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不知持续了多久,风铃毕竟能力有限,靠着奥妙身法击杀数人后已是无力,一个不慎肩头被一刀撕裂,过度消耗的体力与严重伤痛让她无力再战,不过这时穷画出手了,画笔舞动间如同夺命利刃,不出一刻整屋都平静了下来。
穷画杀人时表情十分怪异,嘴角挂着癫狂的笑容,眼神却是悲伤无比,出手一瞬所爆发出的杀气有如实质,连风铃这个弟子都被这股杀气压得无法动弹。一切结束后风铃呆立原地,穷画又恢复了起初那种冰冷表情,缓缓捡起画纸扔到风铃面前:“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应该是网长安方向逃去了,这个交给你了。”风铃微微低头,看着那画得栩栩如生的店小二的模样发呆。
“呵,我的好徒弟,你不必着急,我要你到了长安城才能杀了此人,按照他的速度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你可以慢慢养好伤在追不迟,哈哈哈…”穷画大笑着背起画篓独自离开了。
看穷画离开,风铃想跟上去,可才刚跨出一步就感觉头晕目眩,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一整夜很快就过去了,风铃迷糊醒来,她撑起身子往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满是血的双手。呆呆注视了很久她才站起来捂住疼痛的伤口走了出去,初升的朝阳照射着她幼小的脸庞,眉下那双原本清灵的眼睛此时看上去已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此生的道路都已因为昨夜的那场噩梦改变了吧。风铃好不容易在这驿馆旁找到了一缸水,艰难的整理了一番后向着东方独自行去。
也许是姐弟之间心灵的互通,就在风铃醒来同时,沙吉猛地从静坐中惊醒,抬手一掌猛按沙地,一旁黄沙突然如漩涡般旋转下落随后又突然腾起,处于沙中一整夜的风玄被那阵沙给托了出来跌落一旁,满脸泪水的不停咳出口中黄沙。
“怎么了?你没事吧小玄?”沙吉急忙起身查看情况。
“咳…咳…我…我没事师傅,刚刚我梦到好多的血和死人,我好害怕…好难过。”
“别怕别怕,师傅就在你身边,那只是梦,没事的。”
“咦?你们这是咋啦?饿了也不能吃沙子啊,那东西咋能吃!”沙吉正安慰着风玄时大海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这边:“来来,饿了我这有吃的。”说着大海将抱着的一篮饭菜放下。
沙吉急忙起身感谢:“谢谢这位兄弟,我记得你好像叫…大海是吧?在下沙吉。”
大海憨笑着抓了抓脑袋:“嘿嘿,不用谢俺,这都是公子吩咐的。”
沙吉望了望一大早就跳上屋顶喝酒的星辰又再言谢,随后才与风玄一起坐下吃喝。
星辰这时也坐直望了望这边,摇头叹了一声,刚准备在倒下去时他注意到了屋檐下正盯着自己看的那小女孩。
“嗯?你想上来看看吗?”那小女孩一点反应也没有,星辰突然想起原来她是聋哑人:“嘿,我差点忘了你听不到我说话。”说罢伸手一抬,一股柔劲托起小雪身体将她拉上了屋顶。
星辰扶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身旁:“还好你有美丽的眼睛,眼睛可以看到很多美丽的事物,比如这从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小雪的手十分冰凉,星辰说话时她歪着脑袋看着星辰。
“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很冷吗…”星辰扭头望向小雪,就在这一对视之际,星辰突然愣住了,两行泪无声滑落,嘴唇颤抖着却是难以发出声来。
“颖…”良久,星辰口中才喃喃挤出一字。在刚刚与小雪对视的那一霎星辰只感觉身周景色飞速穿梭,那是记忆中熟悉的景色,而眼前则浮现出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星辰用力将小雪揽入怀中,此时的他眼泪已经决堤,心底渴望的一切如真实般浮现,让他如何再肯放手。
“颖…是你,真的是你,不要走…从此不要再走,彼此都不要再放手!”
“嗯,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你身旁不会离开,就这样…就这样…”温柔的声音,温暖的怀抱,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星辰感到很满足,他此时已经不想分辨这些是幻是真,只想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直到永远。
星辰就这样紧拥着小雪一动不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双目缓缓闭上,如同将要陷入沉睡一般。突然,一道怪异的声音撕碎了这一切,那声音如同吹入空谷的风声,十分悠长婉转,星辰恍然惊醒,眼前一切的美好都消失了,而怀中之人也从长久相思之人变成了微笑着的小女孩。
星辰惊醒,神情有些凶恶,猛的扭头寻找声音来源,看到水窖的方向乐川寒手中正握着一个埙轻轻吹响。
“啊…”星辰痛苦的抬手捂住脸低吟着。
“恩公你没事吧?”乐川寒停下吹奏出声询问。
“我…我这是怎么了…我刚刚…”
“那是恩公的心魔,都怪小雪不懂得掌握这奇异的瞳力,实在抱歉。”
“心魔…”星辰抱着小雪从屋顶跃下,皱眉疑惑着,这时他怀中的小雪缓缓抬手轻轻抚摸着星辰的额头,星辰低头望着她,只见她双唇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却又没有声音。
乐川寒缓缓走上前道:“嗯,利用人心脆弱的地方制造出幻觉,这就是在下从小所掌握的能力,而小雪也一样,她接承了我这份能力,虽然不知道这孩子的瞳力能有如何的地步,但若沉入心魔幻境中是十分危险的。”
“呼,原来如此,真是失礼了,小雪姑娘…”星辰顿了顿又转笑道:“既然觉得温暖我就多陪你一会吧。”
“嗯?恩公此言何意?”乐川寒不解道。
“小雪她刚刚说话了,无声的话,若我理解得不错的话。”
乐川寒彻底愣住了,不过虽后便转笑道:“身为父母的我们对小雪却是什么都没能理解,看来恩公与小雪真是十分有缘呢。”
“乐兄你也别叫我恩公了,我并没做什么,对了,你的伤势好些了吧?”
“多谢邝兄关心,在下已无大碍。倒是在下已听彩蝶提过,想不到面前之人就是名震中原的第一新秀,只可惜在下已无缘一睹风采。”
“呵,第一新秀邝星辰,那个人早已死了,还请乐兄称我白魂吧。”
“失礼失礼,在下又糊涂了,不过听说白兄你修炼过逍遥律,照理说在下瞳术应是无效才对,为何…”
星辰抬头遥望远方,喃喃自语:“心魔吗?看来无论如何都骗不过自己啊,或许先前的决定也没有错…”
“白兄此言何解?”乐川寒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还有事得往边城一趟,乐兄且安心养伤。”说罢将怀中沉沉欲睡的小雪小心交给乐川寒,而后径直往沙吉师徒两所在的方向走去。
沙吉见星辰走来便急忙起身:“白魂兄弟,我们是…”
星辰一抬手打断道:“不知恶少现在是否有时间与我谈谈?”
“当…当然,恶少时刻都等待着白魂兄弟你。”
“呵,那白魂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这便前往与恶少谈谈。”话声刚落星辰人就不见了。
日正当空,整个敦煌边城都很热,热闹的街道人流,闷热的烈日天气,不过此时在城中显眼的建筑中却是有一方清凉。恶少李**与星辰对坐而饮,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一团巨大冰块正冒着雾气渐渐融化,使得方圆之内十分凉爽。
“哈哈,想不到恶少还有如此祛暑之法,白魂见识了。”
“嘿,在这世上只要有钱有势就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白魂兄…啊不,现在该称你为星辰兄才是…”恶少提起酒壶为星辰斟满酒杯道:“今日你特地来与我诉说如此多的事想必已经相信本少的立场了。”
星辰端酒一饮而尽:“说是相信不如说是没理由怀疑,毕竟恶少的确帮了我很多,而恶少既不为钱财也不为名利,白魂实在想不到恶少为何。”
“哈哈哈,不为什么,就为交你这朋友。嘿,先不说这个,倒是白魂兄你可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星辰摇头不语,恶少笑了笑继续道:“光以暗夔阁找上门这件事来说兄弟你的处境就不太妙啊!你可知道是何人出如此高价买你的命?”
“这点我不在乎,倒是暗夔阁挺让我在意的。”
“嘿,你会在乎的。事情一件一件说,当今武林能出得起一万两黄金如此高价的说来也没几个,而在本少各方面得知的消息下推断出一人…财神会小主,陆莫奇!”
星辰神情微动,这一切恶少都看入眼中,微笑继续道:“至于暗夔阁则是一个古怪的秘密组织,主要有十四座次,其中紫薇皇为领头人物,神秘至极,本少敢说江湖中除了其亲信晓天机外无一人得知其身份来历。不过传言往往夸张,暗夔阁十四座次如今还有多少便不为人知了,先前找上门的两人便是剑破军与刀七杀双座。”
星辰听后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一会恶少才开口问道:“如何?白魂兄弟你有什么打算?暗夔阁消息来源广布天下,想逃过他们的追寻几乎不可能。”
“无妨,他们还杀不了我。”
“呵,你的本事本少自然清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暗夔阁可不止内阁这十四座,外围也不乏高手,为了一万两黄金可是有很多人会拼命的!”
“嗯?那恶少觉得我该如何?”
“嘿嘿,办法倒也不是没有,白魂兄弟你不如就加入暗夔阁好了,以你的本事暗夔阁没理由不看中,如此一切关于你的生意全数了结,而且你想知道的消息都能通过其中强大的消息网络得知,何乐而不为。”
“嗯…说来日前刀七杀确实有意邀我入阁,好吧,下次遇上我会考虑考虑。”星辰又喝了一杯,起身道:“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近日我也许会离开一段时日,家中几位朋友劳烦恶少代为看护了。”说完也不等恶少回答,快步离开了。
“哎…这人始终太难摸透,不过他若能为我之助力那暗夔阁又算什么…”星辰离开后恶少微笑摇头自语。
不比漠边那恶劣闷热的天气,长安附近已是有雪飘落,风铃用力紧了紧那有些破烂的棉袄,不停的向手心哈气,以求能暖和一点。这几日下来她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双脚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疲累,一路上都没有师傅的影综,不过在昨日夜晚她倒是已经追上了师傅交待要杀之人。
风铃也不隐藏,就这么隔着数百米跟在那人后面,一路上那人不敢休息,不时的回头望望风铃,风铃能清楚的看到他眼神中透露的恐惧,不过风铃没有因此心软,她时刻提醒着自己要为母亲报仇,而要报仇就需要有绝对的本事,她见识过师傅穷画的本事,也见识过恶少的本事,她觉得很厉害,所以要想亲手报仇现在就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不管是杀人还是什么,只要能学到本事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的可以看到那些古旧的城墙了,骑马跑在前面的那店小二喜出望外,扬鞭催马急驰,不过跑了这数天马都累了,风铃没废多大劲就跟了上去。
城门就在眼前,守城官兵横枪拦住飞奔马匹直接将那店小二从马背上拽了下来:“你小子哪里来的可疑人物,想驾马闯城不成,给老子下来!”
店小二这连日来的惊恐,此时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被官兵拽下后就抱住官兵大腿哭喊道:“军爷救命…杀人啦…杀人啦…”
几个守城士兵都疑惑不解,没等仔细询问一道卷着飞雪地劲风就飞速掠过,风过无声,那店小二大张着嘴巴已发不出声来,喉口献血喷涌而出,染红一片白雪,几个守城士兵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全都楞在当场。片刻安静后周围突然炸了锅,士兵回过神来急忙戒备,一个眼尖的正看到手握血淋淋匕首的风铃往人群里钻,当下大吼一声:“那里!在那里!前面的小子给我站住!”
风铃一看被发现,扔开匕首猛运身法窜入人群之中,官兵急忙追赶,但速度哪里比得上风铃。眼看即将逃离,风铃突然感觉双膝一痛,一个踉跄扑倒路边雪堆上,官兵急忙赶上用长枪将她按住。风铃用力挣扎却是无济于事,挣扎间抬头时她看到了师傅,而穷画就那么坐在风铃眼前的路边冷笑地看着她。风铃见到师傅本是开心地想要求救,但当看到那冰冷阴谲的笑容是她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胸口一阵难忍的疼痛袭来,是怨愤又或是绝望?
呆滞着双目被官兵提起:“喂,没看错吧?这一个小乞丐能杀人?”
那第一个看见风铃的官兵喘着气跟上来,看了看同伴提着的孩子也是抓着脑袋:“应该没错吧,当时的确就是这小子拿着刀,而且你们也见了他跑起来有多快!”
问话的官兵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嗨,管他是不是,交给衙门问话去。”说罢两人架起风铃就往衙门去了。
风铃努力扭头望向师傅,看到的确还是只有冷冷的笑。
长安乃是一个繁华的城池,在长安城内杀人可不是件小事,事情很快就传开了。风铃被送到衙门后就被几个衙差铐住扔进了大牢,牢房内阴冷潮湿,风铃很是害怕,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哟,想不到这死囚牢里又有新人来了,嘿,还他娘是个小娃娃!”牢房内一个粗旷的声音与那押风铃来的牢卒打着哈哈。
牢卒没好气道:“张老三,我劝你别乱来,这小丫头可是当着一队官兵的面杀了人,不像你这种小偷小摸的人,当心一个不小心被人给弄死了,到时候我可不管。”
“切!”张老三淬了一口,显然不相信那牢卒的话,不过一听是个丫头他那眼睛就吱溜转了起来,他起身走近风铃,这张老三长得不算壮,不过个子挺高,尖瘦的脸颊,双目凹陷,看上去就像一只老鼠。
张老三走近风铃粗鲁的一把抓住风铃头发将她提了起来,伸手就往她两腿间摸去:“哈哈,还真他娘的是个妮子,老天爷还真是照顾老子啊!嗯…可惜就是小了些…”
牢卒听张老三大放狂言急忙跑上来拿起一旁棍子往张老三身上捅了两下:“喂喂,你小子注意点,要敢乱来看我不揍死你!”
“呵呵呵…”张老三放开风铃又退回牢房暗处躺下睡觉了。
牢卒拿棍子捅了捅风铃问道:“喂,要不要给你换一间?”风铃此时确还是一样呆滞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牢卒看了看摇头走开。
这牢房中也倒还有其他人,不过一个个都没有出声,只有张老三时不时在那哼唧着。
身处牢中不知道外面的时间,风铃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牢卒来送过一次饭后就跑回门口喝起酒来,不一会就传来了阵阵醉语。张老三靠着铁栏左右观望了半天,突然扭头将目光注视到风铃身上。
“嘿嘿嘿,来吧丫头,给老子快活快活!”说着缓缓靠近风铃:“反正被关在这牢房的人基本都没什么机会了,趁还活着就好好玩玩吧!哈哈…”
张老三淫笑着缓缓靠近,风铃还是一样呆呆的靠着墙壁,其他人也都只是看了看都没出声。就在张老三来到风铃前蹲下身时风铃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张老三被这一瞪吓得心头一惊。
“你…你还敢瞪老子,小丫头片子!”张老三抬手就是一巴掌,风铃被打得重重的撞到地上,嘴角一丝鲜血已缓缓溢出。
“嘿嘿,这下老实了吧,来吧…”张老三再次伸手过去,就在拉起风铃那一霎,一股比先前更让人惊恐的感觉又突然出现在张老三心头,话被说完就见风铃咧嘴冷笑,张老三猛的一楞间一股剧痛就传遍全身,黑暗同时降临。
“啊!!!”张老三捂住眼睛痛叫着往后倒去,风铃如野兽一般猛的扑到他身上,向着脖颈一口咬下,在张老三的痛叫声中那几个醉熏熏的牢卒急忙跑来,见风铃正发疯一般撕咬张老三的脖颈,此时张老三已喊不出声了,倒在血泊中抽搐着不一会就断了气。
风铃抬头吐出口中鲜血,狰狞的笑着抬袖擦拭满是鲜血的脸庞,牢卒看了这一幕一个个都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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