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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章 奇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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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罕见的暴风雨后,第二天的清晨,太阳还没升起。仅有的一团浮云飘走了,天空如水洗般那么净那么蓝,东方天际显出了一抹儿胭脂色。微风轻拂,使雨后山里的空气更加清爽。

    在绵亘起伏的完达山北麓,在茂密樟子松白桦树林海中突兀而起一座险峻的山峰,使得百里之遥仍可见那山头峭立着的七颗大小不等形态各异的巨型岩石。这便是闻名遐迩的三江七星峰,几千年来关于她的故事曾世代相传。山峰的一侧有一处斧劈般平板的山崖,下面正有一泓湖水。湖面的形状犹如一只巨形葫芦,葫芦的根部,七星峰数眼清泉汇成一股瀑布正日日夜夜地注进湖中,发出铮铮咚咚的脆响,惹得湖中那万尾游鱼齐聚,敬听着来自天外的圣手为它们弹拨那千年不坏的古筝。湖面平稳如镜,湖水清洌见底。

    在湖水另一侧的半山腰中,一片翠绿映掩着一幢千年古观,此观名曰“悲天观”。观名的由来与那山下的湖水有着相应的玄机,在凡胎肉眼中湖面像一只葫芦,而于惮心道觉中那湖水便是一滴悲天悯人的泪水。但见观门两侧一副楹联,上联是:

    芸芸众生大梦谁先觉

    下联是:

    攘攘尘世平生道自知

    就在此时,悲天观的院门慢慢开启了,从中走出一老一小两位道姑。晨光中可见她们一色的装束:缁衣麻履,铲形道冠。老道姑一条素白纱巾遮住了双颊,肩背一只墨绿色红十字药箱,脚步稳健地从那直通山下的青石板路面上走下来。另一位小道童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道冠下显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手执一只拂尘,脚步轻盈,每下一级石板便如松鼠样蹦跳一下,一忽儿抢在老道姑前面一忽儿又跳向后面。

    老道姑正是此观中的掌门乙虚道长,十年前,前任掌门由宗教协会调派至东北宗教学院任教,悲天观便由她主掌了。道教愈千年,观中香火依然鼎盛。乙虚多年致力于传经布道行医济世,德馨一方,四城八乡信徒众多。宗教学院已将此观定为道教实习基地,每年都有一批学员来此实习撰写论文,这些年轻姑娘们又给这空山寂静的道观带来勃勃生机。今天跟随道长的是无求道童,她们师徒要去附近一些村庄行医问病。

    她们转过山脚,上了那条煤不黑市通往省城的公路。此时天光大亮,一轮红日东升。虽然雨霁天晴,周围的空气还很潮湿,地面上开始涌动着一团团的雾气。下了公路,她们上了七星河大桥。

    暴涨的河水泛着浑黄的泡沫向北流去,卷起了一个个诡谲的漩涡。不时有成团的青草树枝和庄稼的桔杆在水中沉沉浮浮,不时有死猪烂狗的尸体随河水漂过。

    走到桥中间的时候,乙虚道长停住了,她的目光落到河对岸一片被平槽的河水冲倒的芦苇上面。无求也看到了那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师父,那是什么?”

    “是人。”道长说,“快,过去看看。”道长加快脚步过了桥,沿着河堤来到了那片芦苇前。

    本来是河滩上生长着的芦苇,由于连日来漫堤河水的浸泡,河滩积满了淤泥,河水把芦苇冲倒了。芦苇丛中露出了那个人。道长摘下肩上的药箱递给无求,往跟前走了几步,粘乎乎的烂泥立刻漫上了她的脚面,她没有退回来,在那里更仔细地察看着卧倒在淤泥中的人。那个人浑身泥猴一样,更看不清嘴脸。身后压倒的一片芦苇还沾着泥水,可以断定这个人是从河里爬上岸边的;一条腿已陷进淤泥之中,双手紧握着一把芦苇,说明曾有过奋力挣扎。

    “师父,这人还活着吗?”无求问道。

    “不知道,得把这人拉上来。”道长说。

    “我下去。”说着无求放下药箱挽起裤角准备下河。

    “你给我站一边去!”道长对徒弟大喊道,她知道这河中淤泥如同沼泽,对人具有致命的危险,因此喝住了无求。只见她纵身一跃,竟在那伏倒的芦苇上面草上飞一般穿行过去,耳边只听得沙沙沙一片声响,而经过的那一带却没留下踩踏的痕迹。无求曾在学院时就听说过,乙虚师父早年曾在五当山五龙宫学过三丰派的内家太极功法,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道长很快临近了那位陷在淤泥中的人,还没容无求看清楚,就见师父一个苍鹰擒兔招式将那人掠起来,倾刻间回到了河堤之上。

    “还有一口气,赶快回道观抢救。”道长说着将那泥人扛起,带着无求又急急地往回走。一路上那人连吐几口浑黄的污水,无求已听见了几声轻微微的**。

    师徒二人回到观里,早有另几名女童接应,把奄奄一息的泥人置于一张木榻之上。乙虚为之试呼吸,感觉气若游丝似有似无;按脉搏,沉浮忽变迟数不稳。于是吩咐准备温水,她拿出棉签开始清除被救人鼻孔嘴角眼窝及耳道中的泥沙。不一会温水端来,道长告诉无求等人说:“这是个女子,你们把她清洗干净了吧。”说完到药房选配了一剂调理心肺功能的草药,开始熬制。

    待药已煎好,这边也已清洗完毕,并给换上干净的衣服,大家一看,见躺在那的原来是一位青春少女。师父乙虚拿她与无求做了一下对比,能看出来她比无求要长几岁。这无求生于江南水乡,堪称冰肌玉骨之质,清秀文雅之态;被救的这位却也不失之靓丽纯美少女的风致。

    突然,乙虚师父的目光落在了那女孩的脖颈之上,只见领口处露出了一段分外亮白的丝带,有韭菜叶般宽窄;这是刚洗过的,而一般洗过的织物不会有如此鲜亮如新之色。这应该是系结项坠的丝带,乙虚伸手一拉,一只精致的玉坠便从女孩的领口跳出:一只尺度盈寸的单体阴阳鱼,由珍贵的白质蓝田玉雕制而成,玉体晶莹剔透散射着神奇的光采。乙虚直呆呆地看着,手猛地哆嗦起来,啪的一声玉坠落在仍然奄奄的少女胸脯上。

    “师父,药凉了。”无求提醒道,师父刚才怪异的举动已被她看在眼里。

    “好,喂药吧。”乙虚舀了一匙药液手哆嗦着去喂,无求忙接过小匙,说了声:“我来吧。”她发现师父的眼中已饱含了泪水。

    “等等,”乙虚扶起昏迷的女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地喂,她不能自主吞咽,必须让药液慢慢流进食道,如果躺着容易呛进气管。”

    半碗药液足足喂了一个时辰,中间还呕吐了两次。将女孩放好,道长试试脉搏,冲大家点点头,女孩稳定了。

    道长走进了卧室,换下了一身脏衣服,正默默地坐在哪里,无求敲门进来了。

    “师父,她睡着了。”无求笑吟吟地看着道长说。

    “那最好了。你们轮流看着点儿,有什么情况告诉我就行了。还有事吗?”

    “那,师父,你看这个。”无求手里拿着从女孩脖子上解下的那只白玉项坠,递给了乙虚。

    道长先是一愣,并没有接过,便说:“你,这是干什么?”

    这无求人小鬼大,是一位冰雪聪明的女孩。方才在休息室她目睹了平素淡定若无的师父看到玉坠时霎间情绪的变化,觉得其中必有渊源;想到一年来师父对自己的教导恩泽,便决意探明真相好帮师父解开心中芥蒂。于是说道:“师父请原谅,徒弟斗胆问问,这只玉坠与您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吗?”

    这句话可把乙虚问住了,“有什么关系”,连自己都很难说清。她望着那玉坠不经意间已有两行眼泪流出。是说还是拒绝?出家人不打诳语,她真的为难了。

    “你,拿走吧!”道长痛苦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师父,”无求走近一步抓住师父的胳膊,“我知道您有难心的事,你应该说出来。你不想让我,让别人分担一份你的难处吗?您不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吗?”

    “善哉。”老道长站了起来,无求扶住了她。时近正午,骄阳的万道金光在满山树叶上闪烁,窗下的草荫花丛中几只云雀在懒散地啼鸣,一缕缕带有树木花草清香气味的空气徐徐吹来,这超然物外的环境是那么静谧那么安宁。乙虚的心内恢复了平静,她还是决定了,可以让这位可爱的无求分担一下她陡然而起的心中的苦痛。

    “如果是她,今年该有二十岁了。”道长说出了一段让无求百感交集的经历。

    乙虚师父老家在湖北武当县,几代人曾在武当拜师习武。武当山有一种珍稀动物——雪蚕,当地人采其丝纺纱,编织饰物。此纱具有与其它织物不一般的特点,越洗越洁白。她还在军医学校读书时得到了祖传的一副阴阳鱼玉坠,分一黑一白两只。她亲手编织了系结玉坠的雪蚕丝带,那上面的经纬纹路凝结着她的爱心与汗水,她怎能忘怀?二十三年前那块黑玉系在儿子项上,十九年前这块白玉藏进女儿的襁褓……

    被救女孩在那天后半晌三点钟苏醒了,道观里的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小道童扶着女孩坐起,无求忙着给她洗漱。

    女孩睁开浮肿的眼睛望着身边的人,望着身边的一切,自言自语说道:“我这是在哪里,我在做梦吗,这不会是阎王殿吧?”

    道童们都笑了,说:“这位姐姐,你看我们像小鬼吗?”

    “你们,你们是老道,老道。是不是?”

    “对了。”

    “那么说这儿,是庙,是道观?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我在河里淹死了,我没死吗?”

    “你想起来了吗,”无求问道,“你怎么掉到河里去的?”

    “怎么掉河里?”女孩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我怎么能掉河里呢,我已经自杀了,可是我醒过来时真的在水里。我拼着命往岸边游,一个漩涡把我卷进去了,眼前一黑,就沉下去了;迷迷糊糊中像抓到了什么又拼命挣脱那个漩涡,该死的漩涡又凶狠地把我拉了回去。我好像抓住了一蓬蒿草可哪想到那是漂浮在水中的草,就又沉下去了,也不知喝了几口水……我想我不能这么死在水里,我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扑腾,扑腾。不知什么时候抓到了一把芦苇,这救命的芦苇让我靠到了岸边,我往上爬,这条腿上去了那条腿又陷进去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没事了,”无求说,“方才听你说自杀,为什么自杀啊,能说说给我们听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女孩叹了口气,“我们遭到追杀,为了让弟兄们逃出去,我同四五个人对打……后来我被打倒了,反正也是一死,我就喝了药……”

    “喝的是毒药吧,你怎么又活了?”无求听着,觉得女孩的经历很离奇。她注意到有两道亮亮的泪水正从对方红肿的眼睛里流出,便把毛巾递了过去。

    女孩擦擦眼泪,又叹息一声说:“真喝毒药还能活吗?我喝的是‘瞬间假死剂’,半个时辰后解药开始生效人就活了……别说这个了,你们倒是告诉我,我怎么到这儿来的啊?”

    “是乙虚师父她老人家把你从泥潭中救出,背着你上山,给你煎药。明白了吗?”无求说。

    “你们救了我,师父呢,我得见师父!”女孩十分激动。

    “别急,师父马上就来,她在给你熬粥呢。咱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无求,今年十六岁。”

    “那我是姐姐了,今年二十岁,家住本市东城土特大院,我叫单小娇,道上人称‘山辣椒’。好记着呢。”

    大家只顾听着单小娇说话,却没注意到乙虚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她手捧一只方型木托盘,盘中一副竹筷两只瓷碗,一只碗中盛着稀粥,另一只装着咸菜。单小娇方才说的后半截话已被她听到了,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当听到单小娇报出名字时,她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手一松托盘落地,啪啪两声,两只碗摔碎了。

    “师父!”无求和两位道童边叫边跑过去,只见乙虚衣袖掩面,急急地奔灶间去了。

    当地上的碎碗稀饭被清理干净时,乙虚师父手捧托盘又出现在门口,面露微笑,眼中没有泪迹。她跨进屋来望着单小娇说道:

    “小施主,方才因贫道年迈手脚欠灵便,不慎失手,让施主受惊吓了,报歉,报歉。请用饭吧。”

    无求忙将托盘接过,说:“小娇姐,这位就是师父乙虚道长。”

    单小娇忙下地对着乙虚扑通一声跪倒,左掌右拳行了个江湖大礼,高声喊道:“师父,谢谢你们救命之恩。小娇今生来世纵使结草衔环定当相报!”

    乙虚笑着忙去搀扶,说:“小娇姑娘何出此言,济世施德乃我道之本。快用饭吧。”

    小娇和着泪水将一碗粥吃完,对道长无求等人连连道谢,并告知道长说城内尚有要紧的事,必须回去,容改日再来答谢。

    道长一指小娇的腿,说:“你如能走得了,自不勉留。”

    单小娇便下床,刚一站起顿觉浑身酥软,一双腿瘫痪了一般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直要摔倒。两位道童赶忙扶住,见她满脸豆大的热汗直往下淌。

    “姐姐,你还是乖乖地休息吧。”无求笑着说道。

    单小娇只好坐回榻上,不住地叹气。

    “你这是受了水中寒气,引发了湿痹之症。可不必担心,过几日就会康复。”道长安慰几句之后,便到药房配药,亲自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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