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彩蝶似乎已经认出星辰来,而其实星辰刚一见面时就已认出彩蝶了。
星辰微微点头,向神色惊愕的乐行异道:“这一家人我保定了,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走,要么死!”
“呵,那么此战难免了!且看你能闻我几拍!”乐行异反握弯刀横于身前,双目微微闭合,轻吟道:“干戈离乱,红颜薄命委锋镝。首拍…”吟声刚落,刀锋飞旋,瞬生雄力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裂痕直向星辰。
刀锋破空之声,刀刃裂地之声,声声相合,似是奏起一曲凄凉。星辰见招竟是不慌不忙的摇头:“强异刀招值得赞赏,可惜刀意太过薄弱,不堪…不堪!”刀影临身,星辰这才动作,竖起二指顿生豪意,二指似剑瞬出数指,每一指都能准确的化解乐行异刀招攻势,且指劲如网四散,使得乐行异一时进退两难。
乐行异感招式被制,当即变招:“生难求死,霜沙寒暑无南北!胡笳二拍…”刀势瞬变,乐行异双手握刀,大开大合,强势扯散身周禁锢,契合地势卷起漫天沙尘,声势很是惊人。
彩蝶此时已跑至乐川寒身旁,狂沙突然袭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用身体护住孩子。其实乐行异已隐隐发觉自己根本不是星辰对手,此招一出他便抽身蹿向彩蝶他们,欲先将他们擒下。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被刀招牵制的星辰速度竟是比他更快,完全不像是跑过来的,更像是本来就在此处等着自己一般。
乐行异慌张一刀,却是被星辰一把抓住:“无聊的刀招,我已经玩腻了!”手上一加力,弯刀瞬间折断,乐行异亦是抵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力,凌空翻转几圈跌落沙地,翻身起来时一口鲜血也随之喷了出来。
“你…”
“最后一次机会!滚…或者死!”星辰扔开半截断刀说道,但他此时望向乐行异却发现其目光投向自己身后,眼神中透出一股恐惧。
“啊!!!”突然的一声嘶嚎,乐行异腾地起身见鬼一般飞快转身就跑,几个随从见状也是急忙跟着跑了。
星辰觉得奇怪,也是回头一看,当即便呆住了,只见彩蝶与乐川寒怀抱中那小女孩正睁着眼睛盯住自己,那双眼睛十分怪异,黑夜中那银白色的瞳孔似还发出一阵冰冷寒光。刚一对视星辰就感觉身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那种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虚无黑暗,不过这只是一瞬间,当星辰回过神来时走近两步再一看,那小女孩已闭上双眼,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星辰皱眉摇了摇头,扶起两人:“你们…没事吧?”
没等答话乐川寒就一口鲜血呕出,昏死过去。星辰抬手一按其颈部道:“筋脉受损,气血不通,得好好休养,跟我来吧!”说罢背起乐川寒往回走去。
回到了漠边小屋,星辰急忙帮乐川寒疏筋活血,一番忙碌后让大海扶其入房休息,随后又转身向凌彩蝶问道:“你不是神乐宫的得意后辈吗,怎么落得如此地步?”
彩蝶看了看星辰,缓缓取下那吃饭时都不取下的面纱,露出了那张疤痕累累的脸庞:“谢谢你救我们一家三口,这世间有些事很难说出为什么,你曾经不也是名震武林的第一新秀…”
星辰看到那张失去了曾经美艳的脸不禁皱眉,叹道:“哎,是啊,世事无常,不过看来你们的遭遇要比我更加凶险。神乐宫虽少入武林,但也颇得武林人士尊重,照理来说不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啊,其中有什么故事?方便与我说说吗?”
“呵,神乐宫…有太多的秘密是外人难以得知的,若有的选择我宁愿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神乐宫,不知为何人所创立,据宫中典藉记载,神乐宫位于南天山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神乐宫隐于世外却也不避世事,常常会有弟子乐师下山游历,收集天下乐典,也有时会为朝廷权贵培养乐师或亲自演出。
神乐宫自古流传四殿,分别为天音殿冥音殿灵音殿与无音殿。神乐宫行事也算正派,门下弟子多半是游历时带回的孤儿,也有一部分是慕名前往,而凌彩蝶与乐川寒这对不被宫内所认可的恋人都是属于前者。
彩蝶是西域人,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入的神乐宫,从能记事起他就生活在神乐宫了。彩蝶生得美貌身材又好,而且人也聪明,很得天音殿乐主白无衣的喜欢,十来岁就成了白无衣的亲传弟子。白无衣对彩蝶很关心,在外人看来两人间的感情不亚于父女亲情,直至彩蝶十八岁成人礼之时,在白无衣为其举办的成人庆礼上彩蝶遇上了冥音殿的弟子乐川寒。
也许是天意的注定,也许是前世的缘份,两人一个对眼便就深深的被对方吸引,在之后的日子中两人越行越近,相识相知相恋,最终不知人事的两人偷食了爱之**,在彩蝶有了身孕之后终被外人知晓。
其实神乐宫也并非是修仙修道的门派,也没有要求弟子清心寡欲,宫中也有不少弟子结成连理。但不知为何,在得知了两人之事后几殿乐主乃至宫主商千彻都是十分愤怒,白无衣对彩蝶的关怀从此也是急转,曾几次欲打掉彩蝶腹中胎儿。
自彩蝶怀孕后四乐主与宫主时常秘密会议,也不知商讨什么,最后的决定还是让彩蝶生下了孩子,彩蝶初为人母很是开心,但生下孩子后却又不像想象中那样一家三口温馨生活,因为这孩子有些奇怪,生来有美丽的双眼,但却是天生聋哑,而且孩子刚满月时一家人就被分开了,孩子被交由无音殿乐主东方欣照顾,而彩蝶与乐川寒想要看看孩子都必须经过乐主的允许,就连他两的见面都时刻被制止着。
整整五年,在这种日日相思的苦痛日子中彩蝶渐生离意,就在神乐宫从泰来得到神奇秘谱之后四乐主与宫主都十分开心的忙着一探谱中奥秘,彩蝶心想这便是机会,偷偷找乐川寒商量,而乐川寒亦是早有此心。夫妻同心,偷偷从无音殿中带出孩子,逃离天山。
他们决定带着孩子找到一个可以庇护他们的人,乐川寒早年前往京城皇宫演出时颇得当今贵妃万贞儿的赏识,而身为贵妃自然也有能力保护他们,当下两人便决定前往中原。
可惜苍天不佑,一家三口还未逃出天山就被得知消息冥音殿乐主黄泉追上。黄泉为人心狠手辣,武学修为在众乐主也是最高的,从小带大的弟子为一女子反叛自己,他自是难以容忍,当场便重创乐川寒,废了他的欲根。
乐川寒其实也不简单,天生一双灵异眼睛能以奇异幻术迷惑人心,绝望之际异力爆发,以诡异瞳术逼退黄泉才让一家三口得以逃脱,但此役之后他不仅身受重伤,连双目也因施展那瞳术而流血失明。彩蝶不愿独自逃离,强撑着带上重伤的爱郎与孩子穿过死亡沙海逃至了此地。
星辰听完这一切后望向彩蝶怀中熟睡的孩子,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以乐兄伤势别说往京城了,就是走路都很难。”
“孩子叫乐馥雪,不论如何我们都会保住小雪…”彩蝶神色坚毅道。
“嗯,那便暂时留在此地吧,经过方才一战他们定会以为你们已前往中原,应该不会寻至此处,就算寻至我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
“谢谢你,待乐郎伤势一好我们就会离开,一定不给你惹麻烦。”
“呵,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言谢。”
彩蝶看着星辰微微皱眉道:“你与之前变了很多,虽然关于你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但不知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星辰微笑摇头,起身往屋外走去:“好不容易稍微熟悉了疼痛,也就无谓再提。你伤得也不轻,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已消失在了门口。
没过多久天色便转亮了,星辰抱着个酒坛横卧在水窖上眯眼看着渐亮的东方,目光微微一斜,正看到一道矮小身影缓缓走来,没多久便到了水窖下。
来者是风玄,他在水窖下站了好一会才道:“白公子,恶少让我给你带话,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呵呵,恶少还真是懂得寻隙而进啊,回去告诉他,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他。”
“哦…”风玄不知该说什么,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准备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我…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是吗?”星辰直身坐起盯住风玄:“是啊,我们所修炼的轻功都是归元千变,或许是见过吧。”
风玄歪着脑袋道:“我不知道什么归元千变,轻功是娘亲教的,可惜娘亲她…”
星辰眉头微皱,突然就出现在风玄身旁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一直挂着也只能徒添伤悲。”
“可是…可是我不能忘也忘不了…我要替娘亲报仇!所以…我想求你教我本事!”风玄双目泛泪跪了下去。
不能忘也忘不了,星辰自身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想报仇雪恨,但心中又有着莫名的阻碍,他已经分不清是怕或是其他什么,只有终日求醉来忘却苦恼。
“报仇!哈哈…”星辰大笑着走开:“起来吧,我连我自己的仇都无法报又拿什么教你!好好跟着恶少吧,他或许可以教你该如何报仇。”
风玄用力抹一下眼转身就跑走了,星辰这才回头望着那弱小的背影长长地叹息一声。
敦煌边城中恶少府邸,风玄低头禀报,李**听后笑道:“嘿嘿,此人果真不好掌握呢。沙吉,沙漠是你的地头,我要你盯紧白魂,不能让他悄悄跑了。”
“是,恶少。”沙吉点了点头,带着风玄就离开了。
风玄离开时还一直回头恋恋不舍的望着姐姐,而风铃也是一样,神色忧郁的目送着弟弟离开。
“穷画啊,这小丫头如何?”
“嗯,就资质来说还不错。”穷画在旁一边舞动画笔一边答道。
李**托着肥胖的下巴微笑着走到风铃身后:“嗯,那你也该教她些本事了了吧!”
穷画猛的抬眼,眼神冰冷至极:“恶少所说的本事我早就教给她了,想必恶少也不是想她成为穷画一样吧!”
“嘿嘿,当然,光光成为你还是不够的,你的目的就是将她带入你所行之道,本少相信她能走得更远。”
“呵,称你为恶少真是一点都不为过。”穷画抬袖一挥,画过一半的画纸飞散开来,穷画缓缓步出佛殿:“丫头,该走了!”风铃听到后背上画篓快步跟了出去。
夕阳西下,漠边孤寂小屋升起袅袅炊烟,风玄与沙吉远远的坐在沙包之上,风玄若有所思正自出神,沙吉见状道:“小小年纪不该将眉头皱得那么深,你在想什么?”
这时风玄两道泪痕无声滑落:“我…想娘亲了…”
“哎…”沙吉轻抚风玄后背,风玄却是哭得更加剧烈了:“娘亲她死得太惨了,我要报仇,可是…可是敌人实在太强了…太强了…”
“小玄…”沙吉不知该如何劝解,良久才道:“哎…小玄你还年轻,不要轻言放弃,虽然我不愿见你为了仇恨而活但身为师傅我也得尽责才是,你开始与我学习遁术吧,这虽然不是什么厉害武学,但也能在危机时刻让你能够自保。”
“啊!”风玄呆滞抬头:“谢谢师傅…”
“哈,好说好说,不过学习遁术可不简单,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哦。”
“嗯!教我吧师傅,风玄什么苦都能吃!”
沙吉微微点头:“好,为师最熟练的遁术莫过于这沙中之遁了,此道也颇为简单,便从这里开始吧。”
沙吉从身旁抓起一把沙缓缓从指缝漏出:“沙,视之为土却又非土之行,沙没有土的那股活物之力但却比土更加包容,你静静感受一下吧。”话刚说完沙吉猛一按地面,风玄还在想着那些话时忽觉身下一松,猛的就沉入沙中。
沙吉拍了拍风玄沉下的地方道:“仔细感受沙中蕴含的东西吧,一觉醒来你总会有收获的。”
另一边,风铃跟着穷画仍旧一路无话的离开了敦煌边城,在荒芜道路上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又走了没多久两人便到了一处边关小驿,驿站十分冷清,只有一点微弱的火光从屋窗透出。
穷画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风铃一言不发跟在其后,进入后才发现里面哪里像外面看的那么冷清,满堂几乎都挤满了人,听到有人进入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了过来。
风铃看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有些胆寒,这时一个长得贼眉鼠目的人从人堆中挤了出来,看到穷画后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啊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穷画先生,不知此次是来卖货还是问路啊?”
“杀人!”穷画语言冰冷至极,轻道一语已是让满屋人都大惊失色。
那上前问话的人额头瞬间冒出冷汗:“穷…穷画先生,您…您就别拿小人开玩笑了,小人可经不起如此惊吓啊!”
“玩笑?哈哈哈…”穷画大笑着转身从风铃背上取下画篓直接坐到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旁,展开画纸冰冷道:“丫头,动手吧,释放出你心中的野兽,此地不留活口!”
风铃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但她已经明白师傅的意思,该怎么办?她心中正抗争着时在场一些人已经有了动作。
“臭画匠实在逼人太甚,既然想死老子就成全你!”一个壮年刀客从人群中飞蹿而出,腰刀随即出鞘,毫无保留的一刀猛劈向穷画。
刀上寒光闪过,穷画咧嘴冷笑着作画,丝毫不为所动,就在刀落下的一瞬间风铃动了,同时那壮年刀客的惨叫声也响起,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没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刀客捂住脸倒地痛苦打滚,殷红鲜血从指缝中不停流出,而风铃则是举着满是鲜血的手挡在穷画身前,她幼小的身体还在不住颤抖,双目大大的睁着,似是恐惧又似疯狂。
“呵呵呵,就是这样,来吧,尽情的释放吧,仇恨苦痛悲伤,这些可都是你锋利的武器啊!”穷画说话间笔锋飞转,画纸上已出现了一副恐怖的景象。
场面骇人,在场一些胆小的已被如此场面吓得生出退意,几人齐身而动夺路欲出,穷画手中画笔一挥,点点墨滴击中欲退几人,几人瞬间命绝。
一开始上来与穷画搭话之人缓缓退入人堆,小声对被吓得缩在角落发抖的店小二道:“他娘的,穷画这厮真动了杀念了,你快从密道出去,往长安告知先生。”
店小二听后点了点头就急忙往屋子侧面那酒台爬去,酒台后店小二轻轻转动一个酒坛,身下地面“啪”的一声翻转一圈,店小二落入密道之中不敢停留,四肢并用的飞快往前爬去。
穷画目光一斜望向那酒台,冷笑道:“呵,丫头,该动手了!”穷画一声令下风铃就已瞬间冲入人群之中,一时间数步方圆的驿馆小屋内鲜血飞溅,喊杀一片。血腥中的风铃渐渐的已经没有了恐惧,只余疯狂的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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