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36 坚持原则
宣帝神爵二年正月,凤凰飞集长安,并有甘露降落。 二月,朝廷为此赦天下。
夏天,匈奴虚闾权渠单于率领十几万骑兵沿汉朝边塞围猎,企图侵入边境。但尚未行动,有一名叫题除渠堂的匈奴人逃到汉朝归降,将此事报告汉朝,宣帝封他为“言兵鹿奚鹿卢侯”。
五月,赵充国上奏说:“羌人本来约有五万兵马,前后被斩首共七千六百人,投降三万一千二百人,在黄河和湟水淹死以及饿死的有五六千人,计算起来,剩下跟随其首领煎巩和黄羝一起逃亡的不过四千人。羌人首领靡忘等保证可以擒获这些人,所以臣请求罢除屯田部队。”宣帝批准了。
赵充国整顿部队返回,好友浩星赐前来迎接,并且劝说他:“一般人都认为破羌和强弩两位将军率兵出击,多有斩获招降,所以才使羌人败亡。而有识之士认为羌人已到穷途末路,即使不发兵出击,也会很快自行归降。将军见到皇上时,应归功于破羌和强弩两位将军的率兵出击,您自己无法与他们相比。这样做对将军并无什么损失。”他回答:“我年岁大了,爵位也到了极点,岂能为避免夸耀一时功劳的嫌疑而欺骗圣明的君主!军事是国家大事,应当为后人立下榜样。我如果不利用自己的余生专为皇上明白分析军事上的利害关系,一旦去世,谁能再对皇上说这些呢!”他最终将自己的想法奏明宣帝。宣帝接受了他的建议,解除了辛武贤破羌将军的职务,让他重新担任酒泉太守,赵充国则恢复了后将军和卫尉的职务。
宣帝派赵充国率四万多骑兵屯驻于沿边九郡,以防备匈奴。不过单于得了重病,吐血,不敢入侵汉境,只好返回龙城,举行一年一度的大会,同时派题王都犁胡次等来到汉朝,请求和亲。
当初,虚闾权渠单于刚刚即位时,就贬黜了颛渠阏氏,颛渠阏氏便与右贤王屠耆堂私通。现在,右贤王参加完龙城大会,正准备离去,颛渠阏氏告诉他单于已经病重,要他暂时不要远离。几天后,单于果然去世,在位九年。郝宿王刑未央派人召众王前来,但尚未到达,颛渠阏氏就和其弟左大将且渠都隆奇策划,立右贤王为握衍朐鞮单于,他是乌维单于的曾孙。
秋季,羌人若零离留且种和兄库共同将先零首领犹非和杨玉斩杀,和羌人首领弟泽阳雕良儿和靡忘等一起,率领煎巩和黄羝两部共四千多人归降汉朝。宣帝封若零和弟泽二人为帅众王,其他人被封侯或封君。开始设置金城属国,安置归降的羌人。
宣帝诏令推荐能够担任护羌校尉一职的官员。赵充国正在生病,丞相御史大夫车骑将军和前将军共同保举辛武贤的小弟弟辛汤。赵充国听说后,急忙从病床上起来,上奏说:“辛汤酗酒任性,不能派他负责蛮夷事务。不如让辛汤的哥哥辛临众担任此职。”辛汤已经接受了护羌校尉的印信和符节,但宣帝仍然下诏,改用辛临众。
辛武贤白忙了一年时间,自然深恨赵充国,就上书朝廷,告发赵卬泄露中枢机密。原来,辛武贤在军中时曾与赵卬闲谈,赵卬说起车骑将军张安世曾经让宣帝不高兴,宣帝准备诛杀他,但赵充国认为张安世侍奉了武帝几十年,一向忠心谨慎,应当保全他,他因此得以免罪。赵卬交由狱吏审讯,被迫自杀,也同时揭开了辛赵两家相互仇杀的序幕。
赵充国的忠心可昭日月,却弄到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个中原因确实值得深究。赵充国如果能够听从儿子或者好友其中一人的劝告,辛武贤应该可以保住将军头衔,自然相安无事。
赵卬的劝告中,最后一句话十分在理。就像一千多年后的岳飞,因为种种主客观原因,导致“青山有幸埋忠骨”,再也不能叱咤沙场,直捣黄龙府了。《三国演义》中,张辽在土山上对关公所说的“三罪”和“三便”,也是此意。
“自保”有时和一些“原则”发生冲突。从武帝时的屠夫暴胜之那里,也许可以得到一些启示。他是当时郡县各级官吏的梦魇,贤士隽不疑为此告诫说:过于刚强则容易折断,过于柔弱则法令难行;应当恩威并施,才能永远保有上天所赐的福禄。另外,被阳令王訢已经趴在砧板上,他急中生智,也对暴胜之说了十分在理的话:“使君掌握生杀之权,威震各郡国,现在再斩一个王訢,不足以增强声威,还不如有时来一些宽恕,以表明自己的恩德,使人尽死力。”
因此,赵充国坚持大原则,值得赞扬,但不妨适时来点变通。赵充国的看法无一例外是正确的,但在一些次要问题上,也可参考一下不同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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