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02 有眼无珠
元帝初元元年正月,在杜陵安葬宣帝。 w大赦天下。
三月,立皇后王氏,封皇后父亲王禁为阳平侯。封皇太后的哥哥侍中中郎将王舜为安平侯,封外祖父许广汉同母弟弟的儿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作为许广汉的继承人。
把可以裁省的三辅地区太常属县和各郡国的公田和游苑提供给贫民耕种,对于家产不足一千钱的,借给种子和粮食。
四月,诏令光禄大夫褒等十二人循视天下,又免征受灾特别严重的郡国的租赋。把属于少府的江河和园池等借给贫民使用,并且免征租赋。
六月,由于民间发生疾病和瘟疫,元帝下令太官减少膳食供应,又裁省乐府的人员和游苑的马匹,以救济贫困之人。
八月,上郡属国有一万多个投降的胡人逃亡到匈奴,执金吾冯奉世率兵追击。
九月,关东地区有十一个郡国发大水,出现饥荒和人吃人的惨剧,朝廷调拨临近郡的钱粮进行赈救。
元帝早就听说王吉和同郡人贡禹都是精通经术德行高洁的人,便派使者去征召他们。这两人平时彼此十分友好,人们都说“王阳在位,贡公弹冠”,意思是他们的喜恶相同。王吉之前被宣帝进京途中,王吉不幸病逝;而贡禹到达以后,被任命为谏大夫。
元帝经常虚心向贡禹询问理政的道理,他回答:“古代的宫殿有一定规格,宫女数目不超过九个,养马不超过八匹。给墙涂上颜色但不进行雕琢,摩擦木头使之光滑但不进行镂刻,也不在车辆和器物上绘画。苑囿不过方圆几十里,并且是和百姓共享。任用贤能,按照十分之一的比例征税,没有其它赋税和徭役,每年役使百姓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天子使用距离都城千里之内地区的赋税,就足以自给,千里之外的地区按时进贡就可以了。因此天下家给人足,对德政的歌颂不绝于耳。到了高祖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时期,遵循古代的做法,讲求节俭,宫女不过十几个人,马厩里的马也只有一百多匹。孝文皇帝穿厚缯做成的衣服和革做成的鞋子,器物没有雕刻花纹和金银的装饰。”
贡禹接着指出此后的人们争相奢侈,越来越厉害,终于导致“大夫僭诸侯,诸侯僭天子,天子过天道”的情况。他接着说;“以臣的愚见,完全做到像古代那样,实在很难,不过也应该稍微仿效一下,以节制自我。《论语》说:‘君子乐节礼乐’。现在宫室已成定制,这方面是无可奈何了,但在其他方面还是完全可以进行裁减的。从前,齐地的三服官所属作坊向朝廷输送的衣物.不超过十竹箱,而现在每个作坊就有几千人,一年的耗费以万万计。蜀地广汉郡负责金器和银器的制作,每年各花费五百万钱。三工官一年耗费五千万钱,东西织室也是一样。宫中马厩里用粮食喂养的马将近万匹。臣曾经跟从皇上到东宫,被赏赐饮食。当时使用的器具全部有绘画花纹和金银装饰,它们本不该在赏赐臣下饮食时使用。东宫的耗费也十分巨大,难以统计。天下的百姓因为严重饥荒而被活活饿死,就是这个缘故。现在百姓因严重饥荒死亡之后,得不到安葬,结果遗骸被犬猪等吞食,甚至出现人吃人的情况。”
相反的情况是:“马厩里的马匹天天食粟,由于害怕它们长得过于肥壮,狂气郁积就难以驾驭,于是养马的人每天让它们活动一下。王者受命于天,作为百姓的父母,难道就应当是这样的吗!或者是上天有眼无珠?”
贡禹又指出:“武帝时,又多方罗致美女,数目达到几千,以填充后宫。武帝驾崩之后,昭帝年幼,霍光专权。他不知礼法,任意增加陪葬的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牛马虎和豹等多达一百九十种禽兽,全拿来用于殉葬,又全用宫女去守护武帝的陵园。真是严重违背礼法,逆天而行,同时未必符合武帝的原意。等到昭帝驾崩,霍光如法炮制。到孝宣皇帝驾崩,因为陛下不便主张俭省,群臣也依循旧例,这实在令人痛惜!如此,使天下人都受其影响,聘娶女子时,也都大大超过正常限度:诸侯们的妻妾,有的多达几百人;豪强富人官吏和百姓所畜养的歌姬,有的多达几十人。因此,闺房内有许多怨女,而外面有许多单身汉。至于庶民百姓,丧葬时都耗尽地面上的财物,以充实地下。这一过失,来自朝廷,全是大臣们因循旧例的罪过。”
贡禹建议说:“希望陛下深入考察古代的道理,遵从节约的办法,大量减少御用的车辆衣服和器物,三分去二。有多少个儿子是由命数决定,因此要认真检查后宫,选择其中贤德的宫女,只留下二十人,其余的都应让她们回家。看守陵园的宫女,如果没有生育过,也都应遣散。现在,光在杜陵一处,就有几百名负责看守的宫女,实在令人哀怜。皇宫马厩中的马不要超过几十匹。只保留长安城南苑地作为打猎场所,城西地区,南到南山,西到鄠县,都可以恢复为田地,拨给贫民用于耕种。”
元帝赞成并采纳了贡禹的建议,诏令凡是皇帝很少使用的离台别馆,不要进行修缮;太仆减少喂养的马匹,水衡减少吃肉的野兽。
匈奴呼韩邪单于再次上书,说自己的部众生活困难。诏令云中和五原郡运送二万斛谷进行接济。
本年,开始设置戊己校尉,负责在车师国旧地屯田。
珠厓郡山南县叛乱,朝廷出兵镇压。
光禄勋职位并入前将军之中。
待诏郑朋推荐太原太守张敞,说他是先帝时代的名臣,可以作为太子的师傅。元帝征求萧望之的意见。萧望之认为张敞是一位能干的官员,可以胜任繁杂的工作,但是行为轻佻,不具备做师傅的资质。元帝于是派使者征召张敞,准备任命他为左冯翊,不巧他因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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