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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章 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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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果然有媒婆寻到马场里,榆花秦子追正在练箭,媒婆骑着马,狗一咬便停在山凹口,榆花叫住狗。媒婆遛着马进来,问:

    “赵老汉在吗?”

    “在里边,找我爹干嘛?”榆花问。

    “好事。”媒婆着实看了秦子追一眼,往里走。

    秦子追眼睛正乌青得厉害,整个眼眶乌了鸡蛋那么大的两团,而且没有杂色,黑团边缘略带淡黄,这是贴药的结果。药只能晚上贴,白天贴不稳。

    榆花觉得这个女人怪怪的。

    不久怀怀和另三个女孩来了,秦子追记得她们的名字,一个叫梗梗,一个叫望弟,一个叫悔来,名儿一点也不齐整,三人都走得气落爬哈的,狗狗把三人迎过来。

    “干嘛呢,被狼撵了?”榆花说。

    “媒婆,那人是媒婆,刚从村里问过阿追才过来,亏你还在这里射箭。”梗梗说。

    “我说吧,过不了几天就有媒婆来,那媒婆呢?”

    “在场里。”

    “在和叔说呢,还杵在这干嘛,撵她去。”

    “先问问阿追,媒婆来了他什么想法?”

    “阿追,媒婆来了你想怎样?”

    “媒婆来了说不准是给你们说亲的,不一定是给我说亲。”

    “我说吧我说吧,媒婆来了说话就含糊,哪天来一俊俏闺女肯定会马拍屁股------跑得快。”

    “媒婆来给我说亲干嘛不找我,找叔?是给榆花说亲的吧。”

    “哎呀,被你弄糊涂了。”

    “梗梗,你不是说媒婆在村里打听阿追吗?”

    “我是听我娘说的,我娘说有人打听村里是不是有个年轻后生这次去了沛霖马场看比试,不是阿追是谁?”

    “有人找我也不一定是媒婆呀?”秦子追笑。

    “你们看看,就是一马拍屁股跑得快的货色。我娘说那女人是沛霖马场的媒婆,肯定就是。”

    “看看他那德性,榆花,你说他是哪个庙里跑出来的和尚,他要是敢在这里和别的马场里的娘们成亲就趁早把他赶回庙里去,省得被别的马场取笑我们马场的娘们没一个中看的,才出了一个……哎呀,害臊死了。”

    “放心,我才不会这么早成亲呢。”秦子追说。

    “那德性,乌青着两眼眶,窜林子里还以为哪来了一猴瘦猴瘦的猫熊,没把媒婆吓跑是她给你说的亲也和猫熊差不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秦子追乌青着眼睛笑。

    媒婆出来,跨上马,赵叔送出门,说“好走”,媒婆回应“不送”,慢慢遛马出马场,与几人错身时礼节性的点点头。媒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得体,面相让人不生厌,几人反而没话说了。

    待媒婆一出马场,女孩子们齐往赵叔那去,榆花边走边跺脚,唤:“我爹也真是,操哪门子闲心。”

    秦子追不自主地跟在后边,他有点爱凑热闹。

    赵叔见这阵势,想躲已躲不开了。

    “爹,你干嘛待见那媒婆?”榆花说。

    “谁说的那是媒婆?”赵叔想含糊过去。

    “我娘说的,那人就是媒婆。”梗梗说。

    “你们凑哪门子热闹哟?”

    “叔,谁想来凑这个热闹……。”

    “哎呀,说话捏捏的干嘛,叔,我们小马场就出了这么一个长脸的汉子,凭什么他们大马场见着了就要?”梗梗说。

    “一个闺女,说这话也不害臊?”

    “她们才不嫌害臊,才在沛德马场露了下脸,沛霖马场的媒婆立马就来了,她们那里的闺女都是花,我们这里的闺女都是老焉草?叔,你是马场主,阿追真娶了她们那里的闺女你不嫌害臊我们还嫌害臊呢。”

    “就是,我们小马场的闺女哪点比不上她们大马场的闺女?”

    “哎呀,刘媒婆这次来也没说什么。”

    “叔,你这话谁信,一个媒婆,脑瓜里想什么嘴里就会说什么。”“就是。"

    “哎呀,她一个媒婆,就问了一下阿追多大了娶亲了没有,爹娘多大了,是不是双在,家里有多少兄弟姊妹,家里日子过得宽不宽松,也没提有哪家闺女提亲的事。"

    “叔呀,你脑瓜子被马踩了,叔,我真不是骂你,真不是,嘴说快了。媒婆到这里先问清楚,回去后再问那家闺女家里人愿不愿意提这门亲,媒婆就是应那家人提亲问情势来的,这理我都懂,叔……你脑瓜子……。“

    “被马踩了两下。"望弟说。

    “你们这些犟妮子,爹大娘大媒婆第三大,她要来我还能把她撵走?叔还怕她问出阿追不是村里人的事,撒谎说阿追是老陈家的,老陈家十年前不是丢了一个孩子,我骗她说去年寻回来了,在跟我学养马。我还得去老陈家说说,被媒婆缠上了一时半会不得安身,这事传出去会被人笑死。”

    “阿追已经跟人说了他姓秦。”

    “秦陈,谁说得清,叔这不也是没法子嘛,阿追不是被强三杵了一下?就说他舌头被杵大了,口齿不清。阿追,你跟叔去趟老陈家,媒婆缠上了有一阵子不会消停。”

    “叔,我去那干嘛?”秦子追问。

    “去认个爹。”

    “认个爹?叔,这事整得,不就来了个媒婆?叔,能不能不去?”

    ”追啊,爹大娘大媒婆第三大,你就别跟着闹腾了。”

    “叔我没闹腾,好好的......。”

    “走吧。”

    “叔我不想成亲,也不想……。”

    “走吧走吧,没让你成亲,爹也是假的,媒婆会闹腾是真的啊。”

    秦子追望五个女孩子,希望她们能替自己说句话,然而她们已抢先往外走,秦子追无辜地跟在赵叔后面,狗狗知道又有得玩了,在前面嬉闹跳跑。

    在山凹口竟又碰上媒婆。

    “赵老汉,你们这是上哪去?”媒婆问。

    “我带阿追去问问他爹,阿追说他不想成亲,这不您贵驾到了,一番好意热心热肠的…...。”

    “赶巧我也想去趟阿追家,托我来说亲的女方家人不在意阿追家贫富,只在意阿追,但我来趟不容易,想去问问老爷子看看家里情况,回去后好有个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一起去吧。”

    媒婆下马,牵着马走,边说:

    “赵老汉,不瞒你,女方家的闺女在我们马场论相貌论贤淑论活儿,都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相貌,那脸蛋那腰身那腿杆儿,啧啧,整个水灵灵粉嫩透红。别说在我们马场,就是附近的几个马场也难找出几个那样的闺女。阿追,你是有福气的人呢。”

    几人没接她的话茬,梗梗噘起嘴。

    “阿追,婶说亲,不欺不瞒。俗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婶不仅要让你爹娘满意,也要让你满意,刚才赵老汉说你还不想成亲,你有什么想法跟婶说说,要不待会儿到了你家,你爹娘答应了你心里犯嘀咕,这以后的日子过不好大家都会怨我这个媒婆。”

    “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做,不想太早成亲。”秦子追说。

    “还有什么事?”

    “听妮妮说,阿追要考武举。“梗梗说。

    “考武举成了亲以后也可以考。”

    “成了亲就有了牵挂,有了拖累。”秦子追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比较成熟的话。

    “你在外边尽管忙你的,她在家照顾你爹娘,多好的事啊。”

    “婶,牵挂太熬人,牵挂是一道不见伤痕的伤,别人看不到,只有牵挂的人才知道揪心揪肝的痛,会在你闲下来时就发作。”

    “婶知道你小时候与爹娘离散过,要不这样,婶这次不进你家门,知道你住哪就行。三天后……你的眼睛还没好,五天吧,五天后婶带那闺女来马场走走,你看仔细了,有时候牵挂不是痛,赵老汉我说得对吧。赵老汉,你得答应我,五天内你不能待见别的媒婆。”

    “答应答应。”赵叔应着,“要不这次我也不跟老爷子说,就领你看个道儿。”

    媒婆果真只到院门外,不进院门。

    院墙低矮,其实从院墙过时就看得到院里,一间破败的山石垒房,空落落的不见人。

    “哟,不赶巧,没在家。”赵叔说。

    “没事,知道阿追住这就行。赵老汉,我先回了。”

    “还有件事儿我没说,阿追娘早没了,妹前年嫁沛建马场去了,听说正怀上第二胎,不容易回来,还不知道阿追回来的事儿,这个院里就他们爷俩,穷呢。”

    “没事,人家闺女相中的是阿追这个人。我先回了。”

    媒婆牵着马先走了,女孩子们散回各自的家,秦子追随赵叔回马场,狗狗跟榆花到家里转了一圈,赶上两人,在前边撒着欢跳跑,狗狗不知人间的事。

    二

    第二天果然有别的媒婆来,是沛建马场的,背上也背着弓箭,头上搭一块布巾,手里拿一块布巾坐在马上边摇边扇风。

    赵叔不想待见她,给她看了茶点,直说:

    “赵媒婆你来晚了,沛霖马场的刘媒婆昨儿个已经来过了。”

    “哟,赵老汉,说亲不分早晚,说的是一个缘字;再说我们是本家,这个你可得顾着点,是吧;再说我每年给你们沛丰马场说出去多少闺女?老邓家的老袁家的老陆家的,就连老陈家的傻闺女都说出去了。哦,这趟老陈家的小子回来了,有出息了,就把我搁一边喝凉茶了?赵老汉,你不待见我,我直接上老陈家问去。”

    赵叔反而被说得难为情了,不停点着头,说“是是,烦劳你费心。”

    “赵老汉,再说吧,陈家那小子现在也是个角儿,得配一个好闺女给他,我给他选的闺女那可是在附近几个马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闺女。论相貌论身架论贤淑论活儿,哪样都不是沛霖马场的闺女比得了的,光看那屁股就知道比沛霖马场的闺女能生孩子。赵老汉,我俩打个赌,把那闺女娶马场来,保准一年生一个,就连你马场里的马也得跟着多下崽,你信不信?信不信?”

    “信信。“赵叔点着头。

    “那我问你,外边练箭那小子就是老陈家的?”

    “嗯嗯。”赵叔点着头。

    “他那眼圈黑黑的,没什么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

    “多大年纪了?”

    “十八。”

    “好年纪。马场比试那天我碰巧去晚了,没怎么弄清楚是不是他弄赢沛霖马场强三的,只知道是你沛丰马场的人,叫…….陈子追,是他吧?”

    “哎呀赵媒婆,人都没弄清你跑我马场说亲来了。”

    “没闺女看上他我跑你马场来干嘛,你别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说好这门亲你马场的闺女我给你说出去几个。”

    “老妹,不是老哥不会做人,实在是已经答应了刘媒婆。老妹,老哥实话实说,刘媒婆能不能说成这门亲还不知道呢,一是阿追不想这么早成亲,二是我们马场这么多闺女你让我从别的马场娶回一个,我这张老脸无所谓,我马场的闺女以后怎么嫁人,人家会说你马场的闺女不行,才出了一个有出息的都看不住,老妹你说是吧。”

    “你这赵老汉你这赵老汉,我怎么说你呢,你藏着掖着,不是我刺你,你马场的闺女……。走了,明天再来。”

    “老妹…...。”

    “赵老汉,你快成人精了。”赵媒婆边说边走,出门跨上马,过秦子追身边时侧过身看到脖颈扭不过才转回去,嘴角还挂三分笑意。

    秦子追就怕女人这样笑,这样笑说明她要使坏,媒婆使坏会害人一辈子。

    赵叔怕她去找陈老汉,也套上马跟在后面,赵媒婆出了山凹便策马走了,赵叔想想还是再去一趟陈老汉家,临近午时,陈老汉应该是在家的。

    过陈老汉家院墙时就看到他在掸头巾,头巾上有白毛毛,显是刚从玉米地回来,玉米叶片上尽是白毛毛和毛毛虫。

    “陈老哥。”赵叔进院,喊,知道他不会应。

    陈老汉果然只抬了一下头,没应话。

    “陈老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陈老汉用掸好的头巾抹身上的白毛毛。

    “老哥,我们马场来了一个好后生,前些天马场比试步战打败了沛霖马场的强三,这两天沛霖沛建马场的媒婆来了,我怕她们知道那后生不是我们马场的人,所以想请老哥认他做儿子,你也不是真认他做儿子,就骗骗那两媒婆,老哥你看怎样?”

    “唵,知道了。”陈老汉闷应着。

    “哪天媒婆来了你可别说漏嘴了,那后生叫子追,十八岁,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现在找回来了,媒婆给他说亲你就说阿追要考武举,近两年不娶亲。”

    “唵,知道了。”

    “老哥,你可别说漏嘴了。”

    陈老汉不再做声。

    赵叔也不辞行,自个儿出院。黑云翻滚的正在聚集,很快山头便黑了。春夏交会,晴雨不定。赵叔想。

    劳作的人开始往回赶,梗梗怀怀望弟悔来鬼邀伴似的黏在一起,赵叔怕遇上她们,赶紧跨上马。

    赵叔刚赶回马场雨就下来了,榆花秦子追乐呵呵地跑到雨檐下,一个窜闪,透亮透亮,雷声清脆有力。

    是霹雳啊。秦子追鼓捣着黑眼圈学着东北人的腔调逗趣。赵叔不知他在乐什么,有什么可乐的。

    雨骤然大了,三人退到屋里,两人仍挤到门口看雨,马儿一点也不惊。

    “爹,瞧这雨下得,媒婆赶上了。”榆花笑得有点兴灾乐祸,不等爹回答便笑成串,“她脸上上着妆呢,比鞋底还厚,这一下全花了。”

    “花花,我看到李府小姐那妆才上得好呢,淡淡的,该白的地方白,该红的地方红。”秦子追说。

    花花?他啥时候整出这个名字了。赵叔想。

    “我叫妮妮,不叫花花。我的妆也上得好,只是不想上妆。”榆花说。

    “你上得好?”秦子追扭过黑眼圈。

    “啧,你那猫熊眼。”榆花推开他。

    年轻人啊,刚才还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一场雨一点小兴灾乐祸就闹成一堆了。赵叔撇开他们的话题,说:

    “刚才我去了趟老陈家,陈老汉答应了认你这个儿子,赵媒婆难缠,肯定会上那去的,你别露馅了。”

    “爹,赵媒婆还会来?我以为你回了她,她不会来了。“榆花说。

    “赵媒婆难缠,回不了。”

    “爹,你就是嘴软,你说阿追定下了不就完了?”

    “这话我说了。爹大娘大,媒婆第三大,以后求着她的事还多着呢,爹已经回了她,她不依不挠的爹拿脸子把她撵出去以后谁还敢上我们马场说亲?谁让我们马场女多男少呢?…….这下好了,两个媒婆,还不知会闹出啥事来?”

    雨只下了一阵云就被吹走了,阳光蒸出的热气有点黏人。榆花开始做午餐,秦子追坐到睡屋的窗前,窗外,能看到的天空换成大朵的白云,阳光成柱状在马场上投下一个很亮的光点。

    下午练功时地面还是湿的,秦子追索性把鞋脱了,光着脚折腾。

    第二日赵媒婆果然来了,秦子追榆花正在清理马厩,赵叔在打一对石锁,原来的石锁秦子追感觉有点轻。

    随同赵媒婆来的还有两人,一个瘸腿男人一个大肚子女人,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婴儿包。下了马,赵媒婆解下婴儿包自个儿抱着。

    “什么人?“秦子追问。

    “谁家回来走亲戚的。”榆花答。

    赵媒婆坐在赵叔身边的凳上,大肚子女人往马厩过来,瘸腿男人跟在后面。秦子追瞄了一眼,弯下腰铲马粪。

    “是麦麦。”

    秦子追抬起头。

    “麦麦,是你呀。”榆花喊。

    麦麦不搭理她,直直地盯着秦子追看,秦子追感觉她的年纪不大,衣着邋遢,模样有点弱智。然而她盯了一阵,抿紧嘴,眼泪落下来,嘟囔:

    “哥,你上哪去了,娘想你想死了。”

    秦子追眼眶竟红了。

    瘸腿男人站到麦麦身后,也怔怔地望着秦子追,胡子七八拉茬的上边还沾着口水。

    麦麦开始抽泣。

    秦子追感到内心确实痛了一下,眼睛里上了泪水,他怕榆花看见,弯腰推了一铲马粪,然后放下铲,不知该做些什么。

    麦麦只是抽泣,男人仍定定地望着秦子追,胡茬里嘴半张开。

    榆花眼圈也红了,她明知秦子追不是陈家的,但麦麦压抑的哭有点感人,至少在麦麦眼里他就是她哥。

    “麦麦不哭了,你哥回来了。“榆花说,朝秦子追使了个眼神。

    秦子追出马厩拉住麦麦的手,感觉还不够,便抱住她,说:”不哭了,哥回来了。”

    麦麦放开了喉咙哭,眼泪湿了秦子追的肩头。这眼泪是真的。榆花的眼泪也被她哭下来了,便用手帕去给她擦脸,手帕一擦一道黑,麦麦的脸太脏了。榆花忍不住哭出声。

    男人仍傻站着。

    赵叔赵媒婆转过身看着几人,媒婆嗫“有身孕的人能这样哭么”,跑过去,喊:“麦麦,不许哭,再哭把孩子哭坏了。“

    麦麦真住了哭声。

    “她听吓。”赵媒婆说。

    榆花顺手给自己擦了一把眼泪。

    “瞧你们,三个人哭一堆了。阿追,这事你得谢谢我,没我你妹一时还回不来,她带着娃又怀着身孕,又不计地儿,瞧见没,那马鞍是专给大肚婆坐的,整个沛建马场只有两座。”

    一匹马上装着一副高大的鞍子,两层脚蹬。

    “我谢你。”秦子追说。

    “阿追呐,光谢还不够,来来,跟老赵头一块说”,秦子追被她拉住手牵到赵叔身边,秦子追才看到自己还没换鞋,兽皮深筒靴上尽是马粪。

    秦子追脱了靴,赤脚踩在地上。

    榆花扶麦麦进屋,给她梳洗头,男人一直跟着。

    “阿追,我听老赵说近两年你不想成亲。婶跟你说,你妹妹夫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妹不是个利索人,你妹夫有残疾,家里又没兄弟姊妹,全靠二老帮衬着他们,二老年纪大了,能活几年?二老一倒,以后他们怎么过日子?你看这娃多可爱,”媒婆把娃送到秦子追眼前,“才九个月大又怀上了,以后不知还会生多少,养大这么多娃够她受的。婶给你妹合计了一下,如果你成了亲,女方在沛建马场可是有五个兄弟姊妹的,你妹在那就有亲戚了,女方是幺女,爹娘兄弟姊妹把她看成个宝,她一句话,谁不帮衬点你妹?再说,女方那面相那腰身,附近几个马场是找不出的,更不说贤淑活儿,那更是找不出的好。婶回去打探了一下,你在沛霖马场教训那四个烂荡货时她刚巧在你旁边,一眼就相中你了,沛建马场好后生多的是,她没一个上眼的,就相中你,她不嫌你家穷,就看中你这个人。阿追,为你妹着想你也得答应这事,你爹那里好说,只要你应个话,这事就算成了,改天婶带你去看人,要不婶给你把人送过来,女方不是婶说的那样好你可以反悔。”

    秦子追低着头不做声。

    赵叔提了一下石锁,“哎哟“一声,说:”这石锁重了。”

    “我去看我妹。“秦子追起身进屋。

    媒婆盯住赵叔,憋着气说:“赵老汉,我看出来了,你是存心打镲------坏好事的。”

    赵叔苦起老脸,“我就提了一下石锁…….。”

    “这当儿,没事你提石锁干嘛?”

    “我这不是被你的话说动了,手脚无措的就提了一下石锁。”

    “赵老汉,我看你就是一无毛人精,搁山里头就是一不长毛的猴王。”

    “哎呀老妹,你这不冤枉死我了,要不你再去说说,我保准不吭声。”

    媒婆瘪起嘴。

    麦麦很听话,榆花给她擦净脸,洗了头,坐到秦子追的炕头上给她用布巾掸头发,男人站在一旁看着。秦子追拿了根凳给他,也坐到炕上,拿起麦麦的手,说:

    “妹,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认出哥的?”

    “哥额头上有块疤,小时候背我时磕的。”

    榆花看秦子追额头,确实有个疤印,很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秦子追记得这是他小时候背邻家小妹时磕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妹,如果没看到这块疤,能不能认出哥?”

    “能,我一眼就认出哥。”

    “……妹,妹夫能不能干农活?”

    “能,你让他干,他就干个没完。”

    “妹会干农活?”

    “麦麦才能干呢,山上的农活都是麦麦干,怀怀梗梗望弟悔来我,没一个比麦麦能干的,麦麦心里聪明着呢。”榆花说。

    “我妹就是能干,……妹,哥现在做舅了,哥想拿点钱给你,你回去后给婆家二老做几身新衣,给妹夫你自己和外甥也做几身。你现在有身孕,又带着小外甥,得吃好睡好,外边的事叫妹夫去干就行了。”

    “哥,我不累,能干活。”

    “哥知道。”

    秦子追从炕头摸出三十两银子,榆花就用掸头发的布巾包好,缝在麦麦衣兜里,说:

    “麦麦,这是很多钱,回去后给婆婆,就说是你哥给的,你哥说要吃好睡好,干些轻省活。”

    麦麦抿紧嘴。

    榆花给麦麦扎了个漂亮的髻子。

    吃过饭,几人去老陈家。榆花用布袋装了几升白面,秦子追放了二十两银子在白面里,提了几串干鱼。进院门秦子追就喊:“爹,妹和妹夫来看您了。”

    陈老汉正在树荫下歇着,站起。秦子追榆花把面干鱼送到屋里,赵媒婆把婴儿包递给陈老汉,榆花秦子追给人送了茶水。

    媒婆没提阿追说亲的事,只觉得榆花忙前忙后的安排得得体,像个女主人,她这趟说亲还得加把子劲。

    媒婆只坐了一会,送走媒婆麦麦,天还早,三人回到马场,榆花秦子追仍去清理马厩。赵叔摆弄着那对石锁。

    “赵媒婆不会来了吧?”秦子追问。

    “说不准,不知怎么她又没跟陈老爹提说亲的事。”榆花说。

    秦子追笑两声。

    “你还真把他当你爹了,一下拿二十两,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不会悠着点?你有多少银子?”

    “七十两,还有二十两,…..我想给十两给叔。”

    “自个儿留着吧,富贵人家来马场挑马都会给我爹开个红利,我家不缺钱。”

    “…….可我总觉得对不住叔。麦麦那一哭我确实感动了......。”

    “感动了,今天没我爹和我给你撑着,说不准你就应了那媒婆,一个爷们,心软得跟柿子样,闭着双猫熊眼,说哭就哭。”

    “…….你不也哭了。”

    “我跟麦麦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自己不利索,又嫁了个那样的汉,我哭是有来由的。”

    “我这是辛酸。”

    “多大的人儿呀,还辛酸了。”

    秦子追又笑两声。

    怀怀梗梗望弟悔来鬼邀伴似的来了,和赵叔打过招呼后,聚到马厩边,问:

    “沛建马场的媒婆弄出一对鸳鸯没有?”

    “回了,鸳在马厩里,乌着眼找马粪蛋。”榆花笑。

    秦子追回了一笑。

    “和尚,再给你说一声,找媳妇只能找我们马场的,谁来都得回了,听到没有?”

    秦子追点头。

    “而且只能在我们五个中找,找别的不行。”望弟说。

    榆花去拧望弟的手,望弟叫一声,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秦子追低着头铲马粪。

    “都把人家说难为情了。”悔来嘟喃。

    “听说和尚是陈家的,我仔细瞅瞅,跟小时候不像,小时候又是鼻涕又是眼屎的,淘着呢。”

    “我不丢了嘛。”秦子追说。

    “我觉得有点像,眼睛象婶,鼻子象叔。”

    “阿追额上不是有块疤吗,小时候背麦麦磕的。”榆花指给她们看。

    秦子追把额头凑上去。

    “哟,真有,不会真是垛垛吧。”吧唧,秦子追额上挨了一巴掌,“跟你说,你小时候没少欺侮过我们。”

    “垛垛,这些年你跑哪去了?害我们没少为你担心,你怎么改名了呢?”悔来又要哭。

    “我被人卖戏班里改的名。”

    “卖戏班里,你会唱戏?”怀怀拍了一下悔来,悔来忍住。

    “也不会啦,跑台打镲的。”

    “谁叫你小时候就漂亮,要不也不会把你抱走。”

    “垛垛,唱一段嘛。”

    “哎呀别闹啦,人家在马厩里,会被呛着。”

    “他会被呛着,小时候那泡鼻涕才吓人呢。”

    “妮妮,麦麦回来了你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我们看看她也好呀。”

    “我是想去叫你们,走不开。跟你说,麦麦才可怜呢。”

    “你快说说。”几人不再理秦子追,簇拥着往溪边去。

    秦子追透了口气,一人将马厩搞干净,去倒马粪时五人坐在溪边把脚泡在水里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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