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只要是那个彪子,我就有办法找到他,这两天你就等我的回话。”
“孟大哥,好,兄弟就等您的回话。本来这事吧,菊花回来咱也就算了,不追究了,咱图个安生。土匪嘛,不就要两个钱而已,过去就过去了。但是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回这个下钩的人没落到好处,他下回还会勾结另外的土匪再来啊。”
“这我明白,不过,如果真是我认识的那个彪子,你可得给我个面,不予追究,否则我跟朋友那边没办法交代,若是违约了我以后还怎么在场面上混?!”
“这个我保证!人家本来跟我们也无冤无仇,无非混口饭吃。我只恨这个下钩的人。”王文才端起酒杯,“来,哥,这事就拜托您啦,我敬您一个!”
两个碰了杯,一仰脖下去,亮出杯底,都哈哈大笑。
孟长松临走,被王文才拉到僻静地,往他手里塞着一个布袋。
“你这是干什么?”黑暗中,孟长松声音很大,能听出有恼怒的成分。
“大哥,大哥,您小声点,我知道,您这回去,一定得花钱,这个是兄弟的一点意思,为我们家的事,哪能让您破费呀!”
“我说兄弟,你还把我当大哥嘛,大哥家道是不如你,但是这点酒钱兄弟还出得起。再说啦,我那朋友都是拜帖的朋友,这个钱他不会要的。还有,这菊花也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不是?!不是一家人嘛!”
“那是那是!”
“那你还跟我来这一套,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大哥,大哥,兄弟错了,兄弟错了,您别发火!我也是考虑,您外场朋友多,应酬多,也有手头缺住的时候,这几十个大洋,也能应个急!”
“我再急,也不至于拿你这钱吧!你也太小瞧我啦!”
孟长松把那袋沉甸甸的小包裹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王文才一愣,忙在地上摸索了几下,找着了装着大洋的布袋,忙站起身小跑着追上去,拉着孟长松,被孟长松一手扒拉开。
“大哥,大哥,您听我说,我把它装起来成么?!”
听如此说,孟长松才站住。
“我说兄弟,您这也太伤我心了,我把你当兄弟,你倒把我当土匪了。即使交了保金,也最多这个数。这样,你呀这两天谁也不要去找,等我个准话再做打算。”
“哎,我听大哥的!”
第三天中午,孟长松上门,王文才王文礼兄弟两正在屋里闲话,听说他来了忙地迎出来。
“二狗,二狗呢!”王文才安顿孟长松落座,向门外喊着长工王二狗。
“二老爷,什么事?”王二狗身材瘦长,二十几岁,弓着腰听候着。
“你呀速去集上,有什么好吃的尽管给我办来!”
“哎,二老爷,我这就去。”
“你骑马去,要快些个!”
说着话,王文才丢给他两块大洋,“牛肉铺那边,捡好的买!”
“二老爷,哪里用了这么多呀?”
“另外,有好酒给灌上二十斤!”
二狗答应着去了,王文才回厅落座。
“你们庄上有个叫三瘪嘴的?”孟长松也不客套,开门见山。
“有,怎么是他?”王文礼端起孟长松面前的茶杯,双手送上。
孟长松忙地站起来,双手接过,向王文礼点了点头。
“就是他!我昨个在集上吴家馆子请了我朋友,我朋友又约了彪子。彪子倒是爽快,他认了,下钩的人,就是三瘪嘴。彪子还要备厚礼,说要登门认罪,被我挡回去了,我说不知者不为过。”孟长松头往前倾,小声道:“你们也不在道上走,与这些人最好保持距离,人心隔肚皮,防着点好!”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王文才站起身,向孟长松拱了拱手。
“坐下坐下,咱兄弟有十年交情了吧,还这么客气干嘛!”
“那是!我这心里激动啊,大哥,我们原先也猜着是这个畜生,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这回好了,有理由弄死他了!”
“你跟他有什么过结,他要这么待你!”
“大哥,这个人是这样,他也是我们王姓,算起来还比我们长一辈。只是这人很坏,就说去年黄家的孩子被绑去要了一百大洋,也是他下的钩。他跟我的过结,是上回他来跟我借二十个大洋,我没借给他,他怀恨在心了。要知道他这样的人,迟早是个祸害,整天抽个大烟赌个钱,又好吃懒做。这样的人啥事都干的出!”
“老二,不要冲动,毕竟这三瘪嘴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兄弟。若是把他弄死了,这仇可算是接下啦!”王文礼道。
孟长松点了点头。
“老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也不能太软,人软被人欺,马软被人骑啊!我看这样,这个彪子也在酒席上跟我说过,不怕我们报官,官府一般也拿不到他,况且他在这次事件中也有悔改的表现,放了咱家菊花,官府也不会太认真的。但是这个三瘪嘴就不同了,他这是勾结土匪。就借这个机会,让他坐几年牢,一来他兄弟也没得话说,是他不仁在先的!二来也让他明白,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
过了些日子,官府拿人,此事才公布于众。三瘪嘴的兄弟虽然对王文才哥俩没有好脸色,但是私下底,觉得三瘪嘴是罪有应得。
再说王菊花,那晚在奶奶屋里吃鸡蛋饼,王文礼的儿子王德贤下学回家就听说了此事,忙地过二爷这边来探问,得知王菊花没事,就到后院来看望王菊花。
老太太一见大孙子,喜笑颜开,忙地把吃剩下的半张鸡蛋饼递给王德贤。王德贤忙地摆手道:“奶奶,您吃,我不饿!”
老太太见孙子这么说,忙地让王德贤坐下,神秘地对他道:“你等着啊,看奶奶给你拿什么好东西!”
王菊花咬着筷子,头也随着老太太向房里移。老太太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了半天,颠着小脚出来,伸出一只手亮在王德贤的眼前:“看看,这是什么?”
“桃酥!”王德贤惊喜道,忙地从奶奶手里拿过两块桃酥吃着。
王菊花脸色难看,自己被绑架回来就吃鸡蛋饼,何况还是自己要求的,这王德贤一到这里,老太太就给他桃酥,偏心眼!王菊花乘着老太太坐下的功夫,一脚兜在王德贤的屁股上,这一脚很重,王德贤噗通跪下,桃酥也从手里颠了出去。
“哎哟喂,奶奶就给你两个桃酥,瞧把你高兴的,还给奶奶跪下!奶奶您看,小贤读这个书真没白读,知礼数,百礼孝为先啊!”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菊花,快把你弟弟扶起来!”
暮色中,王德贤哭丧着脸,这菊花姐姐,从他的记忆起,从来对自己就没有消停过。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王菊花眼尖,忙地蹲下捡着桃酥,在地上翻来覆去抹了泥,在手心揉碎。
“看看,这多可惜,桃酥都碎了,张嘴,姐姐喂你!”说着话,王菊花搬过王德贤的头“来,跟姐姐学,啊!”
王德贤不得动,只好张嘴,王菊花把带有泥土的桃酥摁倒王德贤的嘴里,用手固定着他的头,一手捂在他嘴上不放松。
“快吃吧!”
王德贤想吐出来,头却被王菊花摁住,他生气了,猛地一转头,从王菊花手里挣脱,呸了半天,嘴里还是碜,拿起杯子漱口。
“姐姐你干嘛?”王德贤怒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你踹我一脚,还把······”
“谁踹你谁踹你啦?碜是吧,可是奶奶说过,吃得不疼糟蹋疼,碜点怎么啦,那我刚才吃鸡蛋饼还吃到鸡蛋壳,我不是照样咽下去?!切,这少爷真难侍候!”
说完,王菊花逃之夭夭,她知道若是她留下来,奶奶将有一箩筐的话对着她!
偏心眼,王菊花想,她转悠到厨房,乘着几个女人不注意,扳下一条鸡腿,蹲在墙脚啃去了。
王德贤从奶奶那里出来,王菊花已经把鸡腿啃完。
“你干嘛要踢我,你给我说清楚!”王德贤找到她,指着她道。
“菊花,怎么又跟你弟弟谋架啊!”王赵氏听出是侄子的声音,忙地从厨房出来,呵斥王菊花。
“哎呀小孩子,你管他们干嘛,闹了好好了闹,别管她。”小姑子刘王氏把王赵氏拖进屋。
“我哪有?”王菊花向厨房这边吼道,她又低声对王德贤道:“我踢你怎么啦,谁让奶奶给你桃酥不给我,奶奶就是偏心眼。”
“那你找奶奶说理去干嘛踢我,又不是我让奶奶不给你吃的!”
“你是他们心中的宝贝疙瘩,我说有用吗?”
两个在黑暗中瞪着眼,半天,王菊花觉得手上有些油腻,于是拉住王德贤的袖子搓捏着:“这样吧,我们讲和,说好了,是我先提出来的,我做姐姐的让你!”
王德贤虽然不傻,但是他还不知道王菊花手上的油腻。他被她踢了一脚,还被她摁了一嘴泥,结果她这话说的,倒显得她大度,不跟他计较似的。
王德贤挣开王菊花,离了两步远,手指着她道:“你等着,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的那位相好!”
这话让王菊花怒火中烧,王德贤口中所谓王菊花的相好,就是王长松给她定的娃娃亲孟楠。孟楠比王菊花小一岁,跟王德贤一样大,他们两个同在一所私塾上学。
王菊花在这个话题上,从来没占过便宜,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上前一巴掌从王德贤的脑门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撸下来,等到王德贤反应过来,哇哇大哭!
“王菊花!”王赵氏从厨房里气汹汹出来,拿着笤帚向王菊花奔来。
可是这回,王菊花没有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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