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山中偶遇
云曦叹了口气，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是放手吧。 太子妃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这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放手。”龙傲天冷着一张脸，将缰绳猛地夺过来，调头就要走。
云曦怒道：“难道她们比我还重要吗？！我日日夜夜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不容易等到你了，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又要出去？！”
龙傲天心中一动。
他舒了口气，这才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抱住她，喃喃道了声：“对不起……”
云曦一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我知道她们走了，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他一味地重复着这句话，再无他言，这让云曦感到莫名的不安。她惶恐地看了看他，见他并没有邀请自己进去的意思，她不禁怅然若失。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咬牙转身，含泪往外走。
“云曦！”龙傲天好似恍然大悟般，突然叫住她。
她猛地回头，眼中已充满了希望：“什么？”
龙傲天嗫嚅着双唇，说：“我心情不好，请你不要介意……改天我再去找你吧……”
云曦眼中掠过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肯向她解释，岂不是说明他心中还是有她的。
“嗯！”她使劲点了点头，脸上已现出笑意。
龙傲天也努力朝她挤出了一丝笑容。
“送妙仪郡主回府。”
一名府兵应声而去，陪云曦一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龙傲天森然转过身，对老管家道：“跟我进来。”
老管家诚惶诚恐，拉了秦雪峰一道进到内堂。
龙傲天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福伯，那件事是妙仪郡主告诉太子妃的，是不是？”
老管家跪地叩头道：“殿下走后，郡主的确来找过太子妃。奴才已经吩咐他们不要放郡主进来了，是太子妃听说她来，执意要见，奴才阻拦不住……唉！至于是不是郡主走漏了风声，奴才也不敢说。不过太子妃走的那天，是同郡主一道出的门，太子妃说是要去进香还愿，结果就再没回来。老奴去找过郡主，可郡主说她也不知道太子妃为何没有回家，所以老奴……”
听他罗嗦了一大通，龙傲天神色不觉一凛。
“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是！”老管家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留下秦雪峰一脸茫然。
“果然是她！”龙傲天一拳捶在案几之上，竟将案几生生捶出一道裂缝。
秦雪峰不解地问：“殿下既然知道是妙仪郡主捣的鬼，为何刚才不找她问个清楚？”
龙傲天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她只是做事的，主谋并不在她。”
“那谁是主谋？”
龙傲天略一沉吟：“是我父皇。”
“……”秦雪峰愣住了。他摊开双手作无力状：“那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不好办也得办！”龙傲天定然道，“只要她们还活着，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们！你过来。”
他附在秦雪峰耳畔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秦雪峰虽面露迟疑，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龙傲天要他暗中监视云曦。现在，找到沈雁容母女的唯一线索就在她身上。他会想办法去套她的话，但不一定能奏效，所以需要秦雪峰在暗处相辅。
待秦雪峰走后，龙傲天来到了沈雁容母女住过的那间厢房。
这里已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曾经住过人的迹象。他四处打量着，心中怅然无比。
他连那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啊……
龙哲瀚没有给他多少时间伤感。
虢国西北边的小国月氏仗着有西戎撑腰，一直在不断地骚扰边境。龙哲瀚明白，这正是西戎对他做出的试探。他需要将月氏一举击败，以振国威，从而对西戎以示警戒。
南疆一役，龙傲天大获全胜，让他在军中一时名声大噪。龙哲瀚趁热打铁，将平定月氏国的任务又交到了他头上。
得知此事，云曦进宫大闹了一场。
她觉得自己被龙哲瀚骗了。
她已帮龙哲潮送走了瑞太子妃母女，条件就是要确保龙傲天从此平安。可龙哲瀚却依然遣送他上战场，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龙哲瀚幽幽叹了口气，对云曦道：“当初是你到汉王府见的瑞太子妃，又是你将她母女从汉王府接走。傲天不怀疑你还会怀疑谁？朕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他现在忙于战事，根本无暇顾及瑞太子妃母女。等时间长了，他将她们淡忘，自然重回你身边。不然，难道真等着他找你兴师问罪，然后一拍两散吗？”
云曦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待她离开，龙哲瀚这才对藏在屏风后的左贤王道：“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左贤王向他行礼道：“多谢陛下考虑周全。此次出征，臣定力保汉王，不遗余力！”
龙哲瀚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汉王就交给你了！”
时光荏苒，飞逝如电。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平定完月氏，虢国又同西戎不时发生摩擦，战事好像没完没了。经过四年军旅生涯的磨练，昔日那个优柔寡断的翩翩少年已成长成为深沉内敛不苟言笑的威武将军。
龙哲瀚错估了一件事。
战争的磨练，并没有消减龙傲天对沈雁容母女的思念，相反地，因着对军人的意义的领悟，他对她们的思念与目俱增。
只是，他把这份思念深藏于心底，旁人根本看不出来罢了。看到他对云曦一如既往地亲近，左贤王十分满意。他认为，是时候为他的掌上明珠云曦提亲了。
因着瑞太子妃与公主下落不明，当初的婚誓也只能暂放一旁。为了彰显皇恩浩荡，龙哲瀚对外宣称，如若将来瑞公主长大成人，找上门来，自当封为汉王侧妃。按虢国律，侧妃同正妃一样，都是要入典籍的，封她为侧妃，也不算违约。
得知此事，秦雪峰忍不住道：“陛下这么做，分明就是要封住你的嘴啊。”
龙傲天冷哼一声，没有作声。
秦雪峰嚷嚷道：“你就这么答应了？”
龙傲天反问：“不然还能怎样？你都说陛下封住我的嘴了。我还能说什么？”
秦雪峰嘟囔道：“云曦那丫头对殿下自是没说的，就是可怜了那瑞国小公主……还不知道将来云曦会怎么待她呢。”
“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龙傲天心中烦闷，扔下手中的兵书，抓起马鞭，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雪峰在身后追问：“殿下去哪儿？”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马嘶声传来，龙傲天已策马出营，向着那片草原飞驰而去。
这里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片草原，依山傍水，风景如画。龙傲天所属的军营就驻扎在这里。
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十来天了。早听说这里的山上有温泉，他一直抽不出时间去享受。都说拣日子不如撞日子，不如就今天吧。
想到这里，他调转马头，向着山上飞奔而去。
刚来到山脚，不知哪里冒出一群羊来，羊儿个个膘肥体壮，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将他团团围住，竟脱身不得。
他正要挥鞭驱赶，却听到一把稚气的声音在喊：“哥哥，别打我的羊。羊皮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龙傲天一怔。
他循声而望，羊群里立着一个小姑娘，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个头和羊差不多高，穿着一身白裙，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羊羔，若不仔细看，还真难以发现她。
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当即就笑了。
“好，哥哥不打你的羊。可是你的羊挡住哥哥的路了，这可怎么办呀？”
他从马上跳下来，穿过羊群，走到了她面前。
她咧嘴笑了笑，说：“这个容易。阿虎！去！”
她的脚边传来一阵犬吠，听声音，那只狗应该同她一样，还是个“孩子”。
羊群咩咩叫着，果真让出了一条道。
龙傲天不觉笑起来。
小姑娘得意地说：“你别看我的阿虎小，它可能干着呢。这些羊都听它的。”
“那它们听你的吗？”他歪着脑袋问她。
“只要阿虎听我的不就行了吗。”小姑娘的回答让他深感震撼。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毫无疑问，她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孩子，一排刘海齐齐搭在额间，露出一双浓密的娥眉和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闪烁着灵动，让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秀气的鼻子下是张红润的小嘴，下巴小巧又圆润，确是一脸福相。
她的样子……和记忆中沈雁容的模样倒有几分相似。
难道她就是……
龙傲天的心猛地提起，他蹲在她面前，温和地问：“你叫什么？”
“我叫朝歌。你呢？”
“我叫龙傲天。”他老老实实回答，“你姓什么？”
“什么是姓？”她一脸天真无邪。
龙傲天怔了怔，举例说：“就是你名字前面的那个字，比如我，我姓龙，叫傲天。”
“哦……”小女孩认真地想了想，说，“我没有姓。”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姓呢。你爹姓什么，你就姓什么呀。”
“我没有爹。”她倒是回答得轻描淡写。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爹的。”龙傲天的样子变得严肃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没有？我的羊都没有爹。”她很是执拗。
“那你……有娘吗？”他试探着问。
“有哇！”她立即点头。
“那你娘叫什么？”
“叫娘啊。”
这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那你娘没告诉过你她的名字吗？”
“有哇。”
“她叫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认识她。”
龙傲天被她彻底打败了。
他抿了抿嘴，说：“好吧。你带我去见你娘，我不就认识她了吗。”
“不行。”
“为什么？”
“我还要放羊呢。再说，现在娘也不在家。”
“那她在哪儿？”
“嘘！”她举起小手作出嘘声状，“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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