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宇文睿心念一动,问道,“现在哪里?”
刑部尚书忙回道:“一应证物,臣都收封了。不过,几样成药倒是带了来,请陛下过目。”
“你想得倒是周到。呈上来!”
刑部尚书闻言,心内一松:逸王府这件大事,眼下还不知道皇帝要如何处置。一场责罚是逃脱不掉了。但如何责罚,这其中可是大有门道。被皇帝训斥罚奉,这是最最轻的,只要不被削官,一切责罚都算不得什么。
他知道皇帝极是关切此事,亏得自己多留个心眼儿,带了证物入宫。如此,定会在皇帝的心中多少博得一些好印象,等到责罚的时候,那板子落得自然也会轻些。
宇文睿侧头打量着申全端过来的盘子里,两个细瓷小瓶。她探手拿了一个,就要拨开塞子。
“陛下小心!”刑部尚书慌忙道。
宇文睿手中的动作一滞,拧着眉头看他。
刑部尚书被她眼中的锐利目光盯得不自在,下意识地躲闪,道:“这药到底是何成分,是否有毒,臣匆忙之中还没来得及请教太医院的供奉,陛下小心着些。”
宇文睿面露不快,“朕又不是三两岁的孩童!”
刑部尚书哑然。
被他抢了风头的京兆尹在心里默默冷哼:让你出风头!当陛下是你家里的小娃娃呢?
谁不知道,他们这位陛下,平生最烦恶的,便是别人当她是个小孩子?
宇文睿倒出两粒药丸在托盘上,打量了一瞬,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宇文睿知道她素来守礼惯了,一时定然接受不了自己的“惊世骇俗”之语,宽慰道:“阿姐别慌!日子长着呢!咱们并不急在这一时做决定。只愿阿姐多想想这件事,莫因为同为女子便错过了一场好姻缘。”
云素君默然。
哪个少女没幻想过自己未来的良人?她亦是从少女时走过来的。曾经她想象着自己的良人该是位谦谦君子,知书达理,彼此间志同道合,琴瑟和谐……全然不是景嘉悦霸道缠烦的模样。可是,人就是这样怪异,明明不喜欢那样的人,几日未见,却还是忍不住挂念。虽然,这件事,云素君绝不会承认。
罢了!还是先顾着眼前事吧!
云素君想着,强迫自己从想象中景嘉悦的脸上转开了注意力,盯着小几上的托盘道:“陛下可知这是何物?”
宇文睿也不再纠缠于方才的问题,道:“我虽学过些医术皮毛,但对药剂一道却是陌生得很。”
云素君也不啰嗦,指着左边的道:“若臣的判断无错,这个,应该是一种毒|药。”
“真是毒|药!这些人好大胆!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吗?”宇文睿怒道。
“陛下别急。臣以为,这药并不是用来害人性命的。这药是慢性毒,短时间内并不会对人体有什么影响,但若假以时日,就不好说了……”云素君顿了顿,下结论道,“用药之人,怕是想要用这个来控制想控制之人。”
宇文睿一凛。她联想到了近来发生的一些事,突地意识到,那起子人远比她设想的还要阴毒,其所谋者,恐怕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
难怪,达皇兄要以死相拼……
“至于这个,”云素君一指右侧被捻碎的丸药,“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阿|芙蓉?”
见宇文睿一脸茫然,云素君续道:“这东西不是中土所产,因为它有安神止痛的功效,所以古医师多以其入药,但后来却被人所用,成了操纵人心神的东西。”
“也是以毒控制吗?”
“不,”云素君摇了摇头,肃然道,“比毒|药还要阴毒。毒|药可能要人性命,可是这东西却能够让人……不成其为人!它能夺人心智,服用时,有无上的快|感,使人产生幻觉,仿佛所有想象中的美好之事都会瞬间变成真的。于是对它欲罢不能。而实际上,这药一旦上瘾,便再难戒掉,只会日思夜想那种美妙滋味,不能自拔。时间久了,再好的底子,也会因之而亏空。”
宇文睿不由得一抖,脑中倏忽划过宇文达消瘦的样子。
所以,达皇兄是被他们偏服了这药,才……
“这药还叫做‘福寿|膏’,虽名‘福寿’,实则无福无寿,只会害人性命。”
宇文睿惊住:福寿……福寿之祸!原来,还应在这里!
霎时间,她明白了宇文达的苦心:他情知自己深陷于这霸道药上无法自拔,又无法说出真相,唯恐那些人害了吉祥。于是以“福寿”为喻,不仅指明自己是为救幼女而与歹人性命相拼,更点出了祸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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