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林正坐在刑侦一科的会议室里。他看着窗外的大树,树叶铺天盖地,已经快把整个窗子遮得严严实实了。夕阳西下,映在树叶上,染了一层温馨的金黄色。苏林拿起付洋洋给他的纸杯,把里面的凉水一口气喝完,又长长叹了一声,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中。
苏林环视了一周会议室,在侧面的墙前放着一块可移动的黑板,黑板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文字和纸片中,夹着数张柳青尸体的照片。苏林看着特别刺眼,赶紧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再也不敢扭头看那一侧。这时,付洋洋走了进来,说她们科长要见他,让他跟着她过去。苏林急不可待的马上走出了会议室,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在逃避,现在也只有逃避一切柳青生前或死后的东西,才能让他好受一些。
王与看着老老实实跟在付洋洋屁股后面苏林,一米七五的个头,穿着普通的T恤和运动裤,短发,五官清秀,此时的神情有一些恍惚。王与让他坐了,又让付洋洋坐在他身旁,这个时候,有个女生在是好事,有很多不好问的不好说的,都可以交给付洋洋,毕竟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对女性的戒心比对男性的要低很多。
王与先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用自认为最亲切的语气,说,你好,我是刑侦一科的王与,负责柳青这起案件的调查,我想咨询一些柳青同学的情况,希望你可以认真回答。苏林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气氛有些尴尬,王与轻咳了一声,说,听说你和柳青关系比较好,还是同乡,是吗。苏林说,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王与笑了笑,说,嗯,很好,你可以介绍一下柳青的家庭情况吗。苏林闭上眼睛,看着是很认真的回忆,说,我和柳青都住在736厂的家属院,从小就认识。无论是幼儿园,小学,还是中学,我们都在同一所学校。我们父母的关系比较好,由于父母的工作比较忙,小时候放暑假寒假什么的,我都是去柳青姐姐家和柳青姐姐一起过。柳青姐姐对我很好。特别是中学以后,我们的父母由于工作的关系,长期不能着家,我的衣食住行就都由柳青姐姐照顾了。苏林停了下来。王与又嗯了一声,说,在你看来,柳青同学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苏林略显得有些激动,说,柳青姐姐人很好,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从没和谁红过脸,对人也很真诚,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害她。王与让苏林喝了一口水,等他稍微平静了,说,柳青同学的家里,除了他父母,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苏林说,柳青有一个哥哥,比我大五岁。我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她哥哥就上外地读中学了,中学毕业后,去了国外留学。王与睁了睁眼,说,噢,可以介绍一下她哥哥吗。苏林说,她哥哥叫柳元,我记得是我小学二年级时,他哥哥就去外地亲戚那读中学了,之后一直在外地,除了过年过节,很少回来。出国读大学后,就更加没见过了,只是听柳青姐姐说,她哥哥在西班牙,读的是工程类的专业,和机械有关,其他的我也不是很了解。王与点点头,说,你知道怎么能联系到柳青同学的家人吗。苏林叹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我父母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了,柳青姐姐的父母也是。
王与眼睛一亮,稍纵即逝,说,噢,你父母和柳青的父母同时失踪了?你们报案了吗。苏林摇摇头,说,没有,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失踪了,就是联系不到他们,手机也打不通。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只是以前就算找不到他们,每个月在学校的生活费他们都会准时寄来的,这次我们都已经有两个月没收到生活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失踪。王与沉吟了一会,说,可以说一说你们父母是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吗,你父母和柳青父母是在同一个单位吗,是什么单位,你们有没有单位的电话可以问一下。苏林摇摇头,说,我小时候我们的父母都是在736厂的,上中学以前,他们都换了单位,说是调去搞什么海洋勘探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他们说是在大海中间工作,没有手机信号也不可能有座机,联系都是靠单位的卫星电话。每次都是他们打我的手机,卫星电话是没有来电显示的,我也不知道电话是多少,柳青姐姐父母的情况和我父母差不多。王与说,那他们单位的全称是什么。苏林想了一下,说,叫海洋勘探局。王与说,哪个地方的海洋勘探局,是本省的吗。苏林说,可能是,可能不是,具体的单位名称我也没听我父母提起过,每次他们回来聊天的时候,都只说是在海洋勘探局。王与沉思了一会,说,行吧,苏林同学,谢谢你的配合。我让付警官先送你回学校,有什么其他需要问的,我们会再找你。苏林突然站了起来,近乎于声嘶力竭的说,王警官,你可以告诉我柳青姐姐是怎么死的吗,是谁害了柳青姐姐。王与平静的说,这个我们还在调查当中,有很多细节不便于透露。苏林不依不饶,说,那你可以告诉我调查的进展吗,我想帮助你们,亲手为柳青姐姐报仇。王与笑了笑,说,好的,苏林同学,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一定通知你,你先回去好好上课学习,毕竟学生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学习,你柳青姐姐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的不是。苏林低下了头,嗯了一声,说,谢谢你,王警官,希望你说话算话,有什么新的进展会通知我。王与点点头,示意付洋洋把苏林带了出去。
王与又陷进了椅子里,闭目养神。半晌,看着天已经黑透了,把李利和赵明叫了进来。说,走,先去食堂吃饭,今晚回家各找各妈,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付洋洋也已经回来了,于是四人一起在刑侦队食堂吃了饭,王与问起了苏林的情绪,付洋洋表示,看起来还行,只是一路什么话也没说,回到学校跳下车直接就走了。王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开始专心的喝他面前那碗蘑菇汤。
第二天回到队里,王与让付洋洋把柳青和苏林在学校里的档案,在老刘那的户口记录都调了回来,顺便让李利查了一下736厂,以及留学西班牙,名字叫柳元的本省人的基本信息。赵明则负责查原来苏林和柳青所在的中学,重点查一下柳青在校的表现。
付洋洋很快把各种档案都拿了回来。李利和赵明那边也有了结果。王与把一科会议室的黑板清理了一遍,所有与此案无关的东西都清理掉了,再去看黑板,除了柳青尸体的照片,其他空空如也。王与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想,现在他们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和黑板是一样的,昨天忙了一天,除了尸体,啥都没捞着。
王与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会议室。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了一个圈,把柳青的照片框了起来。说,首先是洋洋,档案和户籍上有关死者的信息有哪些。付洋洋翻开放在面前的文件夹,说,柳青和苏林的档案十分相似,都很简单。先说户籍。他们两人都是独立的户口本,住址是医科大学宿舍。老刘那边给到的信息是,两人的户口都是在浦口二中迁移到医科大的,这个昨天已经确定了。另外,学籍档案上显示,柳青的父母分别是柳仕桐和张雅君,除此之外,单位,住址,甚至籍贯都是空白,只留了一个手机号码,就是我们一直没能打通那个号。苏林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只有父母名字和手机号码。王与在黑板上的圆圈下连出一条直线,写下了柳青父母名字以及那个手机号码,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同时问付洋洋,柳青父母和苏林父母的电话打通了吗。付洋洋摇摇头,说,这两个号码我今天都试打过了,还是不通,我查了一下,都是登记在浦口的普通移动电话号码。王与点点头,转过身来,说,李利那边怎么样。李利清了清嗓子,说,736厂是军工厂,主要负责哪方面的生产这个在官方根本查不到,只是风闻与潜水艇导弹的设计与制造有关。至于要查厂里的具体哪个人调到什么单位,这个更加不可能了。王与嗯了一声,说,为什么不可能,出于某种保密措施吗。李利说,这倒不是,只是736厂大概在十年前就已经解散,厂里的工作人员各奔东西,厂区都已经拆除了,各种档案包括人事档案据说都由专人集中到北京存放或销毁,要查也根本无处下手。王与点了点头,说,先跳过这一节,柳元的事情怎么样了。李利还是摇头,本省登记在册的西班牙留学人员并没有柳元这个名字,甚至连姓柳的也没有。我估计不是以外省人员的身份出去的,就是去的不是西班牙。于是我查了本省去到所有国家和地区的留学人员的姓名,还是没有找到柳元的名字。至于外省的情况,已经发文请求外省同事帮助协查了,暂时还没有回音。
王与在黑板上柳青的父母名字一旁,写下了柳元的名字和736厂,同样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赵明说,我这边学校倒是很配合,发了传真件过来。王与说,说说看。赵明举起了传真件,一字一句的读道,该生在校时表现良好,尊敬师长,团结同学,认真学习,品学兼优,曾多次获得校市三好学生。说完把传真件往桌子上用力一放。王与问,没了。赵明摇摇头,说,没了。王与瞪了赵明一眼,说,说了等于没说,问了等于没问。
王与盯了黑板半天,说,还是等于零,看来得出动老头子问问了,再不行,我们得自己去一趟。对了,李利你再查查本省所有的海洋勘探局,看看有没有柳青或者苏林父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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