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商船经秭归,过夷陵,越夷道,不久就达到江陵。
江陵,位于荆州中部,地处长江中游,江汉平原西部,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是兵家必争之地。
江风大起,船帆猎猎作响,水面在日光照射下,波光粼粼。
极目远望,两岸地势平坦,不时有渔夫下水打渔,一派和谐景象,与秭归的山岭地貌迥异。
商船越是接近江陵,江面越是宽广,江水流速逐渐减缓。
吴尚看着宽广的江面,感慨万千。比之后世的长江更加宽广,水流更加湍急,江情更加险峻,难怪孙权能据江而守大败曹操。
后世因为围湖造田,兴修三峡大坝等种种措施导致长江水流更加温和,没有洪水泛滥之灾,同样也缺少了山河壮丽之美,可悲可叹可惜。
“水贼来啦,转舵,快转舵。”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吴尚拉回现实中。
吴尚向舵手所指的斜后方望去,几艘巨大的楼船正向商船缓缓而来,更有几十艘艨艟甩开楼船先行疾驰而来。
艨艟轻巧,不向商船满载货物,掉头困难,已经分为四队,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商船围过来,挡在商船必经之路上。
船上众人早已经慌了心神,东躲西藏。
不一会儿,后方的楼船也靠了上来,楼船船舱中走出一大汉,衣着华丽,身配铃铛,走路时铃铛声传到船上,大喝道:
“留下财货,放尔等通行。”
崔州平气的满面通红,厉声呵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敢公然为盗,就不怕国法深严,派大军来剿吗?”
锦衣大汉大笑道:“刘表老迈昏聩,岂是我锦帆贼的对手。”
其余水贼闻听此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在乎崔州平的威胁。
吴尚听闻“锦帆贼”三个字,终于知道此人是谁。此人就是以后的东吴水上大将甘宁甘兴霸,他本是益州巴郡人,因与赵韪不合,游荡到此为盗。
吴尚举目打量眼前大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杀气腾腾,不愧是以后的东吴大将。
崔州平大骂道:“尔等不以盗匪为耻,反以为荣,真是不可理喻。”
甘宁大手一挥,大喝道:“兄弟们,上船搬货。”
吴尚见此情景,不得不站出来,毕竟这一船货物是崔州平的心血,走上前去,挡住一众水贼,说道:“甘将军,昔日你也曾是官军,何以为盗,岂不是有辱祖上威名。”
吴尚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大,每一个水贼都听到,不再动手,只是回头望向甘宁。
甘宁一惊,竟有人知晓他的来历,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儿,面目清秀,谦谦有礼,不似平常人,询问道:“谁家的小孩,既知我的威名,还不快快让开。”
吴尚答道:“家父正是蜀中大将吴懿。”
吴尚在家中听闻甘宁曾来拜访过吴懿,所以此时想用吴懿的威名将甘宁吓退,也好为崔州平解围。
甘宁闻言,仔细望去,此子眉目之间确有几分似吴懿,再看此子气度不凡,心中愈发肯定此子所言不假,声音缓和道:“既是故人之子,那就只取一半货物罢了。”
说完,甘宁继续吩咐水贼上船搬货。
崔州平听闻,心情平复一些,面色也平静下来。
吴尚继续说道:“甘将军,不如这样,你我二人单打独斗,若你胜,这一船货物你尽可取去享用,若是小子胜了,还请甘将军高抬贵手。”
甘宁面色一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是你自己找上门,即使我赢了也不会留下话柄,笑道:“那我单手让你,免得你输了不服气。”
水贼们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最好笑的事情,让开一条道,让甘宁走上商船。
崔州平这时面如死灰,本来还可以救回一半货物,现在却是什么都不会留下,有些埋怨的看向吴尚。
吴尚抽出长剑,剑花挽动,横在身前,说道:“甘将军,还是用全力吧,以免输了不服气。”
甘宁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操起一把钢刀就向吴尚横扫过来,嘴中同时喝道:“大言不惭。”
吴尚也不与甘宁硬碰,轻巧的向后一跃,躲过甘宁长刀。
崔州平虽然有些埋怨吴尚,但是也不想吴尚因此受伤,见吴尚躲过,心中也是暗暗叫好。
水贼们却是沉静下来,面露疑色,对于将军刚猛异常的一刀就如此轻而易举的被躲过感到惊讶。
甘宁面露笑意:“虎父无犬子,小子不愧是吴懿将军之子,看好了,我要用真功夫了。”
说完,长刀劈出,忽左忽右,快若闪电,势如奔雷,不一会儿,就将吴尚逼向船头一角。
水贼见吴尚已经退无可退,接下来就会败下阵来,又重新吆喝起来。
崔州平只得闭紧双目,心中祈求千万不要伤了吴尚。
甘宁面露狞笑,一刀径直砍去,竟是要将吴尚右臂削下,给这目中无人的小子一点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长剑如惊鸿一般挡在长刀前。
吭。
崔州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大叫一声:“住手。”
令众人惊讶的是长刀并没有将长剑一劈而开,而是停在半空中,竟是被吴尚挡住了。
水贼们大惊失色,心中不免泛起嘀咕。
崔州平趁势大喊一声:“好,没想到吴尚贤弟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甘宁不经勃然大怒,手中长刀舞更加迅猛,仿佛下一刀就要将吴尚砍死一般。
可每一刀就向泥牛入海一般,消解为无形,吴尚的剑虽不快,可每次都能堪堪挡住甘宁的长刀,让甘宁有力无处使,心中是有苦难言。
一旁的水贼不明就里,继续大声喝彩。
甘宁久攻不下,心生退意,却难以言表。
吴尚见此情景,借故跳开战圈,说道:“甘将军,我两久不能分出胜负,不如就算平手如何。”
甘宁借坡下驴道:“真是后生可畏,不出十年,恐怕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今日平手,就是我输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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