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二人出了河南府,约过了十几日,方来至太白山下。
中原武林,有地位的莫过于“一谷一楼,一阁一教”。“谷”指的是“出尘谷”,谷主乃是神剑独孤寻之妻,人称“情花剑”的洛星情。“楼”指的是“玉龙碧水楼”,楼主水龙吟人称“邪帝”,称霸西陲,无人不知。“阁”指的是“天涯海阁”,百年基业,玄门正宗。而这个“教”,指的便是金狮教。
金狮教坐落于太白山山峰,二十年前,由季如轩所创。建教时不过数十教众,默默无闻。却在二十年间,广收门徒,屡壮声势,而今弟子千人,势力遍布大江南北。
苏长影在二老死后,凭借鬼蜮技俩,阴谋手段登上教主之位。金狮教上下人心惶惶,却是敢怒不敢言。而今风萧寒虽怀揣金狮令牌,却也知金狮教龙潭虎穴,必有一场硬仗。
水冰灵却是浑不以为意,放眼处千峰叠翠,景色优美,留恋于怪石奇树之间,极是惬意。
两人走到山脚处不远,忽听得前方人声嘈杂,几个村汉围坐一圈,中间放着几盅骰子。左首坐着一个头带纶巾的书生,生得唇红齿白,意态悠闲,与这群腰扎麻绳的村夫坐在一处,显得格格不入。
那书生右手拿着两个骰盅,左手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书页摊开,里面金光闪烁,竟放了一排金叶子。
书生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骰子,身旁的村夫盯着金叶子,两眼发红,摩拳擦掌。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粗眉大眼的村夫哑声道:“老五,你说……你说这把是开大还是开小……”
他身旁的男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大哥,我看……我看咱们不赌了吧……”
那“大哥”早输红了眼,厉声斥道:“闭嘴,这几个金叶子,够咱们吃一年,我就不信,会输二十把!”
那书生淡淡一笑,道:“这已经是第二十次,若是我输了,金叶子全是你们的,若是你们输了,你们全部家当都要归我所有,你们六个人,也得听命于我。”
“老五”凭空打了一个哆嗦,“大哥”捋了捋袖子,道:“好,我押大!”说完,拿起身旁的龟甲,放在的一个“大”字上。
书生唇角微扬,笑道:“很好……”说着,伸手去掀骰盅。
“老五”突然大叫一声,按住书生胳膊,颤声道:“我……我不赌了,不赌了!”
那书生神色一厉,道:“你六人说好的愿赌服输,岂容你说不赌便不赌?”
“老五”尖声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我说不赌就不赌!”
书生慢悠悠地收回了胳膊,道:“吴老大,你的人既然不赌了,我也犯不着跟你们厮混,收了摊子回家吧。”
书生说完,翻了一个白眼,合起了身旁的旧书。金光在众人眼前一闪即没,那“大哥”看着,整个眼球都跟着红了起来,一把拉住“老五”,骂道:“狗崽子,你给我回来!”
“老五”面如土色,忽又见一个方脸汉子接口道:“五哥,听大哥的话吧,连输二十把,世上哪有这么邪门的事儿?”
“老五”哭道:“老六,咱们都输了十九把了,这他妈的不是人,搞不好是什么妖魔鬼怪,咱们跟他赌,讨不到好处……”
“老六”听着,嘀咕起来,老二老三老四面面相觑,也心生动摇。
那“大哥”回手给了“老五”一个暴栗,骂道:“干大事怎能这样婆婆妈妈?是兄弟的,跟我上,老子拼了!”
几人本来摇摆,听他此说,大受鼓舞,纷纷撸了袖子,道:“好,小子,你开吧!”
“老五”虽然不愿,却惧怕大哥淫威,只抖着嘴唇,不敢说话。
水冰灵心觉有趣,也目不转睛地瞧着。风萧寒冷眼一瞥,只见那书生悄悄将骰盅开了一条缝,小指在骰子上一碰,复又合上。想这书生有功夫在身,这一手速度奇快,岂是几个寻常村夫所能察觉?
书生做完了手脚,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开了!”
几个村夫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骰盅刚要掀开,身后突地窜出一个人来,扣住那书生手腕,道:“且慢,我瞧这赌局有趣的很,何妨算我一个?”
书生抬起头,风萧寒与水冰灵已站在面前。他见水冰灵白衣胜雪,容色艳绝,必不是寻常人物。心下一惊,干笑道:“赌局已开,阁下想玩,下一局吧。”
“好。”风萧寒微微一笑,便收回了手。
书生放了心,手指一动,挑开骰盅。只见里边放着三个骰子,竟是四四五,十三点大。
几个村夫看着,大声欢呼,“赢了赢了,咱们赢了!”
书生面色森冷,看了风萧寒一眼,道:“阁下究竟何方神圣,为何多管闲事?”
原来风萧寒趁这一拉的当儿,又悄悄将骰子拨了回来。几个村夫听见,也猜了个十之**。那“大哥”突然爆喝一声,道:“臭小子,原来你出老千!”说话间,一拳打出,将骰盅摔了个粉碎。
书生阴恻恻地看了几人一眼,冷笑道:“愿赌服输,金叶子奉上,阁下何必动粗?”
那汉子见他肯认,到也消了气,道:“速速交了钱,咱们各干各的去。”
那书生翻开手中的书卷,手指挥动,霎时间,金光闪烁,金叶如作飞箭,向村汉面门飞去。
村汉见了金子,双目一亮,连忙伸手去抓,不料那金叶劲力奇大,竟穿透他手掌,直钉在他眼眶上!
几个村汉吓得面无人色,纷纷抢上,喊道:“大哥,大哥!”
“大哥”一头栽倒,捂着眼珠不住哀嚎,鲜血从他指缝中汩汩流下,备显狰狞。
余人怒不可遏,对那书生飞扑而上。书生冷笑一声,面现阴狠,手指交叠,金叶相继飞出,带着嗖嗖风响,冲几人打去。
村汉待要闪避,已然不及,均瞪大了双眼,吓得面无人色。忽见风萧寒一纵飞来,袍袖轻带,金叶纷纷偏坠,齐刷刷地钉在了地上。
书生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命了么?”
风萧寒笑道:“阁下既然说了愿赌服输,怎么胡乱伤人?”
书生上下瞥了一眼,只见风萧寒唇角带笑,也看不出个来历。又见他出手凌厉,内功深湛,当下手指催动,收起金叶,冷笑道:“爷我今天没了兴致,不赌了!”
几个汉子见他要走,哪里肯依,“老六”冲上前去,道:“你……你赌输了不给钱,还伤了我大哥,这就想走么!”他惧怕书生金叶,说完这一句,已吓得两腿发抖。
那书生眼皮也未抬,冷冷一笑,金叶已捻在手中,道:“你们要钱还是要命?”
“老六”打了一个哆嗦,与几个村汉互看一眼,咬牙道:“妈的,还有这么欺负人的,老子拼了!”
几人心中均暗想,自己人多势众,他一个柔弱书生,即便有些功夫,也未必能以一敌六,待“老六”说完,一拥而上,狠狠扑向书生。
书生身形一晃,迅如幻影,几人竟不知他使了什么门道,已从四双手臂间闪了开去。但见他右臂抬起,手肘在“老二”后脊处一撞,“老二”剧痛入心,向前扑倒,正压在“老三”身上。
“老三”惶急之下,连忙闪躲,不料那书生出招奇快,两臂齐挥,分别板着“老四”与“老六”的头,狠狠一撞,四人立身不稳,连声哀嚎,倒在了一处。
“老五”胆子最小,看着几个兄弟动手,不敢上前,只在一旁扶着大哥,颤声道:“我……我不要钱了……”
书生面冷如冰,飞身而起,一个起落窜到“老五”身前,双手作爪,抓向他咽喉。“老三”远远看着,连忙爬起身,从他身后扑来,谁知那书生头也未回,抬起右脚,一下踢在“老三”胸口,将他踢得跌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那书生手脚同发,眼看手指已要抓到“老五”咽喉,恐要闹出人命。蓦见风萧寒飞身上前,伸臂格住他手腕,道:“慢着!”
书生手腕与他一碰,竟觉一股强大内劲震入脉搏,如针刺,似刀绞,慌忙收回,道:“阁下是管定了闲事了?”
风萧寒见他武功不俗,却偏要欺负几个村汉,心头有气,道:“阁下既然没了兴致,留下金叶子,人可以走!”
书生大怒,倏然出招,金叶快如幻影,向风萧寒咽喉打去。风萧寒身子一转,一掌拍开金叶,反手抓书生腰肋。书生飞身后跃,手指间真气频动,
金叶竟如长了眼一般,转了一圈,又打向风萧寒后脑。
水冰灵心里眼里只有风萧寒一人,见这书生出手狠毒,大是恼怒,双臂舞动,白绸从腰际飞出,扫开金叶,又将那书生手臂缠住。
风萧寒转回身,对水冰灵微微一笑。以一敌一,这书生尚不是风萧寒对手,如今手臂被水冰灵缠住,更占了下风。只见风萧寒逼前一步,顺势抓住书生手腕,运力一拉,书生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风萧寒变手作拳,“彭”地一声,正打中他胸口。书生倒退两步,喉头一甜,吐出一口红血。
水冰灵绸带一抖,将书生抛飞出去。身影蹁跹,飘到风萧寒身侧。
风萧寒伸手一抄,将地上的金叶子拾起,扔给几个村汉,道:“拿了金子,快去治眼睛吧!”
几个村汉喜极而泣,捡了金叶子,千恩万谢。刚要抬腿,却见那书生如疯似魔,狠狠扑了过来,喝道:“金子留下!”
几个村汉吓得魂飞魄散,腿如灌铅,半步也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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