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渺冷缓缓的向前行出两步,那“禁鞭伏龙”唐小涌,面带尴尬的走了过来,讪讪的道:
“张大侠,咱们这就登程么?”
张渺冷望着他颈项上,那血红的鞭痕尚未褪去,虽然已将那件被鞭梢撕裂的破衣换去,但是,仍然看得出这位毛躁汉子曾经吃过一次小瘪。
这时,那唤做伍彪祝胜的两个黄衣大汉,亦已寻回坐骑,牵着跟了过来,张渺冷有些歉然的道:
“唐兄,适才不知唐兄乃‘青狮门’下,以至发生误会,多有冒犯之处,尚请汤兄原谅,另外二位兄台,也请唐兄转达在下歉意。”
‘禁鞭伏龙’唐小涌,一拍那瘦骨棱棱的胸脯,英雄本色的道。
“嘿,这叫什么话,俗语说得好,英雄不打不相识,不管是张大侠你揍了咱,还是咱揍了你,既然大家都是合得来的朋友,还不是哈哈一笑,当作玩了一场小玩戏?伍彪与祝胜算起来,还是唐某人的师弟,他们更是不会存在心里,张大侠,何况你老非但,不记恨唐某等人的过失,更仗义相助师门于绝境,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伍彪与祝胜亦走到面前,双双抱拳道:
“张大侠,唐师兄说得对,我们近遭惨变,为人行事难免有些鲁莽,你老这几下子,倒不啻是给了我们兄弟一次明确的教训呢!”
四人又客套了一番,当下各自登骑上车,扬鞭而去。
张渺冷坐在,车前赶车的唐小涌身旁,望着夜色中往后疾速移动的树影,低声问道:
“唐兄,柳老前辈与唐兄等人,准备投往何处?是暂避一时呢,抑是搬取救兵?”
唐小涌一边扬甩着手中皮鞭,一边应声答道:
“我们准备投往泗贡山柏蟆崖‘赤眼牧农’,邹延济邹老前辈处暂住一时,顺便也可与邹老前辈商量今后对策,邹老前辈是掌门师伯生平至交,在泗贡山左近威名甚着,到了那里,好歹也有个照应。”
张渺冷移动了一下,调整调整坐姿,又接着问道:
“那么,在下定然陪送,各位到柏蟆崖,不过,今后‘青狮门’重兴是否有望呢?”
‘禁鞭伏龙’唐小涌,听张渺冷这样问起,神色有些黯然的道:
“血气会与骷狼营皆素来凶狠暴戾,而且高手极多,目前势力已更显庞大,在两河一带,其他修界正邪二道门派,大都难以与之抗衡,本门在重创之下,精英尽失,只怕——只怕重振基业,不太容易了。”
车轮“辘辘”的在道路上滚动着,二人各入思绪,沉默了好一阵,张渺冷义形于色的沉声道:
“唐兄,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总要经过些坎坷与磨难,贵门近日之变,仅是这人生的旅途上,一个小小的挫折而已,切莫颓唐灰心,天下没有永远不能成功的难事,也没有永远矗立不倒的顽石,只要有信心,有毅力,血气会与骷狼营之人又何足虑哉?”
唐小涌耳不旁听的用力点了点头,扬鞭催马,答道:
“真是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唉,这却不是理论上的问题,而是实际的对垒啊!”
张渺冷雍容闲雅的一笑,道:
“理论不过是一件事情的真理,要做到成功的地步,还在于本身的奋斗与努力,唐兄,这便需要毅力与信心了。”
谈话间,篷车震动了一下,唐小涌急忙握紧缰绳,谨慎的向前路探视。
张渺冷关切的,呼了口气,忽然问道:
“唐兄,柳老前辈受伤可重?”
‘禁鞭伏龙’唐小涌,听其问起师伯伤势,不觉心中一紧,满脸忧虑的道:
“不瞒你说,张大侠,掌门师伯肋下所受的一掌,已震动内腑至剧,最少也要养息四月以上始能痊愈,左肩上那一粒黑金菩提,倒不怎么严重,大约已经收口了,可恨曹功这王八羔子,竟用他娘的下三流偷袭战……”
此后,张渺冷没有再说话,只是仰首望着,晴朗的夜空,夜空是一片清澈,好似一大块黑得发亮的绸缎,他双手微微轻搓,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静寂在黑夜中播散,道路上,只有“叽叽”的虫鸣声与车轮马蹄着地的声音,气氛显得十分单调。
忽地——
张渺冷突然挺身坐起,侧首向后倾听,面色逐渐转变得凝重起来。
‘禁鞭伏龙’唐小涌,虽觉奇怪,也不好发问,只好口中“得儿呼”一声,正待再度扬鞭催马。
张渺冷却对着他,面色凝重的道:
“唐兄,你看见前面路旁的一片疏林么?”
唐小涌闻声,疑惑的回眸望去,迷茫的道:
“那边有片树林不错,张大侠难道发现了什么岔眼之事么?”
张渺冷岸然道貌的正色,道:
“唐兄请将篷车赶入疏林之内隐匿,并与伍祝二位兄第,多备暗青子以防万一,在下即时在此下车,以探背后来人。”
唐小涌闻言,惊得心头一跳,忙回头左右张望,但见夜色沉沉,风吹草动,哪有半点人影?
他一脸疑惑的对张渺冷,道:
“张大侠,可有什么动静?怎的咱连个鬼影也没有看见?”
张渺冷从容自如的淡然一笑,道:
“假如在下听觉不差的话,半里之外,约有十数骑正急奔而来,此时此地,却是小心些好。”
他语声始住,人已飘然而下,向唐小涌及伍彪祝胜三人一挥手,卓然独立道中不动。
不多久,当那辆篷车及车后双骑,刚刚隐入疏林之内时,一片疾若密雷般的蹄声已遥遥传来。
张渺冷心中忽然想起一事,掩口胡卢的抿唇一笑,道:
“若卫老哥在此,只怕又会躺在地下,装疯卖傻的戏弄来人一番了。”
这时,蹄音更近,黑夜中,果然现出十多团骑影,捷如飘风般狂奔而到。
张渺冷矗立道中,黑衫飘拂,他那一双澄澈的眼睛中,闪射出两道精芒,如骛鹰似的凝注着来骑。
片刻间,十数骑影已掠至他身前不及五丈之处,马上骑士也同时发现了站在路当中的张渺冷。
为首一骑倏而怒喝:
“挡路的小了,你想死不成!”
接着一个沙哑的语声随即吼道:
“撞死这个瞎眼的狗杂种!”
张渺冷面上冷然一笑,蓦然厉声道:
“你们这些杂碎,通通给老子滚下马来!”
他早已看到,来人俱是清一色的赭青蓝相间彩衣,袖口上各绣有一只狰狞凶恶的狼头!
不用说,只要一看来人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定然是那“骷狼营”的属下无疑!
张渺冷喝骂声出口,十数铁骑俱已“唏哩哩”的直立而起,但马上骑士却并无一人摔落,一声口号,十多条人影已自马背上同时飘落,行动利落,整齐划一!
张渺冷不由暗赞一声,大步迎上五尺,以一副肆意狂浪的神情,向来人面上逐一扫视一遍,形态狂傲之极。
对方为首一人,是个年约六旬的修伟老者,袖口上绣的狼头为纯银之色,他那紫黑的脸膛上泛起一股暴怒的火焰,厉声道:
“你小子是谁?报上名来,无论是哪一路的,今夜老夫必扯断你一条腿!”
张渺冷对他横眉怒目的冷冷一笑,道:
“嗬,你们又是谁?大爷愿意站在路中,凭你还管不上,要断在下一腿十分容易,不信你过来一试便知!”
这修伟老者双目倏然怒瞪,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狂吼道:
“好他妈个乳臭小子,‘骷狼营’不吃你这一套,老夫先活劈了你!”
他正待猝然发难,一个五短身材,面貌奇丑的矮小汉子已抢身而出,沙哑的叫道:
“二当家,这小子且由本使者试手!”
原来,这体魄修伟的老者,乃是“骷狼营”副首领“鸣风裂碑”贺缙,矮小汉子则是“骷狼营”左使者‘芒刺飞鸦’姜涭哠,二人俱是西河魔道中,凶名久着的煊赫人物,又同是一般的心黑手辣,残毒无伦。
‘芒刺飞鸦’姜涭哠,已经一步抢出,厉声喝道:
“小子,阎罗殿报到之时,莫忘了是‘芒刺飞鸦’姜涭哠成全于你!”
张渺冷闻言,不觉仰天狂笑,古铜色的双掌气劲倏而暴涨,“骷狼营”诸人,则早已站好有利地形,准备必要时一拥而上。
但是,除了“鸣风裂碑”贺缙之外,其他各人竟没有,发觉张渺冷双掌的异状!
贺缙脸上神色一变,大声提醒道:
“姜使者留意,这小子好像有点邪门——”
可,就在他语声尚未作结束的时候,张渺冷已有如焦雷般断喝一声,抖手便是二十三掌十七腿,化作一片凌冽劲风攻向‘芒刺飞鸦’姜涭哠,攻势凌厉,宛似迅雷惊电!
这位目空一切的‘骷狼营’左使者,估不到对方竟敢先行动手,而且,威力之大却又如此出人预料!
他丑恶的面孔,突而掠过一丝狰狞之色,猛然退后三步,右掌阴手急甩,一溜蓝色闪光,径向着张渺冷迎面飞来。
这溜蓝色闪光甫始飞出,竞似奇迹般蓦然碎裂成,一团团米粒大小的磷光,带着刺鼻的火辣气息,将张渺冷周身前后左右罩在其中!
来势是迅速而刁狡的,不但未曾出声招呼,甚至连发射暗器的方式也是诡密而阴诈的,这带着火辣气息的蓝色磷光,正是‘芒刺飞鸦’姜涭哠最为歹毒的暗器——“蓝砂雨磷箭”!
张渺冷却只是,从容自如的付之一笑,身形宛如一缕轻渺的烟雾,在刹那间,已不可捉摸的自团团,黯惨蓝光中飘掠而过,是那么虚无,那么奇异,几乎不像是一个人体,而是一条淡淡的影子。
‘芒刺飞鸦’睹此奇状之下,心头大震,怒吼一声,又是两蓬蓝色火焰,兜头飞出。
只见,一条黑影如腾起的隼鹰,猝而拔空七丈之高,双臂展处,又猛烈无比的反扑而下,来势之快,威力之雄,的是惊魂夺魄!
‘芒刺飞鸦’姜涭哠吓得,面孔扭曲,忙大斜身翻逃,手中一道银虹己突然如滚浪般翻卷而出,劲风袭体如飙!
“鸣风裂碑”贺缙,经验何等老到,见此奇状之下,已知情势不妙,他踏前一步,同时摆手示意余下众人。
于是,片刻间,十数声怒叱随之而起,十多条红白相问的身影,纷纷凶悍无比的冲入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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