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武道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林间穿透了出来，照在碧幽泉上，反射出粼粼金光。
叶清玄感觉到脖子似有痛感，便睁开了眼睛，左手撑着草地，右手扶着脑袋，慢慢地坐起，身上的白袍滑落在草地上。
“小玄，弄疼你了吗？我双腿麻了，便轻轻动了一下，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少年以一种兄长的口吻说道。
脸干干的，叶清玄把右手摸上脸颊，触碰到了两条泪痕，眼珠子咕噜的一转，想起了昨日的事情。
“昨日多谢了。”
“你说话还是显得那么老气。”
“将军教我的。”
“将军，不是父亲？”
少年漫不经心的玩笑道。
“是将军。”
不知道为什么，叶清玄固执地与少年争辩着。
两人沉默了良久，四处只有清晨的鸟鸣声。
“他不准我叫他父亲，从小开始。”
“嗯。”
又是沉默。
叶清玄抬头望了望少年，少年紧闭着嘴巴，没有笑容。
“对不起，我不应该…..”
叶清玄慌忙开口道。
“对了，现在是早上了吧，得赶快赶回授堂，要不又得受那老头子责罚了吧。“
叶清玄做作地用着幼稚的语气。
“唉，小玄，我不在意，你不必这样，也许是我的错，我以为我们可以无话不谈的，但是每次一提及邵将军，你便像变了一个人，我们之间还是有隔阂，唉…..算了，先生说今日要教授我们武道，终于不用学该死的天元史了，他说授课放在这碧幽泉了，所以我们也不用赶回去了，在这里等着就好。“
少年又露出了笑容。
“嗯。”
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伸出了右手。
“来，起来吧。“
叶清玄也跟着伸出了右手，两手紧握，一股温润之感传入了手心，无暇的肌肤，温软的手掌。少年略微用了力，便拉起了叶清玄，叶清玄有点迷恋手掌的感觉，好温暖，七年里，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份温柔，许久都没有松开。
“咔嚓，咔嚓“
远处传来了靴子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大概是先生来了。
一位白须老者背着双手，踏着稳重的脚步走出了湖边的林子，而后用手掸了掸青袍肩头的落叶，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空洞的眼神中放佛并没有前方两个少年的存在。
“先生。”
两人急忙放开双手，慌乱俯身作揖道。
“昨日在课上睡觉的两位少爷为何今日这般乖巧了。”
叶清玄不知道自己为何也要跟着少年行礼。
“那是因为昨日为老不尊的先生今天像是变成了一个冷淡的人。”
少年冷不防地说道，嘴角勾勒起嘲弄的微笑。
“我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我墨香书院虽藏于山野之中，但确是天下名家，人才辈出之地，也只有位列高官，身怀大才之人才知晓，所以两位的身份我也是知晓的，比起其他子弟，两位更显特殊，清玄是当今三军统帅”镇魔大将军“邵文广的义子，虽无名分，但恐怕也颇受爱戴。而你…..”
“老头子，不要喋喋不休。”
叶清玄握起拳头，愤怒的骂道。
少年伸手握住叶清玄的肩膀，轻声道：
“小玄！“
白须老者捋了捋胡子，略有所思。
“我墨香书院向来只授文不授武，只是两位的父亲都有吩咐，让我传授你们武道，武功是武功，武道是武道，这两样可不是一种东西，武功为普通的刀枪棍棒与身法，多是一种技巧，就算练至上乘，也最多用于保身，飞檐走壁，就像剑术，就算你使得千变万化，顶多只有剑气。”
老者说完，便盘腿坐在地上。
“你们也坐。”
两位少年也一屁股坐了下去。
“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听起来有些飘渺，不过二位不是普通的孩子，想必也能接受。”
“这天地之间，万物总是按一种规律生长，死亡，就算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是有规则的存在着的，这些约束又是怎么产生的，冥冥之中是否有事物支撑着这些法则，先人穷极一生，去研究天地的本质，终于得出了可以实践的理论，那便是武道，而法则的凭依则是‘元‘。”
“元？”
两个少年脸上写满了疑惑。
“嗯，元，每一种事物都有一个元，元与元之间依靠着一根线连接。”
“线，又是什么，搞不懂。”
叶清玄无法理解老者的意思。
“举个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事物与事物之间是相互影响的，人会受疾病之扰，人会因为天灾而亡，我在授课所以你明白了一些道理。”
“人身上的元称之为真元，学习武道，即时弱化元与元之间的联系，从而减弱万物对人的影响，达到延年益寿，甚至掌控自然。”
白须老者轻轻一抬手掌，地上的树叶无风自动，在老者周围盘旋而上。
“看见了吗？”
老者又反手一按，那些树叶又归回原位。
“武道不同于武功，修炼起来要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感受与天地万物的联系，从自然之中脱离自我的存在，不过这极为考究天赋，也需要坚韧的心性，虽然确实有拔苗助长之法，但对自身会有巨大的伤害，算了，多了也不说。总之，修炼武道完全依靠你们自身，我只能给予你们一些指点，好了，快把衣服褪去，进到那碧幽泉中。”
“嗯？”
“水具灵性，且此处安静，有助于你们感悟，打下基础。”
老者解释道。
少年们从地上站起，开始宽衣解带，褪下蓝色的布衣，叶清玄透露出雪白的肌肤，他转头望向另一位少年。那少年有条不紊地褪下衣服，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曼妙的身材，但是，在他的背后有着一条条鲜红色的痕迹。
“你？”
“哈哈，这样我们两算坦诚相见了吧，小玄。”
叶清玄默默地不说话。白须老者依旧坐在地上，眼神瞟了过来，手指轻轻一勾，呼的一声，远处飞来两个竹筐，“砰”，落在两个少年面前。
“还不快下去，做什么呢？黄昏的时候记得出来，顺道别忘了去紫竹林砍十株竹子，这框里有刀子给你们备好了，我先走了。”
老者袖子一挥，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少年噗通一声跳下了水，激起些许浪花，溅在叶清玄脸上。
“快过来，你愣在那儿干嘛呢。”
少年边说边向湖中央游去。
叶清玄看了看欢快的少年，他有些不明白，他在快乐些什么，或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叶清玄踩下了水，慢慢地向少年靠近，停在了大约十尺的地方，注视着少年。此时的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手脚放松着浮在水面。
为什么，他能炼的心安理得。
为什么，自己要修炼什么武道。
送来读书的路上，将军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为什么，这七年来，总是要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为什么，总是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他身上的疤痕，难道不疼吗？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不明白，叶清玄不明白，他也闭上了眼睛，只有水缓缓流过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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