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镜头2：听说
时间：2013年8月。
地点：花城.省委办公厅。
小甜甜莞尔一笑，说：“我们跟你不同，你是高干。在中国，没有什么比当官好。我是当不了官，不然我也去当。当官多好！”
“哈哈，南方人教育孩子，说你要不好好念书，将来你就只好当官了。当官多容易！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当官好其实是一种不正常的反映。当官就是服务，可不，你看，你来了，我就来服务了。一桌子上的官，哪个有你自在？”顾汝伊说罢大声地笑了。
“你是来服务我的？”小甜甜猛然问。
小甜甜这一问，刚才在嚷嚷着的几个人全都静下来了。顾汝伊也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竟想不出应答的话来。只好对黄玉林说：“和尚，怎么都不喝啦？来，我来敬大家一杯！”
黄玉林马上端着杯子，说：“好，好，大家来喝。”
小甜甜显然有些醉了，顾汝伊看着她脸颊通红，眼睛也有些迷糊，就起身叫黄玉林一道出来，让他赶快结束酒席。黄玉林喷着酒气，说：“还早呢。还早！今天晚上我喊你汝伊，喊你顾书记，不喊你秘书长……啊，汝伊，我们喝，难得甜甜来，再喝！”
顾汝伊使劲在黄玉林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说：“不能再喝了。就这样吧！”
黄玉林还在嘀咕，顾汝伊已经回到桌子上，端着酒提议大家共同干杯。小甜甜坐在椅子上，眯着眼望着顾汝伊。黄玉林还在嘀咕，顾汝伊剜了他一眼，他也就不做声了，只把酒喝下去。就在坐下的时候，顾汝伊手机响了。
一看是刘燕妮的，顾汝伊没接，依旧笑着对黄玉林说：“这样吧，张总也累了。你们先送张总去休息。我也有事，先走了。”
小甜甜的眼光一直跟着顾汝伊，顾汝伊作别道：“好好休息，明天有空我再来看你！”
“我想……我想唱歌！”小甜甜看着顾汝伊说。
“这……可以，可以。和尚，你们找个好地方，陪张总去唱歌。我不行了，头发昏。”顾汝伊说时朝黄玉林使了个眼色。黄玉林像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啊，汝伊是有事的。明天燕妮要到澳洲去的。”
黄玉林显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顾汝伊一直不想说出来，他却说出来了，弄得顾汝伊有点尴尬。小甜甜伸着手，握着顾汝伊的手说：“原来……原来这样啊，好好，你回去吧，回去！”
顾汝伊说：“那好，你们唱好！我先走了。”说着坐上车，在车子开动那一瞬，他看见小甜甜正站着，很快地就被花城的夜色淹没了。
刚上班，高放就让赵军来找顾汝伊。一般情况下，高放是很少主动找秘书长的。一是因为秘书长每天早晨必定要去向他报到；二是他是书记，到了上面，领导越大，主动找人越少。他只在等着你去，而不会主动请你来。
顾汝伊本来是每天很早就到的，今天因为刘燕妮早晨要走，昨天晚上回来后说了不少话，也做了一些必做的功课，所以人有些困。刘燕妮早晨七点上飞机后，他又回家睡了个回头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八点，小韩的车子在楼下等着却不好叫他，到办公厅时八点一刻了。才进门，赵军就来了。
顾汝伊茶也没泡，就到了高放办公室。
高放正在看文件，手上的红笔在文件上打着一道道杠杠。顾汝伊喊了声高书记，高放抬起头来，问：“小刘走了？”
虽然顾汝伊比高放小不了几岁，但是，高放一直称刘燕妮小刘。顾汝伊也不清楚高放怎么知道刘燕妮要走，就答道：“早晨刚走。”
“出去也不错，澳洲好啊！只是你一个大男人，哈哈！我听说北京的张总来了。”高放说着摸了摸头顶。
“是来了，和京兆谈合作的事。”顾汝伊心想现在书记的耳朵真长，什么事都知道。
“啊，听说那是个很大的投资公司，要抓住机遇啊！”高放又问：“听王兆和说她要到底下去看看，这样吧，你和她是老朋友，你们熟悉，你就去陪她吧。行吧？”
“这……”顾汝伊稍稍迟疑了一下，就说行。高放笑着说：“现在就要搞感情投资，有感情才能换来投资。老朋友情比什么情都好啊！”
顾汝伊心里有点不快，可是高书记说了又不能不去，就只好打电话给王兆和。问小甜甜上午怎么安排，是不是下去？还是有其他活动？
王兆和在电话里说：张总上午的活动就等着秘书长去安排，还没定。又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意思是秘书长十分关心京兆，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真是京兆的荣幸，也是他个人的荣幸。顾汝伊说别罗嗦了，就挂了线。回到办公厅，简单地安排了一下工作，直奔鸣泉居了。
路上，顾汝伊突然有一些伤感。刘燕妮这一去最短也得一年，以前她在家，他总是出差最多，回来有她的笑语，有刘燕妮的温暖。
刘燕妮是个传统型的女性，在外面不抛头露面，在家中也安安静静。顾汝伊最喜欢她这一点。他不太喜欢一个女人在外面过分招摇。那是男人们的事。也许他的骨子里有大男子主义作怪。有时他和刘燕妮一道看电视，电视上的一些当了官的女人，横看竖看都没有女人味，甚至连长相都逐渐地中性化了。
现在，刘燕妮随着飞机冲上蓝天，奔澳洲去了。在花城的这个家里，顾汝伊成了唯一的守门人。
小甜甜正在客厅里和王兆和说话，黄玉林见顾汝伊进来，就笑着说：“秘书长昨晚急着回家，现在清亮了吧？”
顾汝伊没有做声，黄玉林知道说话唐突了，尴尬地笑笑。王兆和站起来说：“秘书长特的赶过来陪张总。”
顾汝伊看看小甜甜，眼圈还有些青黑，昨晚酒喝多了，大概歌也唱得很晚。坐下来说：“高放书记让我来陪你。”又问，“张总不知怎么安排的？”
小甜甜笑了笑，有些涩，说：“真的谢谢，秘书长百忙之中还来陪我。其实不必，有王总和黄总陪就行了。”
王兆和堆着笑说：“花城这地方，最重视招商引资。张总是北京来的大公司老总，更要重视了。秘书长，是吧？”
“就是，是先下去看看，还是？”顾汝伊望着小甜甜。
小甜甜开玩笑说：“我到了花城，就由你们了。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安排。”
黄玉林说：“真要这样就好了，我们的项目也不用谈了。”
小甜甜说这不行，项目归项目，其他是其他。顾汝伊就说还是先下去吧，就到沿江去，莫名的地，都是老朋友好说话。
顾汝伊马上给莫名打电话，莫名在电话里差点跳了起来，说：“好事，好事！我自己到市界去接。”放下电话，顾汝伊告诉小甜甜：莫名恨不得你一个劲就飞过去了。
车子出了鸣泉居，两个小时后就到了沿江市界。莫名果真在那儿等着。见了面，莫名激动得一把抱住小甜甜。莫名在这一行人中年龄最大，他刚到开发区时，小甜甜还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后来，小甜甜跟顾汝伊到北京跑项目，再后来跟顾汝伊有了一腿，莫名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一直拿小甜甜当个小妹妹，所以就是抱着也不见外。黄玉林说别抱着不放，走路要紧。车子再走半个小时，沿江市城到了。
沿江是个山区市，城市也不太大。拿莫名的话说就是一泡尿能跑通全街。到了市迎宾馆，莫名一个劲说条件差，也将就点。顾汝伊拍拍他的肩膀，说张总也不是来享受的，张总可是来考察的。
稍事休息，大家坐下来，少不得说些开发区时的事。莫名说起小甜甜小时候，长两只水淋淋的大眼睛，像个假娃娃。小甜甜笑着羞红了脸，直朝顾汝伊看。顾汝伊却避开了她的眼光，朝窗外的树叶看。他就看见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是沿江市的市长陆春明。陆春明喊了声秘书长，然后进来，同大家见了面。莫名显然有些不太高兴，陆春明说：“京城来人了，正好也在这。你们忙，等会儿我过来敬秘书长酒。”
陆春明走后，莫名开始介绍沿江的情况，说来说去无非是矿。矿是沿江的支柱产业，沿江财政的百分之八十来源于采矿。顾汝伊听着，想起上次的上访信，就是告莫名在矿的开采权招标中有问题。莫名说起矿来，十分熟悉。小甜甜也听得有劲，只是她不时地拿眼睛看看顾汝伊，这让顾汝伊总有些不自在。刚才陆春明虽然只是偶然地撞了进来，但从莫名的表情和态度看，他们之间显然也出了问题。现在，书记和市长不协调已是通病，只是有的地方轻，有的地方重而已。
中午酒自然喝了不少，莫名发动了一干人马，轮番上阵。顾汝伊只是意思意思，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小甜甜。小甜甜再大的酒量也奈何不了这么多人，喝着喝着脸就红了，逐渐显出了醉态。顾汝伊赶紧让莫名别喝了。莫名说也好，晚上再来。
莫名让人安排小甜甜先休息，陪顾汝伊到了房间，正要走。顾汝伊喊住了他。两个人坐下来，顾汝伊问：“现在沿江的矿业到底怎么样？”
莫名眯着眼，“好，很好！今年头两个月，就是税已经缴了近两千万。”顾汝伊听着，莫名突然问：“秘书长怎么问这个？”
“我也是随便问问，有些情况我也不清楚。”顾汝伊接着说：“采矿是个敏感的问题，莫名哪，你可要注意一些。”
“我注意？”莫名声音大了，“我注意？是不是有人又***告我啦？老子不怕。越告我莫名越这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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