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暗战
身子略直,接着说道:“方祖贤占据黄石堡后,文松便遣了一支人马前往问话,并让方祖贤等人即刻缴出所有兵甲与马匹。 然而,被方祖贤拒绝后,方松所遣的人马二话不说,便挥军攻堡。可他们万万没料到,才只一轮进攻,方祖贤便打得他们不敢再攻。”
“李顺死了没有?”上官道突然问道:“如果他还活着,方祖贤应该不会为难他的,你说呢?”
对于上官道天马行空般的思维跳跃,二郞虽然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但他却早已惯为常了。
略略沉思了一番,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李顺的确没死,他被方祖贤麾下的一名使长刀的络须汉子生擒了。”
“真是没想到啊,方祖贤的手底下,倒是还有不少悍勇之士。”上官道抬了抬眉眼,道:“看来,我对方祖贤此子的评价又得高上一分了。对了,文松遣何人领兵攻打黄石堡?”
“是伍家的伍德。”二郞补充道:“伍德领了一营兵军进攻方祖贤所占的黄石堡,然而,却被方祖贤在其第一轮的攻击中将其打得不敢动弹。直到与吴氏兄弟两人兵合一处,方能与方祖贤一众人马打得个平平之局。”
“伍德……”上官道低眉沉思,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桌案。
良久,上官道忽然抬起头,冷声笑道:“看来,伍家的人并不是那么安份啊。”
“文松……伍家……”上官道头再往上微微一抬,看着二郞,面上的笑容更冷,说道:“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方祖贤倒不失为一个制衡文松和伍家的上等人选。当然,除了适当地给他一些机会外,还需要他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方祖贤在击退伍德与吴氏兄弟的联盟人马后,再次忙碌了起来。
当然,方祖贤虽忙,却远远比不上花道水忙。
在攻占黄石堡后,方祖贤便将堡中的诸多事宜交由花道水安排。他很明确地清楚自己的所长所短,因此,对于堡中的人马以及兵甲与钱粮的登录造册和安派,一概交由花道水来安排。
花道水对方祖贤的这个安排也很满意,满意于方祖贤并未对自己在大漠中的所言所行而心生芥蒂,更满意于,方祖贤所安排他的事,很合他的意,因为这是他最擅长的。
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花道水那一脸的兴然奋然模样,方祖贤知道,花道水已经完全归心于自己了,所以,他也很满意,很满意地笑了。
方祖贤笑了,笑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再也没人敢前来招惹。
直到第二天清晨,黄石堡内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方祖贤这才很费劲地收起了笑。
他得很认真同时又显得很痛心地去迎接大梁安国公,西北帅司大元帅上官道。
这痛心并不是他故意做作出来的,他确实很痛心。之前与顺义军以及伍德的军马大连数番,他的人马折损了数十之多,更有近百人马或轻或重地受伤,如今真正能拉出来,登马挥刀的人已不到半数。
当然,对于这些痛心的事,换作他人,只怕都不大愿意显露在脸上。毕竟,这会太过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丢脸,更会让别人对自己心生蔑视之心。
方祖贤例外,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他需要以此来向对心怀不利心思的人示弱。
他两世为人,心里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强大的靠山,没有雄厚的实力,如果表现在太过强势,必然徒自惹上许多可以避免的麻烦,更可以示弱来减低那些高高在的人对他的打压。
他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一件事:低调做人,高调作事。
于是,他在见到上官道后,所有的言行都显得很低调。
将上官道一行请于堡中,落座请茶后,方祖贤便开始低调地细细地倾诉着自己与顺义军战后的诸多折损与苦处,更低调地表示了下对伍德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自己的不满。
方祖贤话一说完,便有人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方祖贤抬眼看去,只见一肥硕的中年汉子缓缓将手自唇边放下。
上官道一见,忙将手一引,向方祖贤等人引见道:“来来来,我与诸位引见一下,这位乃是我西北帅司的监军使文松文大人。”
上官道虽说是引见,但他却并未起身,只是面无表情地伸了伸手,并指指向那肥硕的中年汉子。
方祖贤早就听说过上官道文武双全,对人待事极为谦和有礼。可从眼前的情形来看,上官道对此人的态度显然很是随意很是淡漠。
文松一听,立时起身止住方祖贤等人的行礼,回头望了上官道一眼,再回过头来时,那双黑肿得如同臭水沟里泛起的黑泡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恨意。他很清楚,上官道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不轻不重地打了他的脸。
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脸面几乎已与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
文松虽然很不满上官道的这种态势,但他却没有表现丝毫的不满。上官道爵为国公,手里更握近二十万兵马的权力之剑,这令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满之心。
文松很亲切地扶起方祖贤,后退一步,用那双臭水沟里黑泡般的眼睛仔细打量了方祖贤一番后,抚掌赞道:“好!好!好!果然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壮志之士。”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一旁的二郞不由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文松适才所说的三个好,明显是学自于自己的父亲,而且,毫无遮掩地说了出来。
“之前,我曾听上官元帅说起你时,我犹自不信,不信你竟能击破号称千人的顺义军。如今一见,不闻其事,只观你外形,便知你绝对当得起上官元帅的两好之赞。”
两好就是连赞两个好。方祖贤听罢,心知文松是在拉拢自己,更知道他之所以直接说出上官道曾赞过自己两好,是为了突显他文松比上官道更加赏识自己。要知道,他文松可是连声赞了三个好!
先前上官道淡漠的打了文松的脸,而文松的这番话既回了上官道一击,又向方祖贤表明了他的拉笼之意。
方祖贤笑了笑,心里立即否定了自己会向文松靠拢的意思,但表面上仍然笑得比春天的花还要灿烂:“监军使文大人谬赞了。”
文松听了,登时一怔,立即明白了方祖贤的心思。他很清楚,如果方祖贤真的有意向自己靠拢,那就绝不会称呼他的官号。
文松身形肥硕,肥硕的人一般肚子都很大,而肚子大的人,一般都有比较大的肚量。所以,他并不甘心就此放弃方祖贤,摆了摆手,黑泡般的双眼微眯,笑道:“能在两日之内便完全击溃了顺义军的人物,岂是寻常之辈……”
方祖贤瞥见上官道的脸色微微不愉,心知上官道定是不太满意自己的态度还不够明确。于是,只得苦着脸打断了文松的话头:“文大人,我率人马击破顺义军可是奉了帅令的,然而,在我攻占了顺义军老巢黄石堡后,万万没有料到怀德军|方面竟然无视元帅帅令,直接对我痛下杀手,更与顺义军兵结一处,合众攻我。”
方祖贤顿了顿,身子略略弓欠,问道:“此事还望监军使文大人给我和我的兄弟们一个交待,可以么?”
文松一怔,面上顿显微怒之色。他怎么也没料到方祖贤居然问得如此直接,更没想到方祖贤居然知晓伍德乃是他暗中指派攻打黄石堡的。
文松回头瞥了坐在上首的上官道一眼,又转头用那双黑泡眼盯着方祖贤,眉头微蹙,半晌才轻轻冷冷地哼了一声,反问道:“你想要何等样的交待?”
方祖贤一见文松的心口略略入松,不由转头望向上官道与二郞,笑问道:“上官元帅,请问我大梁的军马是否能够不受令便随意出调?”
文松听得方祖贤直问军律之事,心中不禁一惊。他明白,方祖贤这是想借军律来惩戒伍德。然而,伍德是他的人,更是伍家的嫡系子弟,再有,伍德之所以率军攻打黄石堡,完全是他授意的。
二郞笑望方祖贤,他也不曾料到方祖贤居然能从军律之上来突破文松的重重防御,并借以来打压文松,这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因为方祖贤所说的一切,完全立于道德的高点,让人无法反驳。
二郞之前与方祖贤相见之时,并未将方祖贤看在眼内,还曾多次喝斥过方祖贤。可后来方祖贤与顺义军的五战,让他对方祖贤的看法大为改观,认为他有大勇,亦略有智谋。
可是眼下所发生的一切,让二郞不由得再次刮目相看,心中暗道:“观这家伙的言行,若是入了官场,必定是个难以对付的人物。”
方祖贤看向上官道,上官道却是头略略上仰,看着堂上的横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元帅。”二郞轻轻唤了声上官道,在这等场合之下,他的父亲永远只能是西北帅司的大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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