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东归
如果错失了此次良机,不止他会后悔,若是白影知道了此事,估计更会痛恨得将整条腿拍肿。 他辛辛苦苦费尽心机的策下此等天大之计,真要是被方祖贤一个见面就戳掉了话,估摸着,白影不止会拍肿大腿,只怕会当场吐血三升!
方祖贤虽然隐隐感觉到白影设下如此庞大的计策让自己与上官道相遇,并调出一营军卒,来为方祖贤制造一个令得上官道留心存意的契机,并不是想借此来解救白辛那么简单。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能看透而已。
尽管他已经感觉到白影这么做定然另有意图,但他却不能不照着白影设下的套路继续走下去。
见对方执牌横刀,方祖贤只得勒住马,翻身而下。正要解去腰间的佩刀时,被围护于后的紫衫中年人却爽声一笑,道:“不用解刀。”
说着,紫衫人再一挥手:“你们都退开吧,我与这位兄弟有缘,既然有缘,岂能不见?”
方祖贤一听,手中反而更是利索,飞快地将佩刀解下,牵着马,将手里的刀与马都交付上前交迎的一名侍卫后,头微抬,缓步走向紫衫中年人。
紫衫中年人两手徐徐背背后,微笑相视。
看着对面这位气度非凡的紫衫中年人,方祖贤心中暗暗叹服,可嘴一张,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两人相视无语,默然相看。良久,紫衫中年人打破了沉寂,指着远处的花道水林远等一众人马,问道:“小兄弟,你们这是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
“从白夏国来,要去固原找一个人。”方祖贤使劲定了定心神,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紫衫中年人听后,又问道:“你们竟是从白夏国而来的?”
方祖贤点了点头,道:“正是。”
方祖贤说完,紫衫中年人的眉头登时微皱:“你们可是从白夏国的青岭关而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祖贤心中暗喜,从紫衫人的话里,他能听出对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如此说来,半月前青岭关烽烟骤起应该是你们所为了?”
方祖贤故作万分惊讶状:“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连忙后退两步,一脸戒备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大梁人,准确地说,我们来自大梁固原。”紫衫人依然双手负背,笑看方祖贤:“我们来的地方,也就是你要去的那个地方。”
“你们从固原来这里作什么?”方祖贤按压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从紫衫人的话里,他能肯定对方一定就是上官道无疑了。然而,方祖贤却只能继续控制着面上的神情,劝道:“这里可算得上是白夏国与大梁的边境之地,你们若是再往西走,定会遇到麻烦的,还是过些时候再来吧。”
紫衫人笑着长长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如何能肯定我们一会会遇到麻烦?”
方祖贤两手一推,苦笑道:“刚才不是就遇到了么?”
紫衫人再次长哦,点了点头,仰首望天,略一沉吟,继而笑问道:“莫非你说的这麻烦事,就是你们所引来的?”
方祖贤面露尴尬之色,强笑道:“我们只是想回家,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而已。可是,有些人却希望我们永远留在一个我们不想留下来的地方……”
方祖贤两手一摊:“于是,留与不留之间便发生了冲突,可我没料到竟会祸及到你们一行。”再轻轻一叹,道:“更没料到会祸及那个村镇里的寻常百姓……”
“这都是我的错。”紫衫中年人摆了摆手,道:“半月前,无定城那边传讯过来说,白夏国青岭关那边夜起烽火,我当时并未太过在意。事后,我虽然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却也只是带了些侍从慢行前来察看情况……”
“如果我当时早些决断,或许那些双井村的百姓便不会遭此大难了。”紫衫中年人边说边唏嘘不已。
方祖贤看着紫衫中年人面上的神情,知其并无做作,心中对这人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一分。
在这个弱肉强食,等级森严的世界里,像这紫衫中年人这般唏叹那些蝼蚁百姓的人,着实难得一闻,更不用说亲眼所见了。
尤其令方祖贤叹服的是,这紫衫中年人竟然能向一个刚刚结识的人坦言自己的过失。
这紫衫中年人的真实身份,方祖贤是知道的。如果是别人倒还罢了,可是,以这紫衫中年人的身份地位来坦言自己的过错,这足以说明此人的心怀胸襟远甚他人。
方祖贤听他这么一说,只得顺着对方的思路接口道:“我也没料到他们居然会出动如此多的人马追截我们……”
话还未说完,紫衫中年人又挥手打断道:“你的事暂且不说,我现在有一事甚为不明,为何白夏国这许多人马自青岭关奔杀而出,我大梁无定城却是毫无讯息传出。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我想,无定城中的守军应该是不曾察觉到丝毫风吹草动的痕迹,这也太不合乎情理了吧?”
说着,紫衫中年人又是冷哼数声:“足足一营军马呐,居然能从无定城中的守军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哼哼,照此来看,无定城得换换主将了。”
方祖贤一听对面这人说要换换无定城中的主将,心中此时便再无疑问了,他能完全肯定这紫衫中年人便是大梁西北大元帅上官无疑了。
心中虽是这般念想,但他面上却不露分毫,两眉佯皱,看着紫衫中年人,却不开口。
他不能开口,否则,以上官道的能力很快便能从中看出破绽来。
果然,紫衫中年人见方祖贤皱眉,也眉头微蹙,凝目看着方祖贤,想从方祖贤的眼睛里看出些他感兴趣的东西来。
两人凝目相视半晌,紫衫中年人收回那凌锐的目光,再回转扫向方祖贤,问道:“还未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鄙人方祖贤。”方祖贤甚为恭敬地抱拳道:“未知官人是……”
“方祖贤?”紫衫中年人吟嚼一番后,觉得自己记忆之中并无此人后,方才回道:“我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道。”
“上官道?”方祖贤虽然已经以肯定了这紫衫中年人的身份,但一听得他亲口说出,心中仍然不免有些惊然。
“大胆!”一听方祖贤直呼这紫衫中年人的名讳,旁侧的一名侍卫模样的年轻人不由踏步近前,按刀喝道:“父亲的名讳岂是你这小儿能直呼的?”
方祖贤被他这么一喝,连忙后退两步相避。他怎么也没料想到,这上官道的一名近身侍卫的气势居然如此悍然。
上官道见方祖贤被身旁的侍卫喝得倒退,忙伸手止住道:“二郞,休得无礼!”
那被上官道唤作二郞的年轻人听得上官道这么一说,连忙收回欲再逼进的步子,向上官道行过一礼后,默然回至上官道身旁。可是,人虽归回原位,右手却紧紧地按在左手所横的刀柄之上,怒目方祖贤,仿佛随时都在防备着方祖贤一般。
方祖贤见了这二郞的神情模样,只能苦笑,苦笑的同时,也从这两人间的言语中听出来他们乃是一对父子。
好在上官道并未在意这些,只轻轻一言便翻去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你们这许多人马自白夏国逃奔而出,欲要去往何处?”
方祖贤一愣,他仍然记得自己前时曾作过回答了,可是,上官道却为何会再次问起?
“莫非……”方祖贤略略一思,随即心中大喜,眉头一场,回答道:“东归!”
方祖贤心中大喜,不为别的,只为上官道再次回起自己欲要去往何处。
从这句话里,他立即察觉了话里头的深意。
他知道,这是上官道在询问自己是否已经有了去处。如果尚无去处,是否愿意随其结伴而行。而所谓的结伴而行,其实就是问方祖贤是否愿意投于他的麾下,这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较为婉转的说法而已。
上官道问的是去处,而方祖贤答的却是东归。一问一答之间,虽然听起来似乎有一种让人暴起砸人的冲动心绪,但是,问人的听了答的人的回答后,却是频频点头。
白夏国的东边就是大梁,那么,从白夏国东归,岂不就是回归大梁?方祖贤如今身在大梁西北之地,而这西北之地自然是大梁王土。
因此,上官道一听到方祖贤吐出东归二字时,心中便已了然,笑着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你留在军中,自此衣能暖,食能饱,更有粮饷可拿,功名可立,富贵可得,你可愿留?你的那些人马可愿同留?”
方祖贤屏住呼吸静静听上官道说完,两眼鼓瞪,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上官道话一说完,他身侧的那位二郞立即冷哼了一声,毕竟,方祖贤此时的神情实在太令人鼻孔喷气。
然而,二郞却不能明白方祖贤脸上的不可置信之色。方祖贤并不是对上官道话里的诸多留人之道,而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料到上官道居然会如此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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