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一听我这么爽快就入了伙,衣服一脱,鞋子踢成八卦,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三步并做两步走就上了二楼,说是要洗个热水澡去去晦气。
我心道我它娘的才是要去晦气的那一个。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是天上掉下个矮子贼,房顶还砸一大窟窿。
我叹了口气,坐回到书桌旁,打开电脑,从Google地图上看,第三医院所处的地方离我有些远,后面全是一圈圈的山。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猛拍了一下,转头看是矮子,湿着一头头发,水滴了我一键盘。
作为一个游戏宅,我对电脑是很爱护的,忙推开他,说,你离我电脑远一点。
矮子瞪着眼盯着电脑屏幕,表情有说不出的古怪。
我突然觉得这人是不是不太正常。
我警惕起来,随手摸了一样东西,如果他做出什么威胁我的动作,我就砸死他。
猛地,他回头,对我道:“能打印出来不?我想看看这地图。”
我跑到隔壁吃硬片的铺子里,深更半夜求别人用了一下打印机,然后被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赶紧钻回自己这边,把打印的地图丢给了矮子。
矮子铺开地图,看了许久,转头对我道:“哥们儿,这里,困着个什么东西。”
“怎么说?”
“有句话,‘山山坳,画地牢’。”矮子道。
“这里困住的是什么?”我问道。
矮子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咱们要当心,迅速找到画,迅速撤。”
第二天天还没亮,矮子就摇醒了我。要我带几件换洗衣服。
我有起床气,脸色应该不好看,矮子立马解释说:“小同志,画的位置,东家没明说,只说在这医院里头,咱们得深入进去调查调查。”矮子把“深入”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怎么个深入法?”我睡了一晚上藤椅腰酸背痛,“装医生还是装护士?”
矮子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嗯嗯了两声,才说出口:“装病人。东家说这次有内应帮忙,虽然我没见过东家的人,但是他们从来说到做到。”
“没见过?那你们怎么联系的?”我感觉到矮子和他东家的关系有点奇怪。
矮子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这是他们快递给我的,只有他们会打这个电话。”
“等等。”我心里顿时萌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你说你偷过几幅画,东家说是赝品,那钱呢?你一分没拿过吗?”我突然觉得我被骗了,并且这个矮子贼也被骗了。
“小同志还是目标很明确的嘛!不错不错。”矮子把自己的夜行衣收起来,他的那件黑披风可以变成一个背包,其他的衣服都收纳进了那个背包里,他看着我,咧嘴笑道:“钱你放心,肯定能收到,只不过如果是真迹就能收到。”
“你东家知道你会有帮手吗?别到时候把老子给做了。”
“他们只说要我去偷,没说让我一个人单干,放心,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们,他们没回话,就是默认了。退一万步讲,嘛有啥事儿,我担着。”
在矮子的催促下,我将信将疑地出了门儿。
江漓市第三医院隔我的铺子特别远,几近出市,我们打了一辆的士,表上的数字跳得我心都滴血。
晃悠了好长时间,我一路上看过来,这边还属于经济开发区,楼盘才起,很多都还空着。旁边全是安置小区。
第三医院基本上属于镇级医院了,方圆几十里,也就这一个医疗单位,我本来以为和一个卫生所差不多,应该没什么太多人,一下车,我就傻眼了。
医院门诊门口排队挂号的队伍都排到了马路伢子上了。
我说:“矮子咱们要挂号吗?挂什么科?”
矮子听不得“矮”字,皱了皱眉说老子叫江之一。他望了一眼长龙队伍,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那边也没人接。
我道你们东家到底靠谱不靠谱。忽然间我注意到矮子的情绪有些焦躁不安,我心说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中年人神色紧张地走了过来。他走到我们面前,先是到处望了望,好像怕被什么人发现,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江之一就是你?”
我心想这就是东家的人不成?长得一张黄牛党的脸啊!
矮子点点头。那人瞄了我一眼,也没说多话,从皮夹克的内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地牛皮纸袋子,语速极快地问:“两个号,内科和精神科,你们怎么决定?快说。”
矮子抠了扣头,支支吾吾地道:“我住内科,这位同志精神科。”
我一愣,心里暗骂这矮子太不厚道,它娘的这就把老子卖了?
我小声对矮子道:“我靠,三院最有名的就是精神科,你知道里面住了多少这里不正常的人不?”我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
矮子用手肘捅了捅我,意思估计是让我闭嘴。
我一下子不爽了起来,又不好发作。
那人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病例本直塞入我们手中,片刻都没停留,急急忙忙地回头小跑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和矮子对望了一眼,低头看着手里的床位号。我的是精神一科67病室。
矮子已经往里走了,我这才回过神,小跑上去:“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我就去精神科!”我没好气的说。
矮子叹了口气,拍了拍我,道:“晚上我先查查我这边,再翻墙去你们科室,精神科围墙忒高,要换你,你进得来吗?”
我被他这句话噎住了,确实,我要去精神科找他会和,不说加高的围墙,就是学校的墙够我翻一晚上的。
医院里人很多,我们推推搡搡挤了一身汗才穿过了门诊,走到了住院部。
整个医院的地形并不复杂,一层套一层,呈扇形,越靠近门诊越开阔,精神科没有门诊区,和住院部是连在一起的,位于医院的最里层。一堵围墙横在这里,划出了界限。
后面是一座山,再过去,就出市了。
一走近这里,瞬间就没了人群的吵杂,只剩下零星的树叶婆娑之声。
矮子送我到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我问他怎么了,怎么这种表情,忽然,他异常严肃地说了一句:“小同志,你记好了,你就在房间里待着等我,我没来,你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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