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已有多久没出过大侠了,五年?十年?可能从当年王之齐率众覆灭合欢教以来,就再也没有一位大侠的名字在丰州传颂了。
续光五十七年,正是南东岳叛军与续光大军消停的一年,也正是在这年,丰州横空出世一位大侠,“清风剑”封天柳自覆灭天水寨,还寨于县之后,一路剿灭无数大小山寨,因此,丰州江湖卷起了一股风,正气的风,沉寂已久的丰州江湖,因这股风起了波浪,大浪淘沙,无数混在沙中的玉石也终于闪现出它们的光芒。
是年,沉寂十余年的聚贤庄又出一位名侠,当代庄主归不凡持祖传贤德剑,率庄士杀上丰州东南,与南东岳接壤的东岳山,由庄士佯攻,归不凡则单人独剑潜进对方大营,一路杀死数名南东岳武林高手,更将驻守东岳山已久的东岳山分营大将“流星锤”金流星斩杀于贤德剑之下,首级寄给驻守丰州的朝廷大军,登时聚贤庄“贤德剑”归不凡之名享誉丰州。
丰州壤西边贡州之边境,丰州刀客“黑白无常”两人两刀,联合贡州正道,将占据全承光大陆最大湖泊明镜湖的二十七窝水贼联盟“二十七连环坞”彻底铲除,为两州人民共同盛赞。
丰州南邻港州处,“双锏杀”简一对凭手中双锏刺杀游走于丰港两州行些人口贩卖生意的“见钱眼开”金不忘,解救无数将被拐带的幼儿女人。
丰州西南方向,专司墓守的“死太平”坚风用手中独拐将盗墓为业的一伙不敬死者的垃圾收拾得干干净净。
丰州中部,“酒剑客”醉独饮将采花大盗天不光用烈酒煮火活活焚死。
此六人皆只丰州一角,当封天柳这一石落下,千重浪便已起了。
但纵丰州侠士俱起,已破丰州大小数十寨的“清风剑”封天柳仍被冠以“丰州大侠”之名,甚至击败无数慕名挑战者的聚贤庄主“贤德剑”归不凡也自承虽封天柳不曾上门挑战,但无论侠义之心抑或武功自己都是不及“丰州大侠”。
而“丰州大侠”封天柳此时却对一切都不知情,这半年,他一直都在游荡,也时而有听闻传言,但于他都没有意义,他也没有记住,他只有一个想法,找出那只“手”,摸到那个人,然后杀了他!
他在往回走,从蜂巢开始往回,回去比来时要慢,要慢很多,他一路打听,越往回越觉得那只“手”是如此的大能,从他经过,往前回溯到当地恶行被惩,往往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他一路往回,一路上大侠封天柳的赞声就没有停止,他脸上也是带笑,这只是他的一种表情,一种习惯,但在他人看来却是自谦,虽说不断问自己的侠义事迹,看来有显摆的意思,但在大侠的光辉下,这点小缺点又算的上是什么呢?
他终于回到了一切起点之处,也就是他打听天水县的小村庄。
小村庄中大部分人已经搬回天水县去了,但老人却还是坐在村口,与第一次见面不同,老人脸上红光满面,气色饱满。
封天柳尚未说话,老人已经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大侠,想老朽当日竟然轻看了你,希望大侠看老朽年迈,老眼昏花,不要怪罪老朽。”
封天柳当然仍旧挂着笑脸,只是声音不再浮夸自信,然而老人却是听不出来:“老丈莫要自责,晚辈知晓老丈之仁心,乃是不愿晚辈这般年纪就徒然送命。”
老人其实本也无自责,因此笑得很是开心,对一位垂暮老人,又为何不能露出心中真实的感受呢?他又不是“丰州大侠”,他笑着道:“早知封大侠仁义心肠,如今更知大侠善体人意,与大侠一较,老朽这一辈子真当是白活了。”
封天柳不为人见地叹了一口气,又重笑道:“不知老丈为何不搬回天水县中,莫非那里仍有贼寇盘桓?”
老人摇摇手道:“老朽也已无其他亲人,于此处小村安度晚年也就行了,何况当日正是于此地与大侠相逢,老朽虽年迈,却仍知感恩,大侠之恩,纵老朽已没齿也是难忘。”
封天柳笑道:“老丈之心意,晚辈领受了,不过晚辈此刻有一事相询,万望老丈回答。”
老人道:“但凭大侠吩咐,老朽知无不言。”
封天柳道:“老丈,这村里可是有如此一个青年,当是十九二十岁左右。”说罢他形容起那时给他指路之人的模样来。
老人皱眉沉思了片刻,沉吟道:“这……”
封天柳道:“他言他本也是天水县之人,父母皆死于恶贼之手。”
老人摇摇头道:“老朽着实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也不是与老朽当年一道逃出天水县的人。”
封天柳低头沉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拱手道:“晚辈仍有些事情要做,这就先告辞了。”
老人道:“老朽知道大侠想必又有义举,自不必耽误时间在老朽这边。”
封天柳道:“多谢老丈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已清楚了,那个青年,就是关键,他甚至就是那只“手”的手指,他有必要,重回一趟天水县,现在他最为担心的,就是那日赌赢他的父子俩与寨中一众喽啰,以那只“手”的残酷手段,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丰州天水县,原天水寨,当暖暖的阳光洒到地上的时候,人们还时而会想起半年前,在天水县前的那个小村庄里,那位单人独剑从天水寨全身而出的大侠,还有他脸上灿若阳光的笑容。
今天,天空中散播下来的阳光似乎格外温暖,舒服,县里的居民抬头看的时候,阳光下,一个人正缓缓步来,之后是灿若阳光的笑容,不过现在看来,竟有些昏暗,是否在阳光下,知名或不知名的角落,总会有阴影?
“封大侠!”“看,是封大侠!”“噢!封大侠回来了,他回来了!”那巨大的围墙仍未拆除,中间的大门开着,而在离大门最近的人已经看清了封天柳的笑脸,纷纷高呼起来,向着更里面的人传递着他们的兴奋与崇敬。
路上行着的封天柳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笑容挂在他的脸上,懒懒的,却不是因为此刻的他懒散无聊,而是他实在已不想笑,却又不得不笑,他背上承担着的沉重,他脚下正踩着的陷阱,他不愿让他人也品尝,让他人也感受,他已是实实在在的大侠,丰州唯一一位“丰州大侠”。
巨大的声音自然会引起两人的注目,而这两人,正是现时天水县的一对父子,他们受丰州大侠感化,已不再是无恶不作的贼寇。县里的人经过这半年,也已渐渐接受他们,甚至有不少年轻少女对其中仍未娶亲的青年人倾心不已,毕竟他以前不常出面,居民最熟悉的两个首恶是已被侠剑所诛的大寨主白鬼行和三寨主双锤朱,对其他人倒没有多少印象。
封天柳看见施展轻功从天水县大门飞掠出来的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只“手”似乎放过了真正被自己一力荡平的天水寨。
来人正是庆年和庆亮两父子,两人行至封天柳面前一丈有余就停下脚步,双双拱手道:“不知大侠大架光临,实在有失远迎。”倒似是天水县的代表,也难怪,毕竟丰州之地特殊,派来管辖的天水知县更是因前几年的囚禁生活变得畏畏缩缩,他二人坐镇此处,又似执法,倒也与身份相符。
封天柳回了个礼道:“二位不必多礼,不知两位与天水县这半年可好?”
庆亮不言,毕竟父亲在侧,于是庆年开口道:“这半年发展一切如常,没有什么意外,而且县中居民自力更生,重建天水县的热情都颇为高,倒让我父子俩与寨中其他兄弟深深愧疚,当年在白鬼行手下为恶多端实是不该。”
封天柳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只是此刻在两人面前,也不再掩饰,将脸上笑容收了,一个人总是戴着面具,纵是扮的笑面佛陀也终究难受。
庆年却被封天柳的面色吓了一跳,当时封天柳独进山寨时,生死相关也是笑容在脸,而现在这番面目,他还真怕自己有什么事做的不对,冷汗竟就渗了出来,声音也有点发颤,战战兢兢道:“大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父子一定改。”
封天柳叹了一口气,却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言道:“你俩父子可觉此处生活枯燥,想要回到江湖之中?”
庆年更觉惊恐,急忙道:“不不,我父子安于此状,大侠已饶我二人之过,自不再多求什么。”------------------------------------------------------------------求推荐收藏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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