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21 险在荆江
六月,有成千上万只青蝇聚集在未央宫的大殿中。
秋天,废除上林苑中二十五处皇帝极少驾临的宫殿和馆舍。
八月,清晨时分,东方天空中出现两个月亮。
九月,有一颗光亮的流星,长约四五丈,形状像蛇,横贯紫宫星座。
先前,丞相匡衡和御史大夫张谭认为在甘泉祭天和在汾阴祭地,不合古代制度,同时道路艰险,劳动沿途郡县,应当改在长安祭祀天地。此事交由群臣商议,丞相和御史大夫自然取得多数支持。十二月,成帝下令在长安南郊和北郊兴建祭天祭地之所,同时撤除甘泉和汾阴两地的祭祀之所。
就在下令当天,大风吹毁了甘泉的竹宫,还把泰畤中一百多棵需要十人以上才能合抱的大树连根拔起。成帝感到奇怪,就此询问刘向,他问答:“庶民之家尚且不愿断绝宗祠香火,更何况国家的神宝旧祠呢!而且,当初甘泉泰畤汾阴后土祠以及雍县五畤的修建,都是因为有神灵感应,然后才营建的,并非随意而建。孝武皇帝和孝宣皇帝之时,侍奉此三神,礼仪严谨而齐备,神光因此尤其明显。祖宗所设立的神灵旧位,实在不能轻易挪动。”成帝悔恨不已。
刘向就是刘更生,先前,他目睹周堪病逝和张猛自杀,写下《疾谗》《擿要》《救危》和《世颂》共八篇文章,借古咏今,哀伤自己和同类的命运。他沉沦了十几年,成帝即位后,他重新被起用,并且改了名。
本年,清河都尉冯逡奏报说:“清河郡位于黄河下游,和兖州的东郡以河水为界。这里的城池地势特别低,而且土质疏松,容易崩塌。近来暂时没有发生大灾害,是由于屯氏河通畅,形成两河分流的局面。如今屯氏河已经淤塞,灵鸣犊口也越来越不通畅,只有一条河,却要兼容几条河流的水量,即使加高堤防,还是无法使它顺畅宣泄。若有连绵的大雨,十日不停,河水必然满溢泛滥。灵鸣犊口在清河东部边界,就河水流向来说,它位于下方。即使让它通畅起来,还是不能为魏郡和清河郡减少水患。夏禹不是不爱惜民力,而是根据不同的地形,穿掘了九条河道。如今这些河道已经湮灭难寻,而屯氏河已经存在了七十多年,刚刚才淤塞,容易被疏通。而且,屯氏河的河口位于上方,对于实施分减水力的工程,十分有利。可重新疏通屯氏河,以帮助黄河宣泄洪水,防备非常情况的发生。另外,地节年间郭昌穿掘了直渠,但三年后,一部分河水改走原第二条分叉河道,向北蜿蜒了大约六里,然后和南边的分叉汇合。曲折的河道再次严重威胁贝丘,百姓寒心。应当再次穿掘直渠,让河水笔直流向东边。如果不预先进行修治,万一黄河在北岸决口,将危害四五个郡;在南岸决口,将危害十几个郡。那时再担忧就晚了。”
成帝事情交给丞相和御史大夫去处理,他们奏请派遣博士许商前往实地调查。许商善于精打细算,他认为屯氏河是黄河满溢泛滥而形成的,现在国家经费不足,建议暂时不疏通,此事于是束之高阁。
为了降低决口的危险,拉直河道是一项有效的措施。例如,人们常说“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特别是从藕池口至城陵矶的下荆江,全长240公里的堤岸,其实只有80公里的直线距离,江水在这里绕了16个大弯,被称为“九曲回肠”,导致崩岸频繁,河势多变,不利于防洪航运和农业生产。为此,进行了著名的裁弯工程。
之前,丞相匡衡弹劾射声校尉陈汤不以身作则,反而盗取充公的康居国财物,还说什么“在绝域发生的事,朝廷不会核查追究”,陈汤于是被免官。不久,陈汤上书说康居王送来当人质的王子是假的。然而经过查验,确实是真王子。陈汤只得入狱,依律应被处死。
太常丞谷并上书说:“臣听说楚国有子玉得臣,晋文公就坐不安席;赵国有廉颇和马服君赵奢,强泰便不敢进犯井陉;近代汉朝有郅都和魏尚,匈奴不敢从沙漠南下。因此可说,能征善战克敌制胜的将领,是国家的爪牙,不可以不重视他们。这正是:‘君子听到战鼓之声.就思念可以充当将帅的良臣。’”
谷水回顾了陈汤诛杀郅支单于的辉煌战绩,又用秦国白起惨被赐死的例子进行对比。他最后说:“陈汤因为说错话而获罪,并没有什么严重的罪恶。《周书》说:‘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犬马对人有劳苦之功,死后尚且要用车帐和盖将它们好好埋葬,作为回报,何况是国家的功臣呢!臣私下担心陛下会忽略战鼓之声,不领会《周书》的深意,忘记报答功臣的辛劳,将陈汤当作一个平庸臣子来对待,最终听从了狱吏的建议,将他处死,使百姓耿耿于怀,有秦民失去白起那样的遗恨。这不是勉励大臣为国赴难效死的作法!”
成帝下令释放陈汤,但剥夺他的爵位,贬为士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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