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生一身本事,想不到竟视财如命,他扯住“老三”大腿,夺回金子,恶狠狠地道:“想拿金子,除非杀了老子!”
他满嘴牙齿皆被鲜血染红,紧紧抓着金叶,容色狰狞。众村汉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竟是谁也不敢动手。
风萧寒心觉奇怪,那书生突然撑地而起,将金叶夹在指间,奋力掷出,飞向几个村汉额头。
风萧寒见他出手狠毒,心头一凛,震起一颗石子,扬手飞出。石子撞上金叶,一阵噼啪乱响,打得金叶纷纷坠地。
书生看着金叶落地,突然失声哀嚎,到把风萧寒哭得一愣。他哭了半晌,颓然道:“你们走吧,走吧……”
村汉瞠目结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战战兢兢地捡起金子,又对风萧寒不住叩拜,道:“多谢大侠,多谢大侠……”说完,共同抬着“大哥”飞奔下山。
书生抬头看了看风萧寒,目光呆滞,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风萧寒眉头紧蹙,道:“不过是些金子,既然输不起,又何必要赌?”
书生恍若不闻,摇摇摆摆地站起身,凄然一笑,突然飞奔而起,一头向山石撞去!
风萧寒万没料到他竟要寻死,大惊之下,飞跃而起,抓住那书生后心,狠命一扯。那书生被他拉住,却还是奋力挣扎,不依不饶地向巨石撞去。
风萧寒手指加力,书生额头已碰到石角,方被他勉力拉回。大哭道:“你夺走了我的金子,何苦救我?”
风萧寒无奈苦笑,道:“你既然赌了,就该愿赌服输。不过是些金子,有什么打紧?”
书生神色一厉,狠狠啐道:“不过是些金子?只有一个时辰了,若赚不到钱,到不如死了干净!”
风萧寒心中一奇,道:“什么一个时辰?”
书生也不理他,抱头痛哭,道:“那个老鬼,我不仅没赚来钱,金叶子也没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会帮我……”
风萧寒上前一步,揪住书生脖领,道:“既然只剩下一个时辰,光哭有什么用?”
书生抬起头,见他似笑非笑,更觉气急,咬牙道:“说得对,都是你,害我丢了金子,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不如拉你陪葬!”说完,恶狠狠地扑到风萧寒身上,伸手去扼他咽喉。
风萧寒侧身避开,反扣住他手腕,道:“慢来,你丢了金子,我有法子!”
书生突地住了手,道:“你有什么法子?”
风萧寒笑道:“你先说说,你一个时辰内,要这些金子做什么?”
书生颓然倒地,喃喃道:“罢了,没人帮得了我……”
风萧寒道:“反正也是没用,说说何妨?”
书生先是神色一厉,随之黯然,道:“这老鬼人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有事求他帮忙,就给了我十只金叶子,限我在一个时辰之内,不偷不抢不讨不求,光明正大赚回二百两银子,若办不到,后事没的商量……”
要在一个时辰中赚二百两银子,恐怕除了这个“赌”字,当真没有别的办法。
书生说完,又趴在地上放声大哭,水冰灵瞧他可怜,叹道:“你别哭啦,不过是二百两银子,我给你便是。”
书生一愣,打量了她一眼,道:“小姑娘,我说的可是‘二百两银子’,你没听错?”
水冰灵睁着一双扑闪闪的大眼,道:“二百两银子又如何?”
风萧寒无奈一笑,这“万圣公主”又怎知道,二百两银子几乎是贫苦家庭的一生用度,她却轻描淡写地送给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书生。
书生抬起头,道:“小姑娘,你既然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水冰灵道:“我自然不会反悔。”
书生大喜,伸手道:“银子呢?还不拿来?”
水冰灵一愣,继而面有难色,道:“我身上是从来都不带银子的……”
话未说完,书生神色一厉,道:“你没有银子,说什么大话?”
水冰灵也不动怒,道:“我为何要说大话?”说着,伸出玉手,从耳坠上拿下一颗珍珠,道:“你只需拿着这个,寻一个豪富之家,问他们要银子便是。”
书生瞧了珍珠一眼,冷冷地道:“你们两个,消遣大爷么?这么个小珍珠,能值多少银子?”
水冰灵皱眉道:“谁消遣你了?不信便罢了。”说着,将珍珠收回,又挂在了耳坠上。
“信你是……”书生刚要骂人,却见水冰灵眉间微蹙,眸光氤氲,仿佛蒙了一层雾水,当真是清丽绝俗,惊为天人。他被水冰灵容光所慑,一时竟说不下去。
水冰灵不愿和他胡缠,拉住风萧寒的手,低声道:“萧寒哥哥,他不肯信我,也没法子,我们走吧。”
书生见二人要走,一下扑了上去,恶狠狠地道:“你们两个害老子丢了银子,还想走么?大家一起死了了事!”
水冰灵见书生扑来,连忙侧身闪避。风萧寒上前一步,抓住书生的脖领,笑道:“急什么,这二百两银子,我帮你讨回来!”
书生停了手,悲愤地看着他,道:“你也是个说大话的,你怎么帮我讨?”
风萧寒不急不慢地踱了两步,道:“你带我去见见这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自有办法。”
书生神色数变,一时眉头紧皱,一时又喜上眉梢。终咬了咬牙,道:“反正也是一死,我带你去!”
书生说完,起身带二人下山,又怕二人中途逃走,不住回头。风萧寒嘴角含笑,不疾不徐地跟着。
三人下了太白山,又兜兜转转地走了数里路,面前陡地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庄园,石墙高耸,宛入云端,朱门铜环,雕梁画栋。四周古树如盖,掩映着琉璃屋瓦,隐隐可见墙内的山水楼阁,如临画境。
如此庞大的庄园,想必主人必是个豪富之家,却偏偏建在这荒山野岭,在西风衰草的衬托下,分外惹眼。
风萧寒但觉奇怪,却见那书生走到门前,手执铜环,敲了几下。不一会儿,朱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老者的脸,唇边有一条刀疤,像爬了一条蠕虫,颇为恐怖。
只听那老者道:“你们找谁?”
书生搓着双手,显得局促不安。又转头看了看风萧寒,道:“他们……他们来找上官先生。”
老者打量二人一眼,面露疑惑之色,竟是一言不发,重重地将门关上。
便听那书生”哎呦”一声,额头被大门撞了一片淤青。恨恨地咬了咬牙,道:“铁公鸡的人,果然都跟他一个样儿!”
风萧寒微微一笑,心中会意,上前一步,又敲了敲门。老者将门打开,依旧冷冷地看着三人,风萧寒忽地取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那老者一怔,冲他笑了笑,道:“几位稍等。”退后关门。
书生见他如此势力,又骂了两句。三人立了半晌,那朱门忽又敞开,那老者出门鞠躬,道:“上官先生问,可是那穷酸来了么?”
“穷酸?”书生复念一遍,怒道:“奶奶的,告诉他,就说宁不群给他送银子来了!”
老者淡淡地道:“上官先生还说了,那穷酸若自称‘宁不群’,就让他先将银子带进来!”
书生脸涨得通红,如今他金叶子也丢了,还哪来的银子?跳脚道:“他妈的,放老子进去,银子少不了你的!”
老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又要关门。风萧寒伸手隔住,笑道:“去告诉上官先生,他要的银子,在我身上。”
老者一呆,又关上门,半晌方出,说道:“上官先生有请。”
宁不群白了他一眼,当先入内,一路上骂骂咧咧,老者目不斜视,恍若不闻。风萧寒到是沉得住气,不紧不慢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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