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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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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校,日更。[燃&文^][]今天两章补昨天的那份。(^_^)(^_^)

    ------题外话------

    温玉一个人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久到十指冰凉,才缓缓沉重的步子,手指移动贴上那封信……

    公孙羽叶睁开眼,拿起一侧的青花伞,撑开,想了想才说:“她希望你还知道她活着。”然后便转身走出院子,雨水打在她的伞面上,有些清透。

    “她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温玉搁在墙边的手微微抖动,半晌才道。

    “公孙莺萝在宫闱中对你心生爱慕,为你私逃江国,累及公孙氏一族皆灭,如何能够迁入公孙祖坟,于公孙氏而言,她是亡族之女,生是囚困老,死是诟于世人,她没有被葬。”公孙羽叶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闭上眼,将怀里的信封放在案桌上,说道:“她给我留的遗书,你倒可以看看。”

    “那……她现在葬在何处?”

    “是。”公孙羽叶回答道,又想了想说,“是我亲手去长绝山烧了她的遗体,不,应该说只剩下一具骸骨。”

    “公孙莺萝……也,已经死了?”

    “是。”

    “公孙莺萝曾经给我父亲寄过药材,也是属实?”

    “是。”

    温玉拖着沉重的步伐,踏上这个囚禁了他多年的荒殿,听得见他不急不缓不带丝毫感情的说话:“听闻公孙家灭门,是因为公孙莺萝?”

    “是。”

    鹅黄衣裳的女子便是公孙羽叶,公孙家的大小姐,她虽然与公孙莺萝十分相似,眉宇之间便有些不同,不熟悉她们的人常常将两个人弄错。温玉一眼却认得出来,他站在雨里,良久才开口:“那天,送我回国的女子就是你……”

    他眼神中带着凉凉的悲意与难以抑制的惊异,大雨冲刷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睁着眼却不敢动一下,直到最终垂下头,静默不语。

    那个鹅黄的身影微微一顿,天空忽然一闪,响了第二声闷雷,那个身影才缓缓转过头来,嘴角浅浅一抿,面无表情却很是温和地说:“温玉殿下。”

    “公孙……莺萝。”他扶着墙边,站在雨地上,轻声地,迟疑地开口,目不转睛地看着大殿中那个鹅黄的身影。

    一个闷雷响过之后,天空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他转过回廊,踏过石桥,不顾及身后侍卫的呼喊。沿途上的鲜血成河,在大雨之下流进土壤中,滋养着路边的莺萝花,他一直跑,一直跑,雨淋湿了他,他像个狼狈的失败者,浸湿的白色铠甲之下,牵动不久前战场上留下的伤,黏黏糊糊地在胸口,疼得整个胸腔都在发抖,他跑了很久,直到停在一处废园,在院前迟迟不敢进门。

    直到殿外的天空猛地响了一个闷雷,他突然睁开眼,头也不回直奔殿外。

    渐行渐远的惨叫声,跌在一侧的十二旒王冠就这般脆弱地碎了一地,温玉松开手中的剑,独自一人倚靠着巨龙盘桓的玉柱,沉默不语。

    “温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江国的王!我要让我的百姓,我的军队踏平你们成国,我是王,我是王!放开孤,放开孤……”身后只有副将拖着江驰身体刺啦啦在地上划过的声音。

    鲜血溅在他白色的铠甲上,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剑尖突兀地滴着几滴鲜血,落在地上分外沉重,而江驰的十指竟然被生生斩了下来,他低着头,长发遮住他的面容,只听见他冷静开口:“你讲得这么精彩,倒不如你亲身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样的。带下去。”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让孤成了废人,孤便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那里也去不了,用针一针一针插满她的身体,然后一刀刀让她对着镜子割下一块块皮肤!啧啧啧,江国第一美女,成了江国第一的丑八怪,你想想那个女人一直哭一直哭,嘴里叫的都是你,哈哈哈哈。我就让人用小刀一点点割下她的舌头,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江驰趴在王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大声叫着,“温玉!你看,连孤的女人都死活要跟着你走,你那时怕是左拥右抱。你知道那个贱人最后怎么死的,是孤将盐水洒满她身体,然后扔在长绝山上,听说那里有很多的狼。孤便是让她即便是死,也是尸骨无存……”他还未说完,便听见长剑呲啦抽出剑鞘。

    温玉静静看着他,听着他尖叫嘶哑地骂着,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那么,她呢?”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江驰睁大眼睛,尖尖叫起,如同一头饿狼,从王位上跳起来,带着愤恨,声音尖锐刺耳,“孤是江国的王,这个江国都是孤的!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你凭什么派军攻打我江国,这是孤的,都是孤的,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让孤成了太监!贱人啊贱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好死!”

    “公孙莺萝在哪里?”他抬起头,目光冷淡地看着他,“她没死,把她交出来。”

    “孤早知有今日,就应该让你在宫中便让你死掉,孤不应该听那个贱人的话放了你!”江驰的声音很阴沉也很轻,像飘在空中没有落地,带着戾气。

    “江驰。”温玉停住,将剑收进剑鞘,冷声开口。

    再见到江驰的时候是在江国的朝阳殿里,他穿着已往不曾穿过的正式的国服,头上带着十二旒王冠,怕是他这一生除了登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穿上这国服。宫中的人都已经逃走了,只留他坐在那孤独的王位上,恨恨看着步步走近的白衣铠甲透着血腥味的男人。

    “你竟敢如此对孤,来人!来人!”江驰气急败坏地叫人,但是除了地上的几个老臣外,四下已经无人,宫闱中的人逃的逃,散的散,谁还会听这个亡国之君的话。

    那老臣听罢,倒是自顾自起了身,摘下头上的朝冠,搁在地上,道:“并非成国亡江,乃是江国**,这近五百年的江国竟然是先皇没有选好你这个国君,臣不服!”他指着江国的王位之人,扬天长笑,拂袖离开。

    “孤赏他黄金,封他诸侯,他却如此待孤!这般荣耀难道抵不上一个不成形的婴孩?”江驰冷声道,皱着眉。

    那老臣低低冷哼一声,抬起头看着江驰,道:“陆老将军膝下有一女一子,陆家小姐被君上瞧上不顾朝臣反对收入后宫,早已在三个月前被君上赐死,令一子陆杰驻守东部,其妻子在春宴上被君上相中,被迫入宫,已于第二日投井自尽,君上因此赏了陆杰黄金百两,封了陆国候,但君上可知,那陆杰妻子投井之前已经身怀六甲!”

    “元家……公孙氏……陆家,陆家!陆家为何敢做这等事,我江国待陆家不薄!坐拥人权之位,拥万亩财富,陆家竟敢做下如此下贱事!”江驰怒不可遏道。

    “朝中以元家大帅掌握十万大军,有守城之才,因数年前元家大帅在朝宴中不愿为君上献出未婚妻已经被君上鞭笞致死,公孙家有领军之方,因罪王后一事被君上株了九族,连同西边驻守的公孙大公子亦死于这事,如今朝中唯有陆家能抵抗成军,但……陆家已经在三日前在洛河之役投于成国。”朝下一位老臣瞧着死去的太傅,不慌不忙道。

    “除……公孙……”江驰被满地的鲜血吓得惊坐在王位之上变了声音,缓缓了口气,极不利索地说道,“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

    那几个上个年纪的老臣面色凄惶互相看了看,便一统跪拜在地,静默不语。直至其中最为老的一个太傅跪着上前拖了几步,仰头一磕,拜的是江国的王位,面色如雪凄惶,嘶喊一句:“若公孙在,江国不至于到如斯地步,臣愧对先皇!”说罢,起身迎着那金碧辉煌的九爪盘龙玉柱便是一撞,惊得在场所有人一怔,江驰看着那三朝元老睁着铜铃大的眼睛死着瞧着他,令他心中发毛。

    传言破城之前宫闱之中有这样一番话。那快该随着江国覆灭的最后一任君王喊了最后几个臣子问道谁能抵抗成国之军,若是有便是共享江国的江山亦是可成,只要能抵抗成国的狼子野心。

    这一场战几乎是整个成**攻下江国最为顺利的一场,整个皇城的百姓几乎极为不反抗地迎接成**,有几个胆子颇大的百姓甚至偷偷开了一旁的侧城门将成**放了进来,此消息传入江国宫闱中,江驰在宫中着实发了顿大火,令人去杀了那些敢“投敌叛国”的百姓,不过皇朝是大,也难找寻这几个所谓的刁民,而江驰除了手底下几个顽固的老古董大臣之外,其他不是已经带着妻儿弃城逃去,便是极有头脑,眼珠子一转便投诚于成军麾下。

    “成**听令,不屠城中百姓,不抢民之食粮。若违规,取命马下!”他低声咳了咳,顿了顿,咽下胸口涌上的腥味,然后扬声开口:“攻城!”

    他吃力地抬起头,长满枯藤的城墙之上,扬着江国的旗帜,那百丈之上,她曾经亲自送自己归去,他捏了捏掌心的平安符,他自是不有信仰,但是这刻此时,唯有手中的这张薄纸承载他的信仰,一路奔走之这城墙之下,这个平安符伴了他一路出生入死,也许真如她所言的灵验,至少让他安安全全到达了皇城之下。

    他坐在马上,看着这阔别半年的土地,如今已经是荒草萋萋,不复当初他离开时那般欣荣,他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再踏进这里充斥着他痛不欲生的过去的土地,而如今却带兵兵临城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这一路,打这一路,却始终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理由,他同自己说,为了当初六年的耻辱,为了成国的基业,却怎么觉得不够。

    那日天空灰蒙蒙的,整个大地是黄色的惨淡,只是风低低的吹拂,百万大军静默在城门外,城墙之上是已经有些泛旧的胡乱搁置的战旗,连同整个城墙一般,远望是威武的皇朝,近看不过是老土旧墙的颓败之势,百万大军的目光都放在前面马上穿着白色铠甲的满目沧桑的男子。连续数个月的奔波让他本来就嬴弱的身体更加疲倦不堪,面容已经是微微苍白,只是手中紧握的缰绳磨破肌肤,令人蓦地张开疲惫的双眼。

    若是公孙家还在,江国也不会这般不予抵挡成国的破城之军,以至于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便让成国的大军从洛河打到江国的皇城之下。

    三日后,新登位的成王挥军直逼江国,理由是当年温玉被作为质子,在江国受尽欺辱,这也是在欺辱成国。

    缄默很久之后,他支着身子,背影在月光下越发显得单薄,他的声音很淡,淡得似乎被风一吹即散,却又是分外清晰,他说:“你不仅仅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还是个骗子。这样骗我,是不是很满足?”

    “是。”

    温玉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冷静地拉出抽屉,把一封封信拿出来,果然在五月之后那信的笔迹竟然有些不同,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叠好一封封信,淡淡扫了眼地上的侍卫,开口:“你先下去。”

    侍卫用头磕着地板,神色有些不忍,坚定而不忍地开口:“属下买通宫中的人问过,公孙姑娘表面是病逝,不过内里好像有许多缘由,似乎生前被囚禁在宫里的一处废园里。”

    “你在骗孤。”温玉放下手中的琴,淡淡开口。

    回来的那位侍卫竟然浑身是伤,跪拜在地上,带回来两个消息,公孙家全门被灭族,公孙莺萝早在五月初便死在江国的宫中。

    而后来渐渐到了六月份,那封应该如期而至的信却再也没有抵达到成国,天气渐渐转凉,温玉看着枯萎的莺萝花,终于派了身边的一个侍卫去了江国。而这一去,竟然让温玉足足等了一个多月。

    成国的王宫里传出悠扬的琴声,却不是曾呆在成国的肆意洒脱,琴声中终究还是带了些淡淡的悲凉,那是江国给他留下的难以抹去的记忆。

    他抬头,看着躺在那里很久的琴,自从回了成国之后便一直没有时间去弹过琴,他想了很久,便拿起琴,坐在白虎皮垫上,熟能生巧地弹起琴。

    那天之后,每过了十天便会有一只信鸽从江国飞往成国的土地上,每一次都是厚厚的一叠。温玉便如往常般做完朝政然后从信封里取出几张看,每一天都如此,当一封信看完,要差不都十天的光景,然后便会又有一只信鸽。当他看完第二封信的时候,窗台上的莺萝花却莫名其妙地死掉了,他皱着眉头,举着水壶,十分可惜开口:“莺萝花终究是无法在成国存活。”想起上封信她在信里写着,她在一个山头上找了间草屋,一张开眼便可以看见漫山遍野的莺萝花,红得如同披上了嫁衣,她住在那里,每天弹着他教的琴,生活得很好,顺带还送了个平安符给他。她说,那是她住的那个地方旁边的佛庙里求来的,对于辟邪去凶之类的很是灵验。

    阳光拂过垂地的流金紫色纱帐,侍候在一侧的侍女看着俊美无寿的君王又开始一日一次对着那捧红色的花自言自语说上几分钟。

    他起了身,看过的信收在抽屉里,又将未看完的信,压在奏折的下面,取了一侧的水壶,走到窗前,那里种着一团长势极好的莺萝花,阳光,雨水,他淡淡抿唇,自言自语道:“看来莺萝花也可以在成国生长,你知道了应该很开心。”

    如此,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内侍捧着药库里的账单交给他时,他见了账单上许多成国没有的药材,便询问,那内侍倒是奇怪问道,那些药材不是殿下从江国宫中送来的么?他想了想,便明白了,那些延续着他父皇性命的药材应该是公孙莺萝做的。想起那天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禁莞尔,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那封信很厚,温玉想了想,还是拆开信,抽了几页,粗粗扫了几眼,不多时便放了下来,轻笑了声:“你倒出来了,我却被困在这里。”那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千字,大致讲了江驰有了个异地美姬,竟然放了她,让她回了公孙家。

    那封信落在他案台上,他赶完数日累积的政务,揉了揉疲倦的额头,脸色并不好看,成王驾崩,政务繁多压在他身上,随手拾起案台上的信封,那信封上的字十分笨拙,他却识得,那是公孙莺萝的字。

    成国景顺二十一年四月十一日,距离江国亡国之日还有八个月零八天,成王温烨驾崩,留诏与世子温玉,同月二十日,温玉登上成国王位,成为新一任成王,那日,从一水之隔的江国飞来一只信鸽,停在成国宫中的留朝殿里。

    若在见过她之前,我便不知世上会有这样一种的女子,会让我如此厌恨,在不见她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她,然后,去思念。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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