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黑衣人对望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恐惧,过了良久,高个子那人缓缓说道:“你说的不错!”
安东尼奥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刚才罗杰的一翻推论看似严密,然则全是他毫无根据的揣测,言语中不留情面,已是得罪了这两人。现在自己受伤不轻,又手无寸铁,这两人若是翻脸,自己绝对保护不了他。此时听到黑衣人承认,忍不住赞道:“这老头的本事,两位见识到了吧?现在我们真的是同坐一条船了,两位的来历能否见告?”
矮个子那人望了高个子一眼,说道:“两位既然想知道,那我们也不再隐瞒。我们两人是来自东瀛的忍者,这位是我的师兄山彦,我叫茗。”
安东尼奥显然没明白,奇道:“东瀛?忍者?那是什么地方?”
罗杰道:“东瀛和英国一样,都是这片大陆之外的海岛,不过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我对其所知,也只有这些。”说着又叹了口气。
那个叫茗的忍者说道:“不错,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岛国,数百年前就和这片大陆最东面的中国有来往。不过在中国的唐代之后,两国都陷入内乱,百年间两国不通讯息。直到后来中国建立大宋,我国也由北条将军完成一统,两国之间才又有了来往。”
安东尼奥问道:“这些和你们来这里的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名叫山彦的高个子忍者道:“现在的中国已被蒙古人占领了一半。而在几年前,蒙古国派遣使者出使我国,却暗中挑拨,致使我国内乱。虽然不久内乱便被平定,但战乱之中,我们将军的宝刀鬼丸国纲却遭失窃。此刀乃是北条家历代相传之物,不但削铁如泥,更被历代北条将军视做上天庇佑之神物。此刀失窃之后,将军心急如焚,数年间已经派了数批人四处访查宝刀下落,我们便是其中一组。”
安东尼奥道:“你们所说的宝刀,便是现在弗雷德手中所拿的那一把么?”
山彦道:“不错,此刀的威力,两位已经见识过了,现在他不但手握重兵,而且还有宝刀在手,我们已不是他的对手。自从去年我们在中国北方发现此刀的踪迹之后,一路上明抢暗夺,已经牺牲了数十人。后来这宝刀被一队蒙古武士带到了欧洲,并作为礼物,送给了弗雷德。只因双方为了征服欧洲,一拍即合,互相勾结。我和茗一路跟踪而来,可势单力孤,只能等待后援。昨日我们本来也没打算出手,但你边上这位老头用出的‘火遁术’虽然似是而非,却让我们以为他和我们的后援有关,所以阴差阳错,救了你们出来。”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黯然道:“不过今天早上,我在城内看到前来支援我们的人已经死了,想必他们也发现了我们留下的记号,也想进宫将宝刀夺回,却都遭了弗雷德的毒手。”
安东尼奥道:“王宫向来守卫森严,弗雷德这厮更是心思机敏,你们怎么能藏在王宫,却不被发现?而且你说早上你去城内探查消息,可我们的船一直在湖心,边上又没有别的船只,你们是怎么去的城里?”
山彦似乎微微一笑,说道:“两位这么久没吃东西,想必也饿了,我们先吃饭吧。”安东尼奥不解他忽然会说这话,正在诧异间,山彦已拿起船上的鱼竿,跃向湖中,只见他四肢舒展,从手腿间展开数片布匹,不过仔细看来,似布非布,似革非革,竟似一只大蜘蛛一般,漂在湖面,随即手中鱼竿连刺,瞬间将几条大鱼刺穿在鱼竿之上,跃回船中。
安东尼奥和罗杰看得舌挢不下,竟忘了喝彩,过了良久,安东尼奥才讪讪的说道:“谁来做这个鱼呢。”
茗从鱼竿上取下一条鱼,右手一晃,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开膛去鳞,递给了安东尼奥。安东尼奥接过鱼,苦笑道:“我既不是厨子,这里也没炊具。”说罢将鱼递还给了茗,茗接过鱼来,掀起嘴角黑布,将生鱼送入口中,这鱼未经烧烤,腥味冲人,但她却似毫无感觉,一口一口将鱼肉吞入肚中。
安东尼奥和罗杰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可这什么调料都不加生吃鱼肉的举动却从未见过,不禁胃里泛起一阵阵恶心。
山彦道:“两位如果不饿,那我便不客气了,”拿起生鱼,边吃边道:“两位准备一下,我们就要进城了。”
安东尼奥和罗杰虽然肚中饥饿,却也不敢像他们这般生吃鱼肉。罗杰叹道:“这忍者之道,果然大有学问,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向他们请教。”
安东尼奥道:“不错,光是这种吃鱼的方式,我就一辈子都学不会。”又对山彦说道:“两位刚才说我们进城是去送死,现在怎么又说要进城?”
山彦还未回答,茗道:“你们自己去是送死,但若和我们一起去,就有三分指望。”说罢走入船舱。安东尼奥正想跟进去问她个究竟,山彦拦住道:“两位在此稍等。”说着守住了舱门。
罗杰见他们举止怪异,问道:“阁下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只有区区四人,而对手却是掌控着整个国家。”
山彦道:“你们的目的是救回国王,我们的目的是夺回宝刀,但对手都是弗雷德,只要能杀了他,就有希望。”
安东尼奥道:“说的容易,现在我们四个人中,我已经受伤,罗杰只能拖后腿,只凭你们两个,怎么杀的了他?而且昨日你们的同伙已经打草惊蛇,弗雷德的防卫只会更加严密。”
山彦道:“杀人的事不必你们操心,你们只需依计行事便可。”
罗杰奇道:“你如此有把握?”
山彦抽出短刀,伸出手指轻轻擦拭刀刃,道:“我们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如何最有效率的杀一个人,即便他有重兵防卫,我们也能取他首级。”
安东尼奥揶揄道:“那你们的几个同伙怎么会失手?难道你比他们更厉害?”
山彦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哼”了一声,道:“他们虽然死了,但绝非毫无作为,还是给我们留下了重要的讯息。”
罗杰奇道:“什么讯息?”
安东尼奥却道:“怎么留下的,他们人都死了,难道他们还能给你们托梦不成。”
山彦横了他一眼,正待解释,船舱中一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罗杰和安东尼奥大吃一惊,只见船舱中走出来之人一头金发,肌肤胜雪,鼻梁高耸,碧蓝瞳孔,身穿华服,竟是一位标准的欧洲美女。两人明明看到茗走入船舱,不过短短片刻,竟会走出另外一人,不禁都呆住了。
那人看到两人发呆,笑道:“两位认不出我了么?”语音清脆,发音犹如初学,仍是刚才那个黑衣蒙面的忍者声音。
罗杰颤声道:“这……这又是什么法术?”他虽知世间有易容之术,自己也略知一二,可如茗这般能在转瞬之间易容成完全不同的人而且毫无破绽,实是闻所未闻。正在错愕之际,山彦道:“两位也进船舱,换个装束吧。”
两人知道唯有如此,或许才能进入城中,也不推辞,跟着他走入船舱,任凭山彦装扮。
片刻之间,罗杰和安东尼奥易容已毕,对视一眼,忍不住发笑,原来罗杰从原本干瘦的老头,变成了一个矮胖子,脸上油光水滑,丝毫看不出原来的褶皱,一部浓密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竟似年轻了二十岁。而安东尼奥则变成了一个秃子,引以为傲的长发已消失不见,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伤疤,看上去竟像是是个市井屠夫。
两人走出船舱,都在猜测山彦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未过多时,一人走了出来,身穿黑布长袍,手拿圣经,一部红色的长胡子垂在胸前,眼珠竟也是蓝色的。想不到他竟会易容成一位欧洲随处可见的传教士,神形俱似,若非两人早有准备,绝难认出。
茗见四人都已易容,说道:“出发吧。”山彦操起船桨,慢慢将船划向岸边。
安东尼奥坐在船舷边,注视着湖水,心想现在国王一家不知在何处,自己家人只怕也已遭了弗雷德毒手,自己如何入城,如何救国王,思索半响,仍是毫无头绪。他忍不住望着罗杰,希望这老头能谋划出个计策。哪知这老头双目微睁,望着天水交接之处,犹如一尊石像。
山彦撑着船,找到一个长满芦苇之处,见四下无人,跃上河岸,对茗道:“我先去看看城内情况,你远远跟在我后面,两位在此等我们,暂时不必入城。”说着,不紧不慢的走向城门。安东尼奥见他身处险地,却仍如此镇定,心中也暗自佩服。
山彦手持圣经,低头慢慢走向城门,门口早有大批兵丁在此警戒,不过山彦一身传教士打扮,这些士兵虽然蛮横,却也不敢对神职人员无礼,更何况山彦易容之术精妙如斯,这些士兵竟没丝毫怀疑,便放了他进城。
茗见他毫不费力的混入城去,眼看四下无人,也从芦苇丛中走出,走到城门边上。只见城门之上,高高的挂着四具尸体,一身黑衣,蒙面的黑布已被摘去,其中两人眼珠已被挖去,四个空洞洞的眼窝让人不寒而栗。茗虽早已听山彦说起同伴遇难,可亲眼看到如此惨状,也不禁黯然神伤。
两名兵丁见她走近城门,见到尸体之后脸上大变,迎了上去。茗见此情景,担心自己易容被他们看出,正在暗自盘算,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小妞,看到尸体怕了吧?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哈哈哈哈!”另外一人也放生大笑。原来两人见她孤身一人,神态高贵,容貌艳丽,这些守城兵士都是好色无赖之徒,怎会不上前调笑?只是见她一身华服,举止高雅,像是出身名门,也不知是哪位高官眷属,虽然语言粗鲁,眼神猥亵,却也不敢当真对她有所冒犯,只略加搜查,便也放她入城。
茗如释重负,对着众兵丁回眸一笑,当即走入城去。这些兵丁见她微笑,更是得意,无不放声大笑,更有污言秽语不断出口。茗自是不去理会,走在城中大街之上,见街道之中虽有几个贩卖货物的小贩仍在买卖,但街边大多数店面,早已店门紧闭,想来必是弗雷德一日之间在城中大肆搜查,致使人人自危,稍有积蓄之人便都躲在家中,不敢与宫中剧变扯上关系。茗环视一周,已不见山彦踪影,正想去找他留下的暗号,忽听到前面街角一片喧哗,中间夹杂着孩子的哭闹之声。长街之中本来行人萧条,突然间听到哭声,茗加快脚步,循声而去。
走到街角,见几名小贩正围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那孩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犹如乞丐一般,正在放声大哭。茗见原来只是一个乞儿在哭闹,大感失望,心想还是找到山彦要紧,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那小孩哭道:“爸爸,谁能救我爸爸啊,我爸爸被抓到王宫里去啦,谁能救救他啊!”
茗心念一动,心道:这孩子说他父亲被抓入王宫,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现在我们毫无头绪,若能在这孩子口中问出点线索,也是聊胜于无。当下回头走向那孩子,却见刚才围着孩子的小贩一个个跑的飞快,想必他们也知国王失踪,城中早已沸腾,这孩子的父亲被捉,和反贼必有干系,因此都不敢再留。茗见四下无人,这孩子还是在放声大哭,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别再哭了,我能救你父亲。”
那孩子年纪幼小,父亲被抓早已让他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听到有人说能够帮他,止住了哭声,见面前站着一名华服贵妇,说道:“夫人,求求你救救我爸爸,他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茗见他语无伦次,又哭又叫,柔声道:“你父亲是怎么被抓的啊?”那孩子道:“我和我爸爸是今天才来这里的,我们是威尼斯人,我爸爸名叫尼古拉,我叫马可,我爸爸想去东方,可在威尼斯没人能帮助我们,所以来这儿,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哪知道刚来这儿,我爸爸不过在街上说了几句东方话,就被人抓了起来。”
茗心道:必是那些兵丁看到这孩子的父亲会说东方话,所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把他抓去邀功了。她不愿让这孩子伤心,这些话并未和那孩子说,而是问道:“你知道你爸爸被抓到哪去了么?”
那孩子道:“是被抓到王宫里了,他们见我年纪小,也不来抓我,只是踢了我几脚,不让我进去,他们说我爸爸是奸细,要把他交给亲王处置。”
茗道:“那你是见到亲王了?”
那孩子哭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什么亲王,我只要他们放了我爸爸,他不是什么奸细啊!”
茗见问不出这孩子什么,又见他年幼无依,掏出一些钱来,对他说道:“我会去求亲王放了你父亲,这些钱你先去买些吃的,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几天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那孩子道:“真的?你真的能救我爸爸么?这些钱我不要,我在城外的湖边等你们,我会抓鱼,不会挨饿的。”
茗点点头,道:“好,那你在湖边等我们,不要乱跑。”那孩子年幼天真,相信了茗,止住眼泪,一路小跑而去。
茗目送那孩子走远,心道:这孩子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现在我们也没别的路好走,姑且先相信他,等找到山彦,再和他一起去王宫看看,若弗雷德还在王宫,那也许国王一家也被囚禁在那里。打定主意,辨明方向,向王宫走去。
安东尼奥和罗杰躲在芦苇丛中,好在城内混乱,捕鱼打柴之人都小心翼翼,不敢出城,两人躲了半天,却也不致被人发现。只是一天下来,两人都没吃过东西,罗杰倒也罢了,安东尼奥腿上有伤,而且人高马大,向来饭量极大,一天没吃,只饿的他头晕眼花,湖中鱼类虽多,可他既不敢向山彦那样生吃,更不敢生火烧烤,肚中饥火上升,向罗杰说道:“老头,你看我们要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罗杰道:“那两人虽然能进城里,不过势单力孤,成不了什么事,只盼他们能将国王囚禁之地打探出来,天黑之后能回到这里,就谢天谢地了。”
安东尼奥道:“若是要等到天黑,只怕我已被饿死,而这些蚊子也都被撑死了。”原来此时正值暮春,芦苇荡中蚊虫滋生,安东尼奥虽然皮糙肉厚,但在蚊虫围攻之下,早已苦不堪言。罗杰并不说话,从衣袋内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一把接过,打开一闻,清香扑鼻,精神为之大振,随即一口喝干,虽然味道酸涩,他却如饮琼浆,赞道:“少是少了点,总算味道还不错。”
罗杰望着他,冷冷的说道:“这是我研制的驱虫水,涂在身上,蚊虫不侵。”
安东尼奥只觉得喉头一震,直欲作呕,但他饿了一天,腹中早空,虽直犯恶心,却呕不出什么来。
罗杰淡淡的说道:“放心,吃不死人的,而且或许口服比外敷驱虫效果更佳也未可知。”
茗一路走向王宫,远远望去,见宫门紧闭,门口卫兵林列,各个弓上弦,刀出鞘,显是如临大敌。她不敢多看,心想多半国王一家和弗雷德都在这里,王宫虽然昨晚一片混乱,可这里毕竟守卫森严,房屋众多,乃是囚人卫己的最好所在。眼看天色渐晚,又不见山彦的暗记,心中暗自着急,可是自己势单力孤,不敢多做停留,只在隐蔽处做下暗号,打定主意,唯有和城外两人先做商议,再来救人夺刀不迟。
茗走出城门,天色已然见晚,她在城外兜了一圈,见无人注意,回到芦苇丛中。安东尼奥和罗杰早已望眼欲穿,见只她一人回来,略感惊讶,好在她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安东尼奥性急,率先发问道:“城内情况如何?是否探听到国王的消息?”
茗道:“确切的讯息还不知道,不过我判断国王应该还在王宫之中。”说着从怀中取出几个馅饼,扔给了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笑道:“看不出你如此细心,若非见过你的忍者装束,我还真会以为你是个女的。”
罗杰道:“以我对弗雷德的了解,他也必然会将国王一家囚禁在王宫。”
安东尼奥道:“何以见得?现在全国都在他掌控之下,他可以把国王一家藏在任何地方。”
罗杰道:“第一:弗雷德比你聪明,王宫守卫森严,只要控制了卫队,外人极难进入,我猜茗的那些同伴,应该也是死于王宫之内的。第二:国王一家在王宫被擒,若是押往别处,难免会走漏风声,甚至会出现意外。第三:弗雷德如此处心积虑谋夺王位,现在成功了,自然要在王宫享受一番,岂肯轻易离开?”
安东尼奥还待发问,只听一人说道:“你所料的不错,国王一家确是还在宫中。”原来山彦已从城内返回,正好听到罗杰的一番推测。
茗道:“原来你下午混进了王宫?”
山彦道:“不错,我进了王宫。国王一家和弗雷德都在宫中,他还是对宝藏念念不忘,只是看来还没得手,不过……”
安东尼奥急道:“不过什么?他是不是用酷刑折磨国王一家?”
山彦道:“不仅仅是酷刑,康拉德国王可能已遭不测。”
安东尼奥听到这个消息,目眦欲裂,罗杰也是浑身一震,两人虽已经料到国王一家必定凶多吉少,可突闻噩耗,仍是心神激荡,几欲流泪。
山彦道:“现在还不是两位伤心的时候,弗雷德既敢弑君,那王后和王子的性命,他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两位若是想救人,那就要尽快了。”
茗点头道:“话虽不错,可是只有我们四个人,如何能从守卫森严的王宫中救出人来?”
安东尼奥站起身来,道:“今晚我就杀入王宫。救人之事,本来就与两位无关,两位若是害怕,那我们就此别过。”
茗冷冷的说道:“你不必激我们,鬼丸国纲既然在弗雷德手上,我们必会将它夺回,此事固然凶险,可我们来这里之后,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山彦眼色一变,说道:“既然如此,天黑之后,我们一起去,你们也都知道,若无我们帮忙,凭你们两个就连城门都进不去。”说罢走入船舱,片刻之间,已恢复黑衣忍者装束。茗也换回装束,四人沉默不语,静待天黑。
过不多久,天色已然全黑,山彦道:“出发吧,大个子,你的腿伤不碍事吧?”
安东尼奥道:“没事!多谢两位的金创药。只可惜我的兵刃遗落在王宫之中。”
罗杰道:“两位可有何妙计能救人夺刀?”
茗道:“若是仅有我们两人,要进宫去却也不难,但还要带你们两人,想要进去,却非易事。”
罗杰道:“若是只想进去见到王后王子,却也并非难事,可是要把他们救出来,我也束手无策。”
安东尼奥道:“如果我们能见到国王一家,到时候见机而作,并非没有半点指望,可是我们两人又不会像他们那样飘来飘去,怎么蒙混进王宫去见国王?”
罗杰道:“那就要委屈你一下了。”说罢手一扬,拿出一个小包,说道:“吃下去,一个小时之内,你会神智全失,然后我会假装投降,把你送入王宫,到时候是凶是吉,就看咱们的造化了。”
山彦道:“想不到你这老头还知道荆轲刺秦的故事,但愿我们这次不会像荆轲一样,功亏一篑。”他虽是东瀛人,却自小熟知这些中国典故,罗杰的计策固然出人意料,不过比之中国数千年的历史沉淀,仍是有例可循。
安东尼奥不知道荆轲是谁,可从山彦的言语中,仍听出此事九死一生,不过他忠于王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打开药包,看也不看,吞入口中,霎时昏迷不醒。
罗杰无奈道:“我是叫你先进城之后再服药。”叹了口气,道:“只能有劳两位将他背进城了。”
山彦抱起安东尼奥,茗当先开路,趁着夜色开到城墙边。两人取出绳钩,翻过城墙,随后将罗杰和昏迷的安东尼奥也拉的过去。
茗对罗杰道:“此处离王宫不远,我们不能跟你一起进去,只能靠你们自己了。”说罢身形一闪,已和山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罗杰定了定心神,望了望地上的安东尼奥,看着他那庞大的身躯,心道自己可没办法把他搬到王宫。可这迷药时间有限,微一思索,一狠心,快步走向王宫。
时已半夜,王宫中仍是灯火通明,门口巡逻的兵丁丝毫不敢懈怠,罗杰刚从黑暗中走出,已有人喝道:“什么人!速速停步!”瞬间已有数人围了上来。
罗杰视若不见,道:“我是宫廷教师罗杰,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么?”
领头的卫士一怔,想不到这名通缉要犯竟会来自投罗网,喝道:“拿下!”
罗杰毫不反抗,好整以暇的说道:“城中通缉令上明码标价我和安东尼奥队长的脑袋都值五百金币,现在我来了,安东尼奥也已被我制服,这一千金币去找谁要?”
那领头之人见他毫无畏惧,知道这人名声极大,一面令手下卫士速速通报弗雷德亲王,一面说道:“久闻阁下大名,但不知道安东尼奥现在何处?”
罗杰道:“他已被我迷倒,就在城墙边不远处。你可以派人将他抬来。我有要事需见亲王,你速去通报。”
那人不敢怠慢,令手下速去捉拿安东尼奥,又对罗杰说道:“阁下乃是通缉要犯,若是要见亲王,我们只好得罪了。”说着手一挥,数人逼上几步。
罗杰也不反抗,笑道:“你们要拿我,只管拿就是了,无须多言。”
那人见他有恃无恐,知道此人名满天下,不敢公然得罪,说道:“如此恕我等无礼了。”令手下卫士将罗杰带上镣铐。
罗杰只微微冷笑,过不多时,卫士将安东尼奥抬到,那首领素知安东尼奥勇力过人,实是本国不可多得的猛将,却见他毫不反抗,犹如死人一般,颇感惊讶。不过他仍对安东尼奥颇为忌惮,命人也将他双手牢牢铐住。
这时脚步声响,一名传令兵道:“亲王命将罗杰和安东尼奥带入内廷,他要亲自审问。”
罗杰心中一喜,暗道:你现在不杀我们,那我们机会就大了一些。
那首领哪敢怠慢,忙令手下兵士押着两人,往王宫内廷走去。
罗杰见一切如自己所料,略感安慰,只是山彦和茗不见踪影,见到弗雷德之后能否骗过他,能否救出王后王子,仍是未知之数。好在他素来镇定,心想到时一切自会有分晓,现在也不必多费心思,只需静观其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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