌势浑厚雄劲,大有拔山移鼎之慨,他已将一口最精纯的真气,完全逼入这推出的七掌之中!
张渺冷的身形自半空急扑而至,犹如一片笼罩的乌云,发出有如焦雷般的轰然巨响,气浪暴起,砸得场上沙土齐飞,尘灰迷漫。
灰沙中,一条人影蓦又飞起,毫不停滞的击向,正待抢身上前的‘芒刺飞鸦’姜涭哠!
姜涭哠双目怒睁,手中流萤刀舞如匹练,霍霍有声,光影闪烁,宛如一个涓滴难入的光球!
扑来的人影微微一顿,竞不可思议的,随着这舞动的光球旋转过来,其旋转速度之快,好似较这光球更有过之!
于是,在‘芒刺飞鸦’姜涭哠,手中流萤刀紧密的挥舞中,在一丝几乎难为人类肉眼察觉的微小间隙里,那条鬼魅也似的虚影如流光般倏而闪缩,一条手臂连着那柄流萤刀,竟硬生生被劈落于尘埃。
这道虚影正是张渺冷,当他以“魂游一丝”的神秘奇功,适才奏效之际,‘芒刺飞鸦’姜涭哠蓦然惨嚎长叫:
“姜涭哠去了,二十年后重为一条好汉!”
嚎叫声里,他仅存的左手猝而挥闪,三枚其大如拳,隐泛蓝光的硕大球形物体,顷刻间飞至张渺冷头顶!
有如昙花的开放,一霎那间三枚球形物体蓦而爆裂,像是正月里的烟花,又似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蓝色的火焰,如密雨般急洒而落,笼罩范围几达两丈!
同一时间,‘芒刺飞鸦’忽然全身倒立,单臂猛撑,一个矮小的身躯,竟以双脚为箭矢,射向张渺冷胸前!
张渺冷沉朗而深澈的双眸,闪出一片火灼灼的湛然光彩,强有力的双臂好似有擎天之力般缓缓抬起。
他已将体内如怒涛般的真力,贯注双掌,更自全身每一寸骨节,每一个毛细孔中渗出!
一片宛似浓云般的绵绵潜力,似有形的罗网,在刹那间,这式‘画地为牢’,已将张渺冷浑身上下,一丝不漏的罩入其中。
于是,那点点的蓝色火焰,有如遭到一阵狂风般四处飘射,‘芒刺飞鸦’姜涭哠,倒飞而来的身躯,又带着沥洒的鲜血抛摔而出,身上更沾燃着那被反震而回的,自己发出的蓝色火焰!
丝丝的炙肉之声刺耳的响着,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恶味,‘芒刺飞鸦’姜涭哠,在地上痛苦的哀号,翻滚,泥土糅合着血迹,将他此刻的形守,塑染得似一个凄怖的魔鬼!
张渺冷却宛若未见,沉静的转过身来,夜色中,在他适才与‘鸣风裂碑’对掌的地方,有一滩紫黑的血迹,而‘鸣风裂碑’却已踪迹沓然!
张渺冷傲然凝眸扫视四顾,只见在右侧的黑暗中,有一条隐约的人影,满跚的却又显然是亡命的在一拐一拐的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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