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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25 问牛知马

    先前,龟兹王绛宾娶了乌孙国解忧公主的长女为妻,他向朝廷上书说:“我有幸娶了汉天子的外孙,希望和解忧公主的女儿一起入朝。 ”宣帝元康元年正月,绛宾携夫人来朝,两人都被赐予印绶,还有大量财物,夫人还得到公主的称号。

    宣帝开始为自己修建杜陵,并将丞相将军列侯二千石级别官员以及拥有百万以上家财的人迁往杜陵。

    京兆尹赵广汉被腰斩。

    赵广汉担任京兆尹以来,待人接物总是和颜悦色。遇到评定功劳,他总是归于属下。他的做法是出于诚意,所以属下都愿听他调遣,甚至冒生命危险也不躲避。赵广汉很聪明,对属下的能力以及是否尽力工作,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发现有辜负自己的,他总是首先进行告诫;如果仍不改正,就予以收捕,并马上定案。

    赵广汉十分能干,似乎天生就精通吏事,他有时甚至通宵达旦地接见官员和百姓。他擅长使用钩距法,获取事情的真相。钩距法大致是一种类推法,例如要弄清马价,首先去询问狗价,接着询问羊价和牛价,然后才问马价,通过相互比较,得出马的真实价格。这就是成语“问牛知马”的由来。他运用此法,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其他人无法赶上。民间的盗贼和游侠的巢穴,或者有官吏收受了轻微的贿赂,他都清楚。

    有一次,长安城里几个年轻人集合在隐僻小巷的空屋里,商量一起去抢劫,讨论还未结束,赵广汉就已派官吏去捉拿他们了,他们只好纷纷认罪。

    富人苏回担任郎官,一次被两人劫持。很快赵广汉就带人赶来,他站在门庭中,派人叩大堂的门,晓谕两人:“京兆尹赵君向两位致意!不能杀死人质,他是宿卫之臣;把他放了,停止抵抗,将得到很好的待遇;如果有幸遇到赦令,也许可以活命。”两人又惊讶又恐慌,加上平时就听说赵广汉的大名,于是马上开门出来,连连叩头。赵广汉向两人致谢说:“你们让郎官活下来,很好!”他把两人移送到监狱,并吩咐狱吏好生对待,供给酒肉。到了冬季,两人即将受死,赵广汉预先为他们准备好棺材和葬具,然后告知他们,他们都说:“死了也没有什么怨恨!”

    赵广汉曾经传召湖都亭长,湖都亭长向西到达界上,界上亭长开玩笑地说:“到了京兆尹府,为我多向赵君致意。”湖都亭长到达后,赵广汉和他交谈。在询问事情完毕后,对他说:“界上亭长委托你向我致意,你为何不为他做呢?”他叩头承认有这回事,赵广汉就说:“回去时为我向界上亭长致意,希望他恪尽职守,报效朝廷,京兆尹不忘他的厚意。”

    赵广汉奏请将长安的游徼和狱吏的官秩提高到一百石,这些官吏开始自重起来,不敢随意抓人。长安一带政治清明,官吏百姓对赵广汉赞不绝口。很多老年人认为,自从汉朝建立以来,治理京城的官员,没有比得上他的。左冯翊和右扶风的治所都在长安城中,盗贼们常常经过京兆辖界到两地犯案。赵广汉感叹说:“破坏我治理效果的,常常是二辅!要是让我得以同时治理它们,事情就好办多了。”

    先前,霍光执掌朝政,赵广汉只得恭敬地侍奉霍光。后来霍光去世,赵广汉心里明白宣帝的意图,于是亲自带领一班官吏,到达霍禹的府第,闯入大门,声称要搜查私自酿造的酒。他们打破了盛酒的卢罂,又用斧头斩断了门的开关,然后扬长而去。霍皇后听说后,对着宣帝哭泣。宣帝心中嘉许赵广汉的举动,表面上则召见他,询问详细情况,而没有任何惩罚措施。赵广汉于是放开手脚,敢于侵犯贵戚大臣。他喜欢任用那些世代为官者的子孙,并且要是刚刚开始在官府任职的,专门锻炼他们的强猛和锐气。他们办事雷厉风行,无所回避,不知犹豫为何物。赵广汉最终也因此而败亡。

    先前,赵广汉的门客在长安市集上贩卖私酒,被丞相魏相的属吏驱赶。门客怀疑是男子苏贤告发了自己,就告诉了赵广汉。赵广汉指示长安丞照顾苏贤,于是尉史禹弹劾苏贤身为骑士,本应驻守在霸上,但他并不在那里,违反了军事法令。苏贤的父亲上书为自己的儿子进行申诉,并且控告赵广汉。经有关部门核查,禹被判腰斩,有关部门又请求逮捕赵广汉。宣帝诏令就地进行审讯,赵广汉承认自己的罪行,正好遇上大赦,他只得到官秩降低一等的处分。

    赵广汉本应悬崖勒马,但他觉得自己如此丢脸,怀疑是与自己同邑的年轻人荣畜从中作梗,后来就用其它法律让荣畜永远闭嘴。有人上书朝廷,告发了此事,宣帝命魏相和御史大夫丙吉负责审查。由于追查得很急,赵广汉就指使自己的亲信充当魏相府第的门卒,以窥探相府中有什么不法之事。亲信打听到在地节三年七月中旬,相府的某侍婢因为有过错,自缢而死。赵广汉怀疑实情是丞相夫人由于妒忌而把侍婢杀死,就指使中郎赵奉寿以此事威胁魏相,要他不要再深入调查有关荣畜的事了。但魏相不听,查得更紧了。

    赵广汉询问太史属下观看星气的人,他们说今年将有大臣被杀,赵广汉于是指使人上书,告发魏相的罪行,宣帝把事情交给他处理。为了抢时间,他亲自率领属吏和兵卒闯进丞相府,召魏相夫人前来,跪在院中接受盘问,并抓走了十几名相府的奴婢。魏相上书为自己辩白,宣帝命廷尉处理此事。经调查证明,是魏相因一名侍婢犯有过失,加以责打,侍婢到了相府外面才死去,并非像赵广汉说的那样。丞相司直萧望之弹劾赵广汉凌辱和威胁大臣,大逆不道,宣帝也厌恶他的所作所为,下令将他收押到廷尉狱中。连同他以前所犯的滥杀无辜等罪行,判处他腰斩之刑。

    官吏和百姓听说赵广汉被捕,纷纷守在皇宫门前号哭,人数达几万之多。有人说:“臣活着对皇上并无益处,臣情愿代替赵京兆去死,让他留下来照管小民!”

    赵广汉设置告密箱,善于从内部攻破堡垒,又是钩距法的专家。他使用的非常规手段确实威力强大,但“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威胁和凌辱丞相的行为严重脱离正轨,“目无丞相”离“目无天子”已经不远,宣帝怎会不忌恨。

    赵广汉虽然死了,但他廉洁明察,以威严抑制豪强,使得小民各得其所,因此受到百姓的追思和歌颂。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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