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侍郎封可言重重的拍打着李府的门环,狄仁杰李元芳率卫士们站在一旁。
只听大门内传来了管家的埋怨声:“又是谁呀?一拨一拨的,今儿是什么日子呀,真邪了!”
说话声中,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管家探出头来,一见封可言,登时吃了一惊,赶忙道:“哎呀,是侍郎大人!”
说着,慌忙跪下。
封可言急忙问道:“不必多礼,你家夫人在吗?”
管家奇怪的道:“您也要见我家夫人?”
封可言一愣:“哦,还有谁要见她?”
管家道:“一个时辰之前,打扬州来了个掌固,带了封信来,说是我们老爷重病卧床,请夫人前往探视。”
封可言惊道:“什么?”
狄仁杰踏上一步,问道:“你们夫人走了吗?”
管家道:“是呀,早就走了。”
狄仁杰心中暗惊,看了李元芳一眼:“我们还是来晚了!”
管家奇怪的望着狄仁杰,又说道:“半个时辰之前,又有一拨人要见我们家夫人,领头的是个小姑娘,说是为我们老爷捎回了东西。”
狄仁杰有些诧异:“哦,还有一拨人要见夫人?”
管家道:“正是呀。算上您几位,这已经是第三拨了。我说诸位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呀?”
李元芳焦急的问道:“夫人走时是骑马还是乘车?”
管家笑道:“就连问的问题都是一样。回大人的话,掌固骑马,夫人乘车,一驾绿篷马车。”
李元芳对狄仁杰道:“大人,他们刚刚出发一个时辰,而且又有马车,一定不会走得太快。追吧!”
狄仁杰点了点头:“顺藤摸瓜,不要打草惊蛇。”
李元芳点了点头:“大人放心!”
官道上车来人往。
远远的,扬州掌固押着绿篷马车缓缓驶来。
宁氏坐在马车之内,静静的思索着,越思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她从包裹中掏出丈夫的亲笔信,仔细的看着,确实是李翰的笔迹。
顿了一顿,又从怀中掏出了丈夫李翰交托的那封密信比对,两封信的笔迹完全相同。
那封密信是月前丈夫派自己的心腹手下张先头头带回家的,并叮嘱自己千万收好。
这次丈夫忽然病重,还派人接自己过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静静的望着手中的两封信,沉吟良久,终于打定了主意,伸手撩开车窗的丝帘,冲外面喊道:“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了。
掌固策马来到窗旁问道:“夫人,有什么事吗?”
宁氏笑了笑,道:“车上颠簸,妾身不惯远行,只觉腰酸背痛,想下车走一走。”
掌固顿了顿,道:“嗯,那好吧。”
他冲车夫挥了挥手,车夫快步走到车后,将马车后厢打开。
置好脚踏,宁氏小心的走了下来。
掌固翻身下马,紧紧跟在她身旁,似乎生怕她跑掉似的。
宁氏举步向道旁走去,边走边问身旁的掌固道:“你是外子的僚属吧?”
掌固回道:“正是。”
宁氏道:“以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掌固愣了愣,道:“啊,我我我是新来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季虎。”
“外子身染何疾,竟致卧床不起?”
“听医士说,李大人宿寒入体,侵入肺脏,很是危险。夫人,我看咱们还是抓紧干路吧。”
宁氏笑了笑:“不急,不急。他卧病在床,身旁谁在照顾啊?”
掌固不耐烦的看了看宁氏:“好像有几个丫鬟吧!”
宁氏随口问道:“他的胡子一定很长了吧?”
掌固心不在焉的随口敷衍道:“是啊,很长了。”
宁氏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望向了掌固。
掌固奇怪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宁氏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此时,二人离官道已经很远了。
掌固回头看了看,对宁氏说道:“夫人,上车吧,天黑之前咱们要找个镇甸宿下!”
宁氏微笑着弯下了腰,从地上拾起了一根手指粗的小木棍,在手中把玩着:“不慌,不慌。”
边说,边继续向前走去。
掌固无奈,只得随后跟上:“夫人,您最好能快一点,否则……”
宁氏打断了他:“我丈夫李翰已经死在你们手上了吧?!”
掌固猛吃一惊,停住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宁氏飞快的转过身,手中的小木棍狠狠的戳在了掌固的咽喉处,掌固喉头发出‘咯’的一声,登时双眼翻白。
宁氏冷冷的道:“我丈夫没有胡须!”
掌固的身体不停的晃动着。
宁氏上前扶住了他,而后,冲着马车的方向喊道:“不好了!快来看看,他怎么了?”
远处的车夫听到呼喊,赶忙跑了过来:“夫人,怎么了?”
宁氏急道:“不知怎么回事,他说着说着话就昏过去了,你快来看看吧。”
说话间,车夫已奔到近前,宁氏双臂一较力,将靠在自己身上的掌固狠狠推向飞奔而来的车夫,那车夫毫无防备,被掌固的身体掩得趔趄了两步,赶忙伸手抱住掌固。
此时,宁氏已绕到他身后,从地上抱起一块早已看准的大石头,狠狠的砸在车夫的后脑上。
车夫哼都没哼一声,搂着掌固的身体,翻倒在地,挣扎着想爬起身,宁氏又举起石块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掌固登时昏死过去。
宁氏看着他俩冷冷的道:“你们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说着,她扔掉手中的石头,四下看了看,快步跑回到马车胖,钻进了车厢。
一会儿工夫,车厢门打开了。
身穿胡服,女扮男装的宁氏走了下来,她伸手拉过掌固的马,飞身跃上,一声吆喝,战马绝尘而去。
……
狄仁杰行馆静悄悄的,正堂大门紧紧关闭。
狄仁杰独自一人在堂内,一边踱步一边静静的思索着。
张环李朗率千牛卫在门前守候。
曾泰快步走到了门前,向里面指了指:“恩师在里面吗?”
张环点了点头。
曾泰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叫道:“恩师。”
狄仁杰转过头来:“啊,曾泰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曾泰道:“学生刚从京兆府回来,京兆尹沈大人已派出官差,全城寻访方九父女的下落。”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非常好。曾泰呀,你发现了没有,这些歹人的动作非常之快。两路并进,双管齐下,竟都抢在了我们前面。更奇怪的是,今日竟然有两拨人同时到李府去见宁氏,这里面究竟有什么文章呢?”
曾泰点了点头:“是啊!”
狄仁杰道:“邗沟覆船,李翰自缢,不过是发生在几天之前的事情,就连皇帝也是今日刚刚知悉。而这些歹人呢,他们竟然好像是早有准备,所有的事情已提前做出了安排,这中间会有什么玄机?”
曾泰琢磨着狄仁杰的话,缓缓说道:“学生也觉着,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儿。”
狄仁杰道:“是呀,你感到不对劲,就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了。而且,快得出奇,快得不合常理。我隐隐感到,邗沟覆船李翰自缢其妻宁氏被不明身份的人挟持,这几件事与今日发生在悦来老店中纤户被杀的惨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曾泰一惊:“哦?”
狄仁杰道:“你仔细想一想,邗沟归扬州漕运衙门掌管,那些告状的纤户就住在邗沟附近,投状上告的正是扬州漕运衙门。而李翰奉旨前赴扬州也是为了查察邗沟覆船事件,与扬州漕运衙门同样有着紧密的关联。如今,李翰不明不白的自缢身亡,告状的纤户惨遭毒手,而李翰孀妻宁氏又为人所骗,不知去向。这几者之间,难道会没有联系吗?”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有道理。这不可能是巧合。”
狄仁杰道:“我早就说过,时间真正的巧合是很少的,往往看似巧合的事情,内中都有着必然的关联。”
曾泰道:“恩师,您说这些歹徒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狄仁杰道:“目前,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些歹徒定然与方九诉状中首告的扬州漕运衙门有关……”
忽然,他的声音顿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地道:“漕运衙门,漕运衙门……”
他双眼一亮:“那些衙役……绣红丝边儿的公服……”
一旁的曾泰轻声道:“恩师,您,想到了什么?”
狄仁杰道:“曾泰呀,你在辛苦一趟。马上赶到京兆府,请沈大仁出差,查找各家官营和客栈,看看有没有来自扬州漕运衙门的官差。”
曾泰恍然大悟:“恩师,您是说,那些杀害纤户们的衙役是,是……”
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吧!”
曾泰答应着快步走出门去。
……
官道上往来车马络绎不绝,宁氏乘坐的绿篷马车停在道旁。
远处尘土大起,出现在李府门前的那个女子率领十几名随从纵马沿官道飞驰而来,一名随从喊道:“云姑,你看!”
云姑看见路旁歪着那辆绿篷马车,急忙勒住坐骑,朝身后一挥手,众人翻身下马四散开缓缓围上前去。
‘吱呀’一声,车厢门缓缓打开,云姑探进头去查看着。
车厢内空空如也。
云姑回手关闭了车门,不解的四下望着。
忽然,身后的随从道:“云姑,你看那边。”
云姑顺着随从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官道旁的草丛里,隐隐躺着两个人。
云姑一挥手,率众随从飞步奔了过去。
掌固和车夫躺在草丛中,脑后不停淌着鲜血。
云姑道:“没错,一定是他们!她跑不远,给我追!”
众人奔回官道,飞身上马,顺着大道一路追去。
……
方九抱着女儿小兰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一条小巷奔来,他面色惊慌,边跑便四下张望。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锣声,方九抬头循声望去。
对面街上三名京兆府的衙役边敲锣边向自己这边走来。
方九飞快的转过身,抱着小兰转进小巷之中,探头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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