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提线木偶,被摆成个“大”字,悬在了空中。
触手树枝紧紧缠住我的脖子,让我难以呼吸。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开始缺氧。眼前开始看到一块一块的光斑。接着我就只剩下了疲倦,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暗自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死之前的感觉。我对这种感觉不陌生,在两年前的那次事故中,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上次实属命大阎王爷没收我,这次估计没那么好运了。
我以为我很快会两眼一抹黑,有些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这个树枝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它并没有让我一下子就昏迷过去。我处于一种缺氧,但是又清醒的状态,整个人的体感恍惚而又迷离。
我被它举起来,接着它缓慢移动了。它所过之处,雾气便让开一条道路。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忽然间,我发现它停了下来,它缠在我脖子上的触手也松了些,我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渐渐地,雾气散去,展现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一棵“树”。我朝上看去,竟高得看不到头。
眼前的情景让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抓着我的东西,它是刻意让我看到这棵“树”的。
这棵“树”很大,躯干直径也许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我离“树”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树”跟我们平时看见的任何树都不同,上面没有叶片,只有“树干”,覆满了墨绿色的触手,或者说它就是一个触手的集合体。
我被慢慢地推向了这棵“树”,这个动作让我产生了巨大的不详预感。
难道这是它的老大?它是来给老大送外卖的?
越来越近,而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这些触手,它娘的都在动!
我心里一下子毛了起来,最后我的脸跟那些触手的距离只有不到一臂,那股子它们特有的腐烂尸体臭味又扑面而来。
这次我连捂个嘴都捂不了,硬生生的把恶臭的气体吸了进去。
我心说被臭死还不如被勒死来得爽快,这丫的简直就是酷刑。
我开始拼命地甩着身体和脚,在心中大喊道:“老子在挣扎了,快来勒死老子吧!”
我用我最后一点力气甩头,甩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脚瞎胡乱踢,不料我挣扎得太猛,抓着我的触手一下没控制住我的脚,猛地踢到了“树干”。
我脑袋里一嗡,完了,踢到它家主子了。
紧接着,我看到了令我永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被我踢到的触手,以极快的速度波浪形抖动着,从被我踢到的部位开始断裂成两根,朝上的一根像是被附上了生命,我低着眼死死地盯着它看,只见它慢慢抬起来,从墨绿变成了一种带着光泽的姜黄色,然后刷地一下,它冲向了我的面门,我吓得往后一缩,但是却没有移开视线,我愣住了。
这是一条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
它看着我,我也看着它。它黝黑的瞳孔里,透着无比的怨毒。
就在这时,我脖子上的触手松开来了,黄蛇一弓身子,我心一沉,看过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要攻击了。
我终于要死了。如果是个功夫高手,这时肯定会在它的第一次攻击时偏头躲开,然后用大招把蛇放倒,从口袋里掏出ak47把“树”轰掉,但是我没那本事,我只不过是个会画画的掌眼人。
它闪电似的扑了过来,我索性闭上眼,横竖不过一死,怕个毛,老爸老妈,儿子来陪你们了!
我以为它会咬死我,但是并没有。
我被它缠住脖子,它用力一拉,我便一头栽入了“树干”上的触手丛中。不料,那些触手特别稀软,就像掉进了沼泽,我一下沉了进去。
坠落!我在迅速地往下掉!
周围什么也没有,光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还有不绝于耳地绝望喊叫声。
那些声音是直接进入脑子里的,完全听不清楚那些声音到底在喊着什么,甚至无法分清楚男女声,只有恨意,那恨意彻骨寒冷,一下子全部涌进了我的头脑里。
瞬间,我头疼得要炸开了,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颅骨碎裂的声音,我捂住耳朵,但是声音还是钻进来,我无助地喊叫着,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这种痛苦真的无法说出来,我的头脑在一点一点分离开来,如同凌迟,我甚至无法感觉到我还有身体的存在。
忽然间,我猛然感觉我停了下来,不再往下掉落,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我的肩膀。似乎…是一个钩子…
我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是我的手臂根本不听使唤,我半睁着眼,努力想回头看一眼肩膀上的东西,就在扭头的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恢复过来的那一刹那,我愣了好久,眼前这张带着口罩和一次性帽子的人好像有点熟悉,他的眼睛轮廓很深,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矮子。
“醒了醒了!”矮子咧嘴一笑,道:“小同志,感觉怎么样?”
我想问:“我在哪里?”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矮子把我扶着坐起来,给了我一杯水,我咕咚咕咚一下喝完了,才有所好转。
我看了一眼四周,是病房。回忆了一下,突然发觉,这并不是之前的精神科病房,是另外一间。
我用极其沙哑的声音问道:“我发生什么事了?”
矮子坐到我的边上,足足盯着我看了三四秒钟,才道:“你不记得了?”
我扶了扶额头,把我被那鬼触手拖入病房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矮子听完皱了皱眉头,道:“这他娘的太诡异了。我后来追出去,什么人也没见到,回来后你就消失了,然后我在整个医院找了你一晚上,直到清晨,是那个守停尸房的大爷发现你躺在一楼的楼梯间,你的头受了很重的伤,做了个脑部手术,然后…现在在icu。而且,你昏迷的期间,精神科又死了一个人。”
“我昏迷了多久?”我问道。
“三天了。”
三天?那画呢?我奶奶的画呢?我一把抓住矮子问他。
矮子摇了摇头说没有任何踪迹,我说那你还在这里守着我做什么,怎么不去找,那科长绝对有问题。画十有**的在他手里。
说着,我一把掀开被子,扯掉身上的管子就要下地。
医疗器械发出刺耳的报警声,矮子一脚踢了过去便安静了。矮子双手按住我,欲言又止。
我道:“你干什么?”
矮子支支吾吾地道:“你…你现在还不能出去…”
我皱了皱眉,说老子已经好了,你别拦着我,那科长不知道是个什么妖孽,把老子害成这样,又抢了老子梁家的画!我要找他算账!
矮子还是不松手,眼神不停地瞟我。
我觉得他的表情特别的古怪,好像有事又不敢说的样子,顿时心里一下咯噔,问:“怎么了?在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矮子叹了口气,又瞄了我一眼,道:“小梁啊,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他递给了我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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