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14 真情表白
张博把女婿有关灾异的言论和所透露的谈话内容,连同草拟的奏章,作为自己工作的证明,全部交给刘钦过目。 他还说:“已经拜见中书令石显,为大王请求入朝,并许诺送给他五百斤黄金。圣贤做事,志在成功而不计费用。以前大禹治理洪水,导致百姓疲惫不堪,但治理取得成功,千秋万代受益。如今听说陛下还未到四十岁,头发和牙齿就已经开始脱落,而太子年幼,奸佞之徒掌权;阴阳不和谐,百姓遭受疾病瘟疫和饥馑,有将近一半死去,以前洪水造成的灾害也不过如此。”他勾画出刘钦入朝后的美好前景,让外甥心花怒放,自己则有五百斤黄金的入账。
元帝命京房推荐他的学生中通晓考功法的人,准备进行试用。京房推荐中郎任良和姚平,建议任命他们为刺史,在各州推行考功法,而自己留在朝中,转达他们的奏章,免得下情不能上达。但石显和五鹿充宗都对他恨之入骨,想让他远离元帝,于是向元帝建议试用他为太守。元帝就在本年六月任命他为魏郡太守,官秩为八百石,允许他以考功法治理本郡。他请求不从属于本州刺史,可以任用其它郡的人,自行任命一千石级别以下的官员,岁末还可以乘坐驿车回京奏报,元帝都同意了。
京房自知考功法几次引起大臣对自己的非议,同时又和石显五鹿充宗有矛盾,自然不想远离元帝,于是他呈上秘密奏章,根据其占卜理论,结合观察到的天气变化,判定有人想离间他和元帝的关系,试图剥夺他岁末回京奏报的待遇。不出所料,他还未动身,元帝就命令阳平侯王风向他宣布诏令,打破了他岁末回京的美梦,他于是更加惊恐。
初秋时节,京房到达新丰,托朝廷传送文书的差人呈上秘密奏章:“臣先前在六月间所占卜的《遁卦》虽不应验,但占候之法说:‘有道术的人刚刚离去,如果天气同时变得寒冷,大水就会涌出成灾’。到了七月,大水果然涌出。臣的学生姚平对臣说:‘你可以说通晓道术,却不能说笃信道术。你所预测的灾异,没有一件不应验。现在,大水已经涌出,有道术的人就要被放逐,死在外面,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臣说:‘陛下最仁爱,对我尤其宽厚,即使我因进言而死,我还是要进言。’姚平又说:‘你只能说是小忠,不算大忠。从前,秦朝赵高掌政,有一位叫正先的人.因讥讽他而被处死,赵高的淫威从此形成。所以秦朝的衰乱,是正先推动的。’如今臣出任太守,把为国效力当为己任,但恐怕还没开始干就死去。请求陛下不要使臣去应验大水上涌的灾异,像正先那样死去,又被姚平嘲笑。”
京房到达陕县,再上秘密奏章,首先记述了近些天来太阳明暗不定的情况,接着说:“臣先前建议让任良在地方上推行考功法,而臣留在朝廷,那么太阳昏暗不见的灾异可以消除。参与朝议的人知道这样对于他们自身不利,而且不能把臣和陛下隔绝开来,所以说:‘派遣弟子,不如试用其师’。但是,如果臣担任刺史,他们又怕臣可以直接向陛下奏报,于是又说:‘当刺史,恐怕太守们和他不同心,不如当太守’。他们的目的就是隔绝我们君臣。陛下没有反对他们的建议,而是听从了,这正是阴沉之气不散,太阳失去光辉的原因。臣离长安渐远,太阳的昏暗情况就越发严重。盼望陛下不要把召臣回京师当成困难的事情,而轻易违背天意。邪说虽然可以蒙骗人,但上天必有变化,所以说人可以欺,天不可以欺,请陛下详察!"
八月,京房终于如愿以偿地被召回长安,不过马上进入牢房。原来,石显早已探知他和张博的合谋,只是由于他在先前一直在元帝身边,所以不好下手。他既然被调离京城,石显乘机进行检举。京房和张博三兄弟一同入狱,被定下泄露宫禁秘密谈话诽谤朝政把罪恶推到皇帝身上和诖误诸侯王等罪名,随即全部走向刑场,妻子儿女被放逐到边塞。
和石显这样危险的敌人斗法,全力以赴还担心失败。而京房还有闲心推广他的考功法,为此还树敌不少。他又和见钱眼开的岳父配合,谋划淮阳王进京担任周公的事情,真是“能者多劳”。
元帝决定不追究淮阳王刘钦,只派遣谏大夫骏前去晓谕,刘钦只得脱下王冠,叩头认错。
御史大夫郑弘由于和京房友善,被贬作平民,由光禄勋匡衡继任。至于另一位曾经赞同考功法的光禄大夫周堪,他之前得了失音病,以致不能说话,现在已经去世。而和周堪一起在仕途上共同进退的太中大夫给事中张猛,他因为受到石显的诬陷,被迫在公车府内自杀。
当然,得到石显照顾的不止上述几位。
郑令苏建得到石显的私人信件,就向元帝报告,结果后来因某事被判处死刑。
这段时间,在《易经》学说研讨会上,由于五鹿充宗的身分和他的伶牙俐齿,其他学者无法与他抗衡,于是纷纷称起病来。有人推荐平民朱云,只见他抬头挺胸进入会场,声音震动左右。在辩论疑难问题时,接连驳倒五鹿充宗,学者们纷纷说:“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
朱云得以充任博士,后来升为槐里令。他多次上书,称丞相韦玄成只顾保全禄位,毫无作为。过了很长时间,有关部门考核朱云,怀疑他暗示属吏杀人。元帝在朝会上向韦玄成询问有关朱云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残暴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当时,御史中丞陈咸也在场,他后来就把丞相的话转告给朱云。原来,陈咸年轻气盛,只有他敢于不附和人人敬畏的石显,甚至多次进行诋毁,并且与朱云联合。
朱云上书进行申辩,陈咸为他定稿,请求元帝将此事交给御史中丞调查。但元帝却交给丞相办理,韦玄成的属吏们很自然地判定朱云犯有杀人罪。朱云逃入长安,和陈咸商议对策。丞相干脆来个一锅端,在石显的帮助下,把朱陈两人送进牢房。陈咸因泄露禁中谈话,本应判死罪,幸亏得老友朱博多方营救,结果和朱云一起享受城旦之刑。
石显的权势日益增长,令朝廷百官战战兢兢,人人自危。但他害怕被元帝的亲信离间,便不时向元帝表现自己的忠诚。一次,他奉命出宫办事,就事先向元帝请求:“恐怕有时回来晚了,宫门关闭,臣可不可以说奉陛下之命,叫他们开门。”元帝同意了。他于是故意很晚才回来,宣称奉皇帝命令,得以叫开宫门入内。过后,果然有人向元帝控告他假传圣旨,私开宫门。元帝笑着把控告奏章拿给他看,他就流着泪说:“陛下对小臣宠爱有加,委派臣办事。下面的无不妒火中烧,想陷害臣,像这种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有圣明的君王才知道其中底细。臣出身微贱,实在不能凭一个人的力量而令万人称快,经受得起天下所有的怨恨。请允许臣辞去中枢机要职务,只负责后宫的清洁洒扫,死而无怨。求陛下哀怜,用这种方法来保全臣的性命!”听到这一番真情表白,元帝除了多次进行慰问和嘉勉,并赏赐大量财物,已经别无选择了。因此,连同各种贿赂和馈赠,石显的总资产达到一亿钱。
闰月,太皇太后上官氏去世。
十一月,齐地和楚地发生地震,下大雪,导致树木折断,房屋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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