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大爷,小梁!醒醒!快醒醒!”矮子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拼命对着我的脸扇巴掌。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是做梦。
我坐了起来,病房里有极其微小的光,那是矮子的手电筒,立在我的床头柜上。
而我的手机飞出去好远,掉在了进门的过道上。
“小爹,你做什么梦呢?这么激烈…”矮子看着刚捂着额头的手掌,手心里有一丝丝血印子。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我还心有余悸,看了看窗户,发现窗户已经好好的关上了。
“刚刚!正准备喊你吖的大爷起床,你倒好,抡起家伙就朝脸来啊,幸亏爷爷我身手了得,要不这张俊脸就毁你手上了。”
“行了行了,抱歉。”我摸了摸后背,全都汗湿了,心脏也还是跳得极快。
我估计我的脸色肯定很吓人,矮子见状,赶忙递了我一瓶矿泉水,我可能有些脱水,一口气全干了,矮子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
我这才想起自己吃了抗抑郁的药,便把下午的事对矮子说了,矮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此地不可久留,找到画后得赶紧撤,这次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怪异得多,我刚刚把除了这里以外的,整个医院里挂了画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都没见到梁奶奶的画。不过我之前就估摸着不会有,那画,肯定就在这栋楼的某一处。”
“这话怎么说?”
“我不是跟你讲过,之前我在找画的时候,总是可以碰到怪事吗?我现在发现,也许并不是巧合,我今天打电话给我一个朋友,让他帮我调查,他告诉我,画出现之前,那些地方都很正常。我现在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矮子盯着我的脸说道。
“说说说说说!”我催促道,现在还管什么话听不听得,能神智清醒的有胳膊有腿的离开这里就烧高香了。
“梁家的画,不太干净,不是它招惹鬼怪,就是它本身就是鬼怪。”
他这么一说,我的记忆大门一下子像被撞开了一条缝,小时候大量的记忆碎片翻腾了出来,以前老妈跟我有意无意的说了很多梁家的事,我记得最开始吵着去画室学画的时候,我模模糊糊好像画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我妈当时跟我说了很多梁家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之后我接受了这么久的无神论教育,都没怎么在意过这些鬼神之说,现在想来也确实有蹊跷。
多说无益,眼见为实,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迅速起身跳下床,也许是药劲儿没过,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焦躁感,我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没用,赶紧按原定计划行事。”
矮子点头,说你说得对,是驴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矮子把他腰上的绳子抽了出来,在我身上绕了几圈,麻溜的打上了双套结,他在楼上拽着绳子,把我放了下去。
之后,矮子用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很快下了地。
我们穿过花园,来到了那个“禁止进入”的门栋口。
门口有一扇铁栅栏门,门没锁,拉开插销就进去了。
这边的格局不同,一条走廊通到底,两旁没有一个一个的房间,只有进门处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密闭的铁门。
走廊尽头也有一扇门,门上有个灯箱,有三个发光大字:太平间。门的左右两边分别写着:节哀顺便,逝者安息。
门前有张老式木桌,桌上有个茶缸,我伸手一摸,还是热乎的。
看来守门的人应该是去方便了,我和矮子马上溜了进去。
停尸房里冷得要命,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胸,连打了两个喷嚏。
矮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小声点。
停尸房里的冰柜都是不锈钢的,从外面看就像一个大的柜子,柜子上贴着名字等信息。
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得按照死亡日期一个一个的找。
我这人的缺点就是上不了台面,这一点我太有自知之明了,说的时候牛逼轰轰,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停尸房里阴气逼人,我刚才的雄心壮胆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一个劲儿地催促矮子速度点。
矮子到底是盗墓家族的后代,打着手电挨个儿看,脸不变色心不跳,终于,在第二排最靠左的位置,找到了那个女人。
我躲在离他一米左右的位置,只见他拉开柜门,把板子抽了出来,那个女人的尸体笔直的躺在上面,整个身体已经变成了紫色。
矮子把手电举到她的头上,咦了一声,转头向我招手,道:“小梁,你过来看看,这尸体…有古怪!”
我咽了一口口水,僵硬地走了过去,低头一看,脑子立马炸了!
这女人的头部破了个大窟窿,眼睛鼓了出来,没办法闭上,最骇人的是她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淤痕。
我和矮子面面相觑,我知道矮子肯定跟我想得一样——她是被勒死的!
忽然,我发现,她脖子上的并不是一圈淤伤,而是许许多多细小的如同丝线一般的淤痕集合起来的,并且有很多的分叉,乍一看就像一整根。
这真是见了鬼的亲娘了!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矮子,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矮子把手电移得更近了,仔细端详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冤魂所致。”
“你说什么?”我慌忙抬起头看着矮子。
矮子一愣,道:“我没说话。”
顿时,我的冷汗流成了瀑布。死死的盯着那具女尸。
我心一沉,我的娘滴乖乖…诈尸了?
两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几秒钟,女尸没有任何异样。
矮子也面如菜色,我们深呼吸一下,缓缓回过头去。
就在这时,我们同时看到有个人正站在我们后面,冷冷地盯着我们。
我倒吸一口冷气,是那个拉尸体的老头!他的瞳孔异常浑浊,但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如针刺般的目光。
矮子鼓起勇气,但是他也确实被吓到了,舌头有些打结,结结巴巴地说:“大…大爷,您走路咋没声儿啊,
这…这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老头没理他,仿佛矮子不存在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就在这时,我的右眼又痛了起来,这次要剧烈太多倍,像有人生生在挖我眼珠子,我一把捂住,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矮子架住我,小声问:“怎么了?”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感觉一股凉飕飕的气息钻入我的口鼻,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了。
“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另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认得这个声音,是科长。
“你们马上到我办公室来!”科长厉声道。
我的眼睛犹如火烧,已经疼得头晕目眩,视线也模糊不清,矮子架着我往外走去,并在我耳边说:“你不要说话,我们离开这里。你只要装疯卖傻就可以了,其他的交给我。”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走过那老头身边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没有望向他,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
这种感觉十分奇特,像有只壁虎爬在你身上,你怎么旋转都甩不掉它。
当我们走到门口时,科长幽幽地说了一句:“居大爷,这个时间,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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