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如被他逗得神情一乐:“他嫁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娶他。”同时心里却怅然:自己无法做贤妻良母,又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二师弟什么。
辛尾正要再说。玄歌却道:“师姐不娶,我就不嫁。”一语双关,辛尾暗赞,这两句表白的同时又发誓。不信弃如不感动,便把眼望向弃如,看他反应。
弃如脸上一笑,却拉了辛尾道:“今天去游仙吟买琴!”
长长的天脐集街道,和来的那日一般,人来人往,热闹又不拥挤。街旁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哇哇大哭:“我要上学堂,我要上学堂。”旁边一个布衣汉子瞪着虎眼:“上什么学堂,没学费,学堂的先生都说,行有余力,才能学文。我们饭都吃不饱。哪来得钱上学堂!”那孩子只是哭,汉子不耐烦,扬手就打。却被
弃如一把抓~住,那汉子手就动不得了。“别打孩子!”说完弃如解下腰间荷包,掏出一锭足有十两重的银子,给那小孩:“拿着。”也没听那小孩说谢谢就拉了辛尾走了。
辛尾道:“弃如师姐,你不是说这里都是富贵云集么,怎么会有人上不起学堂?再说附近没听说有学堂啊,他们肯定是骗子。”
弃如却道:“我知道他们是骗人的,可如不是遇到困难,谁会愿意舍得面子来大街上骗人。反正整个琴师谷银子多,师父师叔师伯也花不完。”
辛尾一听银子多,马上来了兴趣:“师父银子有多少?”
弃如摇头:“我也不知道,春楚北燕的名医几乎都是师伯的弟子,而两国许多的将军则是师叔的弟子,来琴师谷找师父指点琴艺的,又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他们的谢礼都不知道收了多少。加上进驻琴师谷的这些人的拜礼,反正很多就是了。师父师叔师伯自己又不花银子.....”
弃如还没说完,辛尾已经两眼冒光。弃如一指按在他眉头:“要成为琴师首先要戒躁戒嗔戒贪。心里有杂念琴艺肯定习不好,你要谨记。”
瞧见辛尾萎靡的神情,又不忍道:“师父把财物都交给我打理了。你要花银子跟我说就行,不会少了你的,”
“那我不是离不开弃如姐了?”辛尾苦瓜脸想,那和自己没银子一样。
弃如得意一笑:“正是,你难道还想再跑掉不成!”
她俩在前说个不停,玄歌拉了采儿跟在后面,听得辛尾这么执着银子之事,便开解道:“小师弟,你好歹也是春楚国的皇子,能少银子花吗?”
“我和那个什么春楚国皇子毫无关系,我一梦二十年,现在只有两个心愿!”辛尾倒是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只要再把双双和薛长桑接来住一起就圆满了。
采儿这时跑上前来拉住辛尾:“哥,你有什么心愿?”
辛尾站住,牵了弃如的手就放玄歌的手上:“第一个就是师姐师兄赶快成亲,第二个就是把双双和薛长桑接来大家一起生活。”
玄歌脸一红,就要抽~出手来,弃如却一把握住。
采儿追问:“双双是谁?”
辛尾看到拉在一起的手,内心道:“事谐矣!”便拉了采儿走在前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妹妹,她娘去世前把她托付给我,我便认了她当妹妹。”
采儿又问:“那薛长桑呢?”
辛尾想起薛长桑那无双的容貌和智慧,如果性格温顺点,即使象弃如这般,也不失为一个上等的老婆人选。可是她偏偏喜欢大口吃肉,人又十分强势自我,说话也无忌讳,辛尾还是很怕她,现在自己是小孩身躯还可以与她周旋,换做个大人,肯定被她拿得死死的。
辛尾想到当初见面时的点滴,便对采儿道:“我和双双饿得快死的时候,是薛长桑师姐救了我们。”
弃如虽然知道辛尾和薛长桑认识,却并不知道是如何认识的,到现在才明白。听到辛尾说曾饿得快死,才心疼地嗔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跑外边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游仙吟门外,这里是琴师谷,游仙吟的生意非常好,顾客盈门,且做得都是大户人家的生意,四十多岁的掌柜见弃如一行进店,忙草草交待另一单买卖,笑着迎了上来:“客官是要校弦还是要修琴补弦?”他见弃如玄歌都背着琴,一般琴的问题要不是弦松音不准,就是琴面裂开或者弦断。是以有此一问。
弃如打量着店子里墙壁柱子上挂着的琴,淡淡地道:“买琴!”
掌柜介绍道:“我们这里的琴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每面琴都是精细雕琢,做工精良,音质清浊适宜,且经久耐用,音都已经校好......”
玄歌不耐打断:“掌柜,把你们这里最好的琴拿出来,我们要最好的两把!”他一看墙上这些就知道都是平庸之作,造型虽然华丽,可是琴弦和琴身材质一般,声音肯定好不到那里去,且琴弦处理粗糙,极易伤手,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各种问题。
掌柜虽然被打断有点不悦,但一听说是大买卖。忙眉开眼笑:“是,是,我们店里确实有两把镇店之宝。贵客请随我来!”说罢径自前面上了楼。
一直走到五楼,掌柜才回身对四人道:“贵客请稍等。”说完转身进了里屋。
一会儿掌柜一左一右挟着两个古朴木匣出来了,打开木匣子,露出一绿,一黑两面琴来。
左边的琴通体如一池碧水,如绿色琥珀,表面绸光流转,比女子的肌肤更柔~滑。琴弦如稠蜜拉丝,细柔而韧。金徽如星,轸如穿贝。采儿一见,立即喊到:“这个琴好漂亮啊!”
掌柜连忙顺势介绍:“小贵人有眼光!此琴名绿绮,乃春秋时吴王送给西施夷光所用,西施用此琴给吴王弹琴,吴王即迷于娱乐,不理国事,最终被越国所灭,吴国灭亡后,西施随范蠡大夫泛舟五湖,而此琴却被送入琴师谷,被我先祖重金购得,至今尚无主人。”
辛尾的眼睛却盯着另外一把琴,琴面被精美刻画了一副仕女咏雪图,其他部分均被漆成黑色,只是末尾焦黑如炭,琴身比寻常的琴要短一些,琴尾部分被精美的金属框架钳住,衬得焦尾部分如星海似黑渊。
“这难道是焦尾!”辛尾惊讶地喊了出来,虽然不知音律,可是在科技世界,绿绮和焦尾都是鼎鼎有名,懂不懂音乐的人都知道。
掌柜惊讶道:“此琴是数百年前一蔡姓琴师所做,尚且未名于世。小公子如何得知它名字?”
辛尾暗想:虽然时空不同,文明发展的轨迹却大抵差不多,焦尾出现在东汉,也差不多是现在楚燕这个时期。
弃如玄歌自是行家,见到这两把琴,对视一眼,心里都震惊不已。这比师父收藏的十二名琴只好不差。特别这个焦尾,不用弹,光看琴面上木头的纹理,就知道它的音色是多么亮美了。
玄歌大气表态,语气坚定:“这两面琴都要了。店家开个价吧!”
掌柜露出一副为难之色。
玄歌眼里锋芒一闪,冷冷道:“难道店家怕我们付不起银子?不妨让店家知道,这个琴师谷的主人就是我们的师父,琴师谷应该还没有我们买不起的东西!”
辛尾没想到这个玄歌也会露出纨绔嚣张的一面。看来这家伙也只服他大师姐。
掌柜听了,神情微骇,他整个产业都依附琴师谷存在,虽然琴师谷名义上自治,无赋无税。但是谁也不敢开罪这个大陆上底蕴最深厚的琴师谷琴医武三宗门。琴师谷既无军队,也不干政,却能千年以来屹立在这块大陆之上,是因为世间世家望族多出自琴师谷门下,谁也不会欺师灭祖,自伐老巢。
大小四人都把眼神望向掌柜。
掌柜抹了把虚汗,只是态度依然:“绿绮可以卖,只是这焦尾,昨天有位姑娘订下了。因为钱带得不够,说好今天下午来取的!店里还有一把好琴,不知四位贵人可有兴趣一观?”
弃如玄歌虽然财大气粗,却非是不讲理的人。见有人抢先一步了,也只好作罢,日后师父的朝青暮雪会给辛尾,今日另选一把琴就是了,反正不过是练习之用。
弃如便道:“拿出来看看。”
掌柜正要转身进屋,下面有人喊:“岳掌柜,昨天那位买琴的客人来了!”掌柜抱歉一声,便下楼去了。只稍一会,一位姑娘就被领着上楼来,青丝在脑后绾起一卷随意插了根凤钗,余皆涓~涓垂下,紫色衫裙青带束腰,眼神明澈容颜胜雪,如山中兰桂,只在那里一站,便让人觉得满室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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