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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回 欲离绝境前路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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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古拉生性好动,在这阴冷的芦苇丛中躲了半日,早已不耐烦,说道:“我们暂时脱险,可是西西里毕竟非久留之地,今晚我去找我儿子,找到之后便会想办法去东方。不知两位有什么打算?”他无辜遭受此厄,父子离散,差点丧命,早已疲惫不堪,现下既已脱险,心中想的便是早点离开这个国家。

    罗杰叹道:“西西里已无王子和老朽容身之地,我们也无处可以投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既要去找儿子,我们也要去那边,暂时还不用分开。”他一生足智多谋,可是现在身边并无人可以相助,尼古拉看似不太靠谱,现在却似是溺水之人所遇到的一根枯木,再也不愿放开。他扶起康拉丁,道:“走吧。”

    尼古拉思索片刻,道:“两位既然无处可走,不如就随我一起去东方,虽说路途遥远,可总比在这里东躲西藏为好。”

    罗杰沉吟道:“此事现在还言之过早,王子如此形状,我心乱如麻,若是我们能逃出西西里,到时让王子自行决定去向吧。”

    三人在静谧的夜色中慢慢前行,心事犹如繁星,挂满三人心头。水晶湖在城南,而他们逃出的地方在城西,三人怕遇到追兵,尽在偏僻泥泞的小路中穿行,待得来到城南,已是半夜。

    罗杰指着湖边一黑暗处道:“那边芦苇丛中,有一艘小船,我们先把王子殿下送到那里,再去找你儿子。”他见康拉丁委顿不堪,如不找地方休息,只怕性命难保,当下扶着王子,朝芦苇丛中走去。果然,日间自己和安东尼奥藏身的小船仍在芦苇中,只是想起此刻安东尼奥已为国尽忠,不禁唏嘘不已。

    尼古拉帮着他将康拉丁扶进船舱,道:“我已留下记号,如果我儿子真在这湖边,他自会来找我。现下我们还未脱险,还是将船驶到湖心,再做道理。”

    罗杰道:“万万不可,这船是那两位黑衣人所有,他们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用处。”他数次蒙他们相救,现在虽然并未完全脱险,却也不愿因为自身之故,耽误了他们。

    尼古拉道:“这两人看来神通广大,就算没有船只,也必有脱身之策,我们还是先顾自己。”说着滑动船桨,将小船驶出芦苇荡。

    罗杰也以为然,是以并没有阻止他,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总是放心不下,这两人数次入宫偷袭,早已打草惊蛇,若是他们退到这里,见无船可渡,岂不是害了他们性命?”

    正说话间,只见黑暗之中城门打开,接着无数火把涌现,照得城门口犹如白昼,两人正自诧异,忽听一人如飞而至,叫道:“开船!”语音清亮,语气急促,正是茗的声音。

    尼古拉不敢怠慢,滑动船桨,小船如离弦之箭射向湖心。好在尚是半夜,城门口火把虽多,却也照不到湖面,更有大片芦苇遮掩,追兵竟没发现。

    罗杰见无人追来,心下稍安,正想问茗情况如何,却听到黑暗之中,茗竟在轻轻啜泣。罗杰自识得他们之后,但见他们行事神秘,下手无情,却从未见过两人稍露胆怯,纵使入城之时见到高悬的同伴尸体,仍是不动声色,这时听到茗的哭泣之声,知道大事不妙,再去看山彦时,惊讶之情更甚。只见他右臂已被齐肩砍去,胸口一道伤口顺左肩而下,便是在黑暗之中,仍能看出不断在涌出鲜血,只是这一刀,便已是致命之伤。茗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是自己受伤,还是山彦的血流到了她身上,而她蒙面用的黑布也已不知去向。

    原来两人见罗杰和尼古拉带着王子离开,料定弗雷德必将派出大批人马前去追捕,宫中护卫或将不足,便打算在夜间再谋奇袭。可弗雷德连日来遭受打击,昨日更是险些丧命,早已如惊弓之鸟,几名蒙古高手护卫在他身边,形影不离。山彦和茗眼见无隙可乘,又不愿就此离去,终于决定冒险一击,可惜寡不敌众,两人深陷重围,奋力杀出,不过山彦为了救茗,还是身受重伤,命在顷刻。

    山彦血流不止,自知命不长久,只是他受伤虽重,神智不失,见茗如此伤心,挣扎道:“从我们成为忍者那日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不要难过。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奉命来夺回宝刀,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你……你想办法回去将宝刀的下落……告知将军,千万不可……不可……再去王宫。”说完,已是气若游丝,茗知道他重伤难治,早已泣不成声。

    山彦说完这些话,只觉得浑身力气随着鲜血一起流逝,慢慢闭上眼睛,忽然发现茗的黑布面罩已经不在,伸出手想帮她戴上,可是只微微抬起左手,便伤重而逝。

    茗注视着山彦面庞,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心想自己和同伴们万里来此,他们却一个个离她而去,心如死灰,慢慢抽出短刀,向自己小腹刺去。

    罗杰见山彦伤重不治,也正暗自叹息,自己和康拉丁王子多次蒙他相救,而他伤重自己却却无能为力,心中懊恼不已。待想安慰茗几句,却见黑暗中白光一闪,茗正欲抽刀自尽。罗杰见状,心知自己没办法夺下短刀,无奈中奋起全身之力扑向茗,竟将她连人带刀,撞入湖中。若在平日,罗杰绝无可能撞到茗,幸好此时正值她失魂落魄之际,心中只想一死,船头地方不大,她又猝不及防,才能正好被罗杰救了性命。

    茗被罗杰撞入水中,冷水一激,头脑顿时清醒了许多,知道罗杰也是一番好意,自己若是一死了之,不但宝刀的下落无人能带回东瀛,自己和这些同伴的性命也是白白牺牲。她本来甚是冷静,只因心伤山彦及众同伴,竟至想拔刀自尽。她从水中跃上船头,看着山彦残缺不全的尸身,心情仍是不能平静。

    尼古拉见茗被罗杰撞入水中,正待相救,已见她跃上船头,心中稍稍放心。罗杰见她神色仍是颇为凄楚,心知若她再想自尽,自己和尼古拉绝难阻止,转念一想,道:“刚才听山彦说道要你回去,告知你主宝刀的下落,你既然来自东方,正好请你帮助,带着尼古拉一起前去。”他知道茗虽然看似冷若冰霜,内心比之山彦却软弱的多,不然也不会数次救他,此刻他出口求她帮忙,希望藉此让她放弃自尽之念。

    尼古拉看似粗鲁,却也明白他的心意,说道:“不错,若是有你相助,我们成功的希望便又多了几分。”

    茗心思灵敏,如何不知道他们的好意?可自己全军覆没,任务未完成,又有何面目回去?念及此处,黯然说道:“我大仇未报,怎能回去?两位另找别人吧!”又道:“我带着山彦回到此处,一路上必然会留下血迹,这湖中已非安全之地。你们还是快点想办法离开吧。”

    罗杰何尝没有料到这点?只是他见茗如此伤心,一时也不便提醒,听到她这么说,说道:“这倒不必担心,只要渡过这湖,便是西西里岛的边界,到时尼古拉自会带我们渡海离开。”

    尼古拉道:“你这老头倒也识货,只要我们不被追兵堵到,渡海离开此地易如反掌。不过如果我们再在此地逗留,只怕走不到海边,就会被捉回去大卸八块了。”他也不等罗杰回话,辨明方向,划起船桨来。

    茗将手中短刀,连鞘送至罗杰面前道:“两位若是要去东方,请将这把刀带上,若是在东方遇到我的同伴,请替我将这把刀交给他,告知他们鬼丸国纲的下落。他们虽不认识你们,但只要见到这把刀,自然便会相信你们。”

    罗杰知道她执意想要留下报仇,可是此时仅剩她瘦瘦小小的孤身一人,除了将性命送了之外,还能成的了什么事?他不愿茗就此送死,说道:“你既能从东方来这里,必然也能再回去,报仇之事来日方长,何不一起回去,再找帮手?到时谋定而战,岂不胜过现在百倍?”

    茗摇了摇头,道:“我的任务没有完成,就算回去也是难逃一死,再说我的同伴都死在弗雷德手里,如此深仇大恨,怎能不报。”

    忽听船舱中康拉丁王子道:“不错,深仇大恨,怎能不报。宁愿一死,我也不愿苟且偷生。”声音虚弱,却说的斩钉截铁。原来王子受伤不轻,却毕竟年轻力壮,在船舱中躺了半夜,已然醒来,只是力气未复,站不起身,他在舱中听到茗的话,心中大有感触。

    罗杰见王子醒来,已知道他伤势开始好转,可听到王子所说的话,便知他和茗一般,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已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带他逃出来,怎能再将他送入虎口?他扶着康拉丁王子走出船舱,向茗要了金创药,一边为他治伤,一边说道:“殿下,你忘了你母后临终时的遗言了么?”

    索菲亚王后自尽之时,嘱咐王子离开西西里,永远不要回来,便是希望能留下这王室唯一的后代,罗杰这时说出这话,康拉丁想到母亲惨亡,心里一阵酸楚。可他心意已决,心道自己若是报不了仇,那就随父母而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道:“老师不必相劝,就算我死了,一家三口也能团聚,也比我现在如孤魂野鬼一般的好。”

    罗杰知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从王子之尊沦为流亡的犯人,这样的转变就算是成年人一时也难以接受,何况他不过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他叹了口气,又道:“你父王当年将你托付于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送死。在英国有一句话:所有的菜都必须趁热吃,只有复仇是例外。眼下你去找弗雷德报仇,正是自投罗网。即便你能有茗这样的身手,也无法动他分毫。”

    康拉丁王子道:“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但父母大仇,你让我如何能等?”

    罗杰听他松口,似是有回转的余地,说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听我的话。现在意大利四分五裂,整个欧洲也都内乱不止,更有蒙古人虎视眈眈,没有哪个国家会为了帮你复仇,去得罪弗雷德,不如就听尼古拉的安排,随他一起去东方,如果能得到东方大国相助,报仇之事,或许还能有所指望。”

    尼古拉也道:“老头说的不错,在东方有个大国,国力雄厚,能人辈出,蒙古人数十年前就欲将其吞并,但每次都被击败,甚至连他们的大汗,也都被击毙在那里。”

    王子毕竟涉世未深,并未深究其中关键,听到这两人话,顿觉希望大增,对罗杰道:“老师说的是,父母大仇,不能逞一时之勇,更要留着有用之躯。就请两位带我前去东方吧。”

    罗杰见他愿意逃亡,甚是欣喜,心想此去东方,不远万里,自己年事已高,纵然有尼古拉相助,可能否安然到达,仍是全无把握,得东方大国相助云云,更是如镜花水月。不过王子既然愿去,或许还能保得他性命,不负国王王后所托。

    尼古拉道:“王子殿下既然愿去,那再好不过。不过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老头又这么一大把年纪,我只怕难以照顾两位周全。”说着向罗杰咳嗽了一声。

    罗杰会意,将王子扶入船舱,走到茗跟前说道:“阁下武功高强,恳请阁下收王子为徒,教他武功,能让他活着去东方。”

    茗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好意?她知道罗杰不愿让自己前去送死,才会有此一事。康拉丁王子毫无东方武术根基,自己的技艺绝非弹指间所能学会,所谓收徒授艺只不过是让自己答应随他们去东方。罗杰与尼古拉相劝王子之时,她也曾细细想过,山彦舍命救她,绝非是要她再回去送命,只是如此大仇,不能不报。自己西来之时又曾立下重誓,不夺回宝刀,绝不回头。此时心知夺刀已无可能,可要她回去,又如何对得起葬身异域的同伴?心中百感交集,犹豫不决。

    尼古拉性子急,等了半响见茗仍是不置可否,说道:“老头你也别拐弯抹角了,你就直说王子需要她保护,我们也需要她带路,不就行了么?而且恕我直言,你们一群人去对付弗雷德都没成功,剩下你一个,还能成什么事?不如和我们一起,或许还有指望。”

    茗听到他言语无礼,双眉竖起,怒气渐生。罗杰急忙劝道:“这人说话粗鲁,你不必放在心上。”

    尼古拉道:“什么粗鲁?去或不去只是一句话,在这时候就该当机立断,岂能如此婆婆妈妈?”

    罗杰见他越说越重,连忙打手势叫他闭嘴,心中不住后悔,不该让这人来劝她。

    茗沉默半响,说道:“两位是为了我好,我岂能不知好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中国。”她似是如释重负,舒了一口长气,道:“不过去中国的路现下都已被蒙古人占领,我们这几个人,要想过去,却是不易。”

    尼古拉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来的?”

    茗低头看着山彦的尸身,低声道:“我们这些人岂能是常人可比?沙漠之中我们只靠一点点水,便能活几天,遇到寻常蒙古骑兵,我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就凭我们这几人,不需遇到蒙古人,就只是那片广袤的沙漠,也能轻易将我们埋葬。你口口声声说要去东方,你……你真的去过么?”

    尼古拉大感尴尬,支吾道:“算……算是去过吧。”原来他不过是曾经跟着欧洲的商队去过波斯,在波斯遇到了一名在此贸易的中国商人,这商人向他描述了中国的繁华,而他数次恳求那商人带他去中国,那人却执意不肯。尼古拉艳羡那商人给他描绘的中国,数次怂恿自己的商队一起前去,可是当时蒙古人崛起,占领了从波斯到中国的大片土地,一路上危险万分,无人肯随他一起去冒险。尼古拉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随着商队回到威尼斯,不过那中国商人给他描绘的黄金遍地,丝绸无数的繁华景象已让他心痒难搔,无时不以去中国为念,以至被当地人视作了疯魔。

    罗杰和康拉丁王子大感失望,心想这人真不愧是疯子,自己从未去过,却说得像真的一样。不过现下无路可走,茗既肯随他们一起去,那成功的希望就多了几成。

    罗杰捋了捋胡子,道:“不管怎样,我们总需先离开这里,无论是中国还是波斯,只要能躲过弗雷德的追杀,都是我们的安身之地。”

    尼古拉喜道:“不错,只要我们到了波斯,说不定还能再遇到中国的商人,到时跟着他们,一定能够到达中国。”

    众人都知他又是异想天开,可是现在却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众人商议已定,罗杰对茗言道:“又蒙阁下相助,感激不尽,刚才请王子拜师之事虽是一时戏言,可老朽细想,康拉丁王子想要报仇雪恨,还需阁下教导,现下大事已定,旅途之中若是无事,还请阁下切勿推却。”他知道王子一生之中养尊处优,从未离开过父母,现下一心想着报仇,旅途寂寞,怕他心绪不宁,做出傻事。

    哪知茗推辞道:“非是我不愿意教王子,只是未得我师允许,不能将忍术传授他人。况且忍术之道必须从小训练,王子年纪已经不小,现在再练,已是太晚。”罗杰见她身材瘦小,年龄不大,又是一介女流,却已有如此功夫,知道她所说不假,微感失望,忍不住叹息。

    尼古拉道:“老头你也不必灰心,她不肯教,你可以让王子拜我为师,我来教他。”

    罗杰在宫中见过他武功,但寻思此人疯疯癫癫,若王子跟着他学,恐怕未必能学到什么,正自沉吟,却听尼古拉续道:“你这老头是不是看不起我的武功啊?我的武功可是学自中国,据说还是中国名将所创。这名将被奸臣陷害,死于非命,不过他的枪法武艺,却由他的部下流传了下来。”

    尼古拉所言非虚,他的武功却是出于中国南宋名将岳飞的岳家拳岳家枪。当年岳飞被高宗和秦桧设计害死,他的岳家军也随之烟消云散,手下猛将有的卸甲归田,有的择地隐居,更有的落草为寇。岳飞平日所教的岳家拳岳家枪却也随之流传民间。后来孝宗皇帝为岳飞平反,追封岳飞为武穆王,岳家拳和岳家枪更在军中民间广为流传。尼古拉在波斯之时,那位商人的保镖精通岳家拳岳家枪,尼古拉也向他学了几路,虽然未得其精髓,但用来防身已是绰绰有余。他本是好事之人,看到茗不愿教康拉丁王子,盘算着自己还没当过王子的师父,现在这个虽是落魄,但总是如假包换的王子之尊,自己收下他也不吃亏,便即毛遂自荐。

    罗杰还未回答,王子已道:“弟子情愿拜师,请先生教我武功。”他在宫中亲见尼古拉武艺精熟,自己大仇未报,眼下他既肯教,自己绝不能错失良机。

    罗杰本不愿王子拜尼古拉为师,可康拉丁话已出口,他也不能反对。尼古拉见他无语,甚是得意,道:“老头,以后你我可都是王子的老师了,你可要对我客气点。”

    眼看湖岸越来越近,众人心知能逃离西西里的希望也是越来越大,神情也略微放松。众人待船靠岸,扶着康拉丁王子上岸,茗本欲将山彦的尸身找地方埋葬,却见岸边都是烂泥滩涂,就是挖坑也必都是湖水,心一横,踩破船底,任由船只带着山彦的尸身沉入水底。

    尼古拉见她做事如此决绝,便想夸她几句,可见她面沉似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在岸边做了几个记号,道:“此地离海边已是不远,若无意外,我们在天亮之时便可以到达海边,到时就算没有船,我也可以把你们带到对面的那不勒斯。弗雷德指挥不了那不勒斯的军队,那时我们就如鱼入大海了。”原来那时亚平宁南部虽然名义上归西西里王国统治,但那些王公贵族向来和西西里半岛的王室不和,此刻王室内乱,他们只会拍手叫好,绝无可能会援助弗雷德。

    众人听到他如此自信,均甚感欣慰。罗杰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快点去海边吧,弗雷德那厮甚是聪明,定能猜到我们会逃往那不勒斯,别让他在海边堵到我们。”

    尼古拉道:“老头我看你是急糊涂了,我们这几个人看起来还像个人样,可是她一袭黑衣,满身血迹,谁见到都会觉得有问题。”

    茗不去理他,躲入草丛之中,罗杰知道他必是去易容改装,也不以为意。果然,过不多时,茗已变成了一个短衣短裤的西西里海边的少女。

    尼古拉见她片刻之间形象全变,惊的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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