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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歧路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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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夜晚真是奇怪,这江边为什么如此寂廖。夜色深沉,昏苍苍的天空云缝中不时挤出来三两颗瘦弱的星星,星光暗淡,在泛着碎浪的江面上跳跃;暗淡的星光与堤坝上同样暗淡的灯光遥相辉映。她还坐在那块石头上,不知道坐了多久,不知道在这里曾思想过什么,不知道她自己流下的眼泪已经在那石头旁汇成了一条细弱的小溪。院子里那件包裹或许是一个残酷无情的启示,启示了什么她也无法知道。

    在她那麻醉了的神经束中还燃烧着一团生命之火,在这些年的艰难与不幸的生活里,能使这团生命之火被点燃的只有她的儿子了。

    这是那张苍白的脸吗,在这张脸上那副嘴巴为什么总对她紧闭?儿子是一团让她永远也猜不透的谜。快二十年了,儿子那些诡谲的行为一直困扰着她,而作为母亲的她多么想探明他心中的那些秘密啊。

    丁美兰突然醒悟了,明白了,对于儿子,她再不必担心,而应该恐惧!那个儿子,那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儿子啊!她想起了,她那幼小的儿子曾给过她希望,那是平国树的儿子,平国树会在某一天娶她进门;可是随着平国树的无动于衷,她便开始哀叹她们母子的命运,“小魁子,你这没爹的苦命的孩子啊!”不知不觉中把对孩子的疼爱转为娇宠,她看到的不是一个呀呀学语期待培植的稚子,而是一颗被无情造化浸入不幸的无限委屈的苦瓜。

    她也许懂得怎样对待一棵长歪的树苗,可悲的是没能想到小魁子正是那样的一棵树苗。她似乎早已忘记当年曾一袋子一袋子向垃圾箱中抛弃已经毁损的各种高档玩具——那些可怜的玩具都不是被玩坏而是被儿子抡起小斧头砸毁的;她可能会记得那一件件崭新的还没穿过的时尚童装,被儿子用剪刀凶狠地戳破,她却没能产生勇气夺下剪刀更不舍得打儿子一巴掌,而是面对那个顽劣的小家伙泪流满面——儿子便会对着她哈哈地开心大笑。

    孩子出生后很长时间她为给孩子起名而犹豫不决,直到该上学时才万般无奈地在户口本上正式地添上了“丁占魁”——其实应该叫“平占魁”才对啊!

    能让她产生对待孩子应当启迪引导慈严并用矫枉扶正的迫切感,是由于儿子四年级时发生了那件事。

    那一天,学校通过单位电话将她传去,她的儿子丁占魁拿水果刀把邻座一个男生的耳朵割下一块,还放进自己嘴里嚼,嚼得满嘴淌血。

    孩子制造了如此残暴的事件,做为母亲理应清楚,责令孩子改恶从善已经刻不容缓;而她竟然埋怨学校对孩子管理不严。当然,一大笔的医药费她必须赔偿。这件事使那所学校的信誉遭受到极大的损害,家长纷纷将孩子转走,因为学校出了个可怕的小魔鬼。自然,学校对小丁占魁施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可是这位丁占魁同学不但不低头认错反而表现出满不在乎,班主任批评时如此校主任批评时如此校长批评时也如此,整个一块滚刀肉。后来有的同学向校长报告说,丁占魁背后扬言,哪天把校长的耳朵也割下来。

    再接下来学校告知丁占魁有旷课现象,常常逃学。丁美兰只好每天送孩子上学。没过多久,儿子连家都不回了。

    感到问题严重的她找到平国树,希望仍独身一人的他接收她们母子,可是那位平分局长还是那句话:

    “我很为难。”

    丁占魁辍学了。她一次次地将儿子从市场,车站,游乐场所甚至垃圾堆旁领回。不久儿子竟一去无踪。再接下来发生的事可就让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女人大煞风景:望乡台劳教所给她送达了传票,丁占魁因扒窃绺窃已被判劳教。她哭着去找平国树,在他家里闹得很凶。她骂他是混蛋把女人搞出孩子就不管了;她打他踢他捏他咬他,弄得他浑身青紫上气不接下气;她去开煤气要跟他死在一块;她要去市委声明丁占魁就是平国树的私生子,说完就往外走。这下他低头了,忙抱住她的双脚,眼睛流着泪说:“我管,我管还不行吗。我的祖宗啊你消消气……”

    第二天丁占魁就从劳教所溜达出来了。

    那一年儿子十四岁。有一次她发现了儿子的口袋中装着数千元的钱币,便警惕起来,追问哪里来的钱。儿子说他在学手艺,挣的。再问时,儿子手一甩,走了。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儿子的行为不可能对她这位母亲真情告白,这一走便不知去向何方。仿佛是又过了二年的春天,小城已是草绿杏花红。那一天夜里她听见急剧地砸门声,忙叫二王八去看,结果是儿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只见小魁子满脸流着血,衣服裤子上也是血,整个一血葫芦。她忙给擦洗上药包扎,就见左脸从耳畔到嘴角一条大刀口,流血不止。她便问儿子:“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你给我说啊!”

    送儿子的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体型有点横宽,扁国字脸暴突眼,后来她知道这个人外号叫四蝎子。他摆着手摇着头说道:“阿姨,别问了,他不会说的。赶紧上医院吧。”听他这样一说她更急了:“为什么不能问?他是我的儿子啊!”就这样她唠叨了一路,从丁占魁的牙缝中一个字也没翘出来。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团。

    住院期间,她想尽了办法,不放过任何机会一次次地哭着央求四蝎子告诉她小魁子出事的真相。或许是被诚意和真情感动,四蝎子才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天看杏花,小魁把师妹小蜜蜂的裙子扯下来了,师父动了家法。”她叹了口气。

    “告诉阿姨,小魁是不是又偷人家东西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哪能去偷东西啊。”

    “你们究竟在学什么手艺,告诉我。”她抓住他的胳膊,问道。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搬运。”

    “搬运,搬运工还得学手艺?求求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她急迫地问道。四蝎子挣开了她的手,站起来,说:“阿姨啊,我再也不知道什么了。”说完便走了。

    四蝎子的吞吞吐吐更增加了她的疑虑;而那个四蝎子又是为了什么呢?——规矩。四蝎子比她的儿子更懂得,他们这一行门规是何等森严。她哪里知道,儿子的那个师父本来要清理门户的,是众徒弟苦苦哀求才改为家法,如果被拔了香头子她的儿子就一命呜呼了。四蝎子当然知道,她的儿子学的是什么徒……

    在那往前数十年,本城一位外号刘大脑袋的江洋大盗已被家喻户晓。此人盗技非常,结伙绺窃,七下江南影响恶劣。四进宫出来时已年届五十,他决定改变戏路,坐家收徒。他纠集了一些狱中社会上的贼皮,收集流浪儿童或不良少年做为徒子徒孙教授行窃之道。四蝎子是他的一个得意弟子。之前被师父骂作“没良心的”三个高徒都离开了去跑单撮或另立门户了,四蝎子能被留住不只是因为技术尚未炉火纯青而是由于他的深藏在心里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一天四蝎子按照刘大脑袋的吩咐率领几个小徒弟崽子来到集市,果然看见在冷面馆屋内墙旮旯处蹲着一个十二三岁蓬头垢面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丁占魁。几位吃饭的人走了,餐桌上的碗碟中只剩下一点汤水。丁占魁麻利地跳起扑向那餐桌,端起一只碗张开了嘴,可是只听“啪”地一声响,他手里的碗被打落地上,他的身边站着几个怒目圆睁的孩子。他又去端起另一只碗,同样碗又被打落,他大叫一声,抡起拳头扑向打落他饭碗的小孩,这时一个人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拉到门外。这个人就是四蝎子。

    “你们干什么,我都要饿死了,咋不让我吃饭?”丁占魁抗争地吼道。

    “吃饭?小老弟。哎,他不懂咱们的规矩,来,你们跟他说。”另外那几个小孩便一齐喊道:“这是我们的地盘,所有的饭馆都是我们的地盘,除了茅楼。听见没有?叫花子。”

    两天后的傍晚,淫雨纷纷,一位五十上下年纪的男人在垃圾箱旁找到了饿得奄奄一息的丁占魁,见他正用一只哆嗦得很厉害的手往口中送一把爬着蛆虫的烂菜叶。“孩子,怎么能吃这么肮脏的东西呀?”来人就是刘大脑袋。丁占魁勉强睁开眼睛朝他望去,见来人细长的个子,驼着脊背,又圆又大的头颅跟他的体型极不相称,乍一看就跟一根弯竹杆挑着个黄拉巴叽的烂灯笼。小丁占魁连回答问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还在往嘴里塞菜叶。来人伸手夺下那把菜叶子,说道:“孩子,跟我走吧。我是来请你下馆子的。”丁占魁被拉起来,双腿哆嗦着迈不了步,来人蹲下了,说:“上来,上来吧。”丁占魁被他背起,走街窜巷,最后来到一幢大房子前。这是刘大脑袋的家。

    三天后,丁占魁正式拜师,学起窃术,开始了偷盗生涯。

    在刘大脑袋盗窃团伙里有七八个女贼,其中身怀绝技而最受师父宠幸的是十五岁的“小蜜蜂”,这小丫头堪称技术精湛处事机灵,十岁出道至今没掉过脚。开始时小蜜蜂给四蝎子当搭手,他俩出入山海关,过黄河,跨长江。流窜于珠江之滨那年小蜜蜂十三岁了,两个贼友开始同床共枕,第二年小蜜蜂坠掉了肚子中四蝎子与她共同创造的那个胎儿。四蝎子生性凶狠,擅长刀功,当他一次次被警察现场抓获的时候他的搭档小蜜蜂却能轻松逃脱。

    也许是受到师父的偏爱小蜜蜂练就了一种绝活,专拿别人鞋垫下内裤里的钱财珠宝。每次得手刘大脑袋都会乐得哈哈大笑:“嘿!这才是我的小蜜蜂啊!”当小蜜蜂渐渐地显露出一个漂亮女人所特有的那种妩媚的时候,师父刘大脑袋就把她变成了自己枕边的尤物。

    这次贼头刘大脑袋向小贼们伸出三根手指。徒弟们明白了,在今天的杏花节首日,从游人们的兜里要拿回三槽子钱币。结果小蜜蜂一声尖叫,行动计划被破坏了。而这并非是师父惩处丁占魁的主因,四蝎子十分清楚,如果被调戏的不是小蜜蜂而是其她任何一名女徒弟,师父绝不会发动如此的雷霆之怒。

    丁美兰怎么能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丁占魁出院后,脸上落下了一条伤疤。每当看到儿子那张使人恐怖的脸时母亲丁美兰的心内比刀绞的还要疼痛;儿子却很少悲伤,刚一恢复便又跑得不知去向。记不得是哪一天儿子回来了,领回一位身材矮小长相干瘪的老头,说这是王爸爸的叔叔,从老家来,王爸爸买菜去了让我领他回来的。老头忙点头哈腰,一副卑恭之相,连连说:“这是顺道,顺道。我免贵姓王,贱名王胡。只是到家看看。不能给侄儿侄媳添麻烦。”

    丁美兰心内烦恼的阴云尚未散去,本来二王八就够讨厌的了,他家里偏偏又来了人,更感觉分外别扭。正待下个委婉的逐客令,就听儿子说道:“老娘啊,我原来总让人家欺负,你是不是心疼我啊?这个王爷爷说,是因为我不会武功。王爷爷可是大武术家,我今后就跟他学习武术。你赶快去做饭,好好招待招待我的师父。”儿子的话就是命令,叔公王胡就在她家住了下来。开始那阶段她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叔公一直心存隔阂,可慢慢地,她发现这个老头为人处事还挺实在,尤其教儿子练武鸡鸣即起午夜方归,那般辛苦让她都有点过意不去。在她的心中他给她留下了暂短的一段良好的印象。

    儿子跟他王爷爷在江边练武术几个月了,她不知道这孩子练到了什么程度更担心常此下去是否能吃得了这般辛苦。就在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晚上,儿子丁占魁被叔公王胡搀着回来了,又见他一身的血,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味,她吓得愣住了。不过这次儿子跟上回受伤回来时不一样,没有悲哀的神色却带着激动的表情,一进门就喊:“我的亲妈啊,快给炒菜吧。我要跟爷爷喝酒!”

    尽管急着想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遵照儿子的吩咐买菜去了。

    吃饭时她逮住个机会便问儿子:“小魁啊,今儿个咋这么高兴,能告诉妈么?”

    “当然,”丁占魁把正嚼着的一块肉用力咽了下去说,“看到了么?”他用筷子指了指脸上那条丑陋的刀疤,“我尊敬的王爷爷师父帮我杀……”

    “是这样,”王胡抢过话说,“我和小魁子去杀了杀他那王八蛋师父刘大脑袋的威风,把他揍了一顿。是不是啊?”丁占魁瞅了一眼王胡,呲牙一笑说:“对呀,是,是揍了一顿。”接着便给王胡敬酒,又对二王八说:“王爸爸,爷爷帮我报了血海深仇,今儿个高兴,我敬你一杯。”

    丁美兰看到,平日里说不会喝酒的叔公王胡,今天怎么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起来了?桌上的人只好奉陪。这顿饭直吃到后半夜,不胜酒力的二王八里倒外斜地去厨房盛饭竟一去未归,丁美兰清楚地听见厨房内咕咚响了一声。儿子醉眼蒙眬语无伦次,不停地给师父斟酒,一会叫爷爷一会又喊爸爸,让丁美兰十分不安而又难堪。叔公没有结束的意思,她只好陪着。

    不知什么时候,儿子不见了,她听到了在他的房间里响起了她熟悉的鼾声。这时叔公王胡拿过她的杯子给她倒满了酒。

    “王叔啊,感谢你老人家了。”

    “那好,把它干了。”

    “王叔,我本来不会喝酒啊。喝一点陪你老人家吧。”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发现在王胡的眼睛里正射出来一种让她捉摸不透的异样目光。

    “喝!”她终于听到了这一声,声音不高但让她害怕。她还在犹豫,还在思考着是否应该马上走开,猛然她的头发被抓住,那酒杯的边沿塞进了她的嘴唇,一杯辣酒泼进了她的咽喉,她痛苦地咳嗽起来。

    叔公王胡抱起她进了她的房间,将她摔在床上,此时她明白了他的图谋。

    “王叔,他叔,我是你侄媳妇啊!你……”倍感羞怒的丁美兰这样声明的同时知道了自己说的是一句多么愚蠢的废话,昏淡的灯光里一具**的十分苍老的躯体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那肉皮子俨然一张褐色的抹布,上面青筋暴起犹如爬满了无数条透着血色的小蛇。她吃惊地望着他的脸,再找不出原来的那副容颜。那张倒三角型的老脸被灰色的头发遮去了一半,两道让她胆寒的充满杀气的目光从一双小眼睛中射出。

    她浑身哆嗦起来,试图从床上爬起却被拦住了,随即他扑上来死死地把她压住,一只手顺势卡住了她粗短的脖颈,她感到了一阵窒息,大叫了一声:“啊——”这也许是一声带有求助目的的叫喊,可是叫喊声被阻断了,一把雪亮的尖刀横亘在她的鼻梁之上,刀刃闪烁着耀眼的芒光,她嗅到了一丝丝金属的寒气。她张着耳朵拼命地要听到点什么,她听到了厨房内二王八那越来越重的鼾声,听到儿子房间里深度睡眠的寂静。无奈的泪水便从眶中涌出。

    压在她身上的叔公把那张臭味薰人的嘴凑近了她的耳朵,冷冷地说道:“哼,侄媳妇?亲儿子媳妇,只要我使唤她也得给!臊娘们,今儿个就让你认识认识我,我王胡杀过人,是被通缉的逃犯。我杀过多少人,将来你儿子会告诉你,不过得看你儿子能不能活过今天。别忘了我到你家是为了全心满意地帮你的儿子,今天帮他报了仇,今后我还要帮他做大买卖。你要是希望这样,那就得用你这身肥肉报答我;要不希望呢,”王胡把那尖刀拿开一点,对着那刀用力吹了口气,那刀刃处发出嗡地一声响。“你可以不答应,不过你得看看它,”王胡把刀往她眼前送了几送。

    丁美兰哪还敢睁开眼睛。听王胡又说:“量你没听说过,这叫做毒镖,它要见了你的血,你走不出五步就得见阎王。侄媳妇,臊**,听好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在乎多杀几口子。用不用我现在杀一个给你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王胡说着放开了她,从床上跳到地上。

    “别,”她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跪在那里,死命地搂住了他的胳膊,搂着这头被儿子引进家门的魔鬼。

    在近乎麻木晕厥的状态中她哭泣着,任凭那个老禽兽对她的**肆意蹂躏……

    在这个城市又一条耸人听闻的传说不久便家喻户晓:听说劳改犯么,放出来了。刑期满应该放啊。可是他们啊,成立了组织了!上大街碰着打架的,盗窃的,抢劫的,乱收税的可得离他们远点……

    夜色阑珊,启明星已在东方天际高高升起,她坐在那里盯住那夜色中静静流淌的江水,她期待的使者始终没有出现。她昂首仰望苍天,叹息着,叹息着,口中喃喃重复着那句话:

    “儿子,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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