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29 付诸实施
武帝元狩元年十月,武帝巡幸雍县,祭祀五帝,得到一只独角兽,脚有五只蹄。有关官员说:“陛下虔诚恭敬地祭祀天地,上帝为了表示酬答,降赐这头一角兽,大概就是麒麟。”于是把它进献给五畤,每畤追加一头牛来祭祀天帝,又作《白麟之歌》。
随着不断有人因为淮南国的事情被逮捕和讯问,刘安担心自己的阴谋会彻底败露,准备孤注一掷,但伍被再次提出异议,刘安就问他:“您认为吴王发兵是对还是错?”他回答:“臣认为是错。吴王富贵到了极点,但行事不恰当,在丹徒身死,头足异处,子孙一个不剩。臣听说吴王当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后悔。希望大王仔细考虑一下,不要干吴王所后悔的事。”
刘安说;“决定男子生死的,往往就是一句话。况且吴王哪懂得造反!他一起兵,汉军将领一天经过成皋的多达四十多人。如今我让缓先截断成皋的隘口,周被降服颍川郡的兵马,以阻塞轘辕和伊阙的道路,陈定征调南阳郡的兵马来守住武关,那么河南太守就只剩下洛阳城了,没什么值得忧虑。当然,这北面还有几条跨越临晋关河东郡上党郡河内郡和赵国的可以通行的山谷。有人说‘绝成皋之口,天下不通’,依据三川的险要地形,招集崤山以东的各路人马,这样起事,您认为怎样?” 伍被回答:“臣只看到它的灾祸,没看出它的福运。”
刘安说:“左吴赵贤和朱骄如都认为有福运,说成功是十拿九稳的事。您偏偏认为有灾祸而无福运,为什么呢?” 伍被回答:“大王的那些能驱使众人的大臣和亲信,先前已经被抓进诏狱了,剩下的没有可以使用的。”
刘安说:“陈胜和吴广没有立锥之地,只聚集了一千人,在大泽乡起事,举臂一呼而天下响应,向西到达戏亭时,兵力达到一百二十万。如今我国虽小,但还是可以得到十多万胜任当兵的人,他们不是当年那些由于有罪而被罚戍边的民众,武器也不是木弩和戟柄,您凭什么说有灾祸而无福运呢?”
伍被回答:“从前秦朝干尽惨无人道的事,残害天下。发动万辆战车远征,建造阿房宫,征收老百姓的大半收入作为赋税,连闾左那些本来不用服役的百姓也被征发去戍边了,导致父亲不能使儿子平安,兄长不能使弟弟安逸。政令苛刻,刑罚严峻,天下人好像被猛火烧焦了一样。百姓都伸长脖子盼望着,侧着耳朵倾听着。悲痛呼叫,仰望苍天;捶打胸膛,怨恨皇上。所以陈胜大呼,天下响应。而当今皇上临朝治理天下,使天下整齐划一,普爱广大百姓,广布德行,施加恩惠。皇上即使不开口,可声音比雷霆还快;诏令即使没发出,而下面已经响应而发生变化,速度之快有如神明;皇上心中想着什么,威势已经震动万里;下面响应上面,好像影子和回声那样快。而且大将军的才干和能力超过了章邯和杨熊,大王以陈胜和吴广来作比喻,臣认为有误。”
刘安说:“假使像您说的那样,难道不能侥幸成功吗?”伍被建议:“当今诸侯王对朝廷无二心,老百姓也没有怨气。朔方郡田地广阔,水草肥美,迁移的人尚不足以充实那个地方。以臣的愚计,可以伪造丞相和御史大夫的奏书,里面请求:对各郡国的豪强和判刑二年以上的罪犯,下令赦免他们的罪,连同家产在五十万钱以上的人,将他们全家及其部属一律迁移到朔方郡去;加派押送的士兵,督促会合的日期。又伪造左司空右司空都司空及上林苑和京中各官府的诏狱文书,逮捕诸侯王的太子和宠臣。这样会使老百姓怨恨,诸侯王恐惧。朝廷即使派出能言善辩之士进行辩解,也无济于事。那样,也许还能够侥幸得到十分之一的成功希望。”刘安说:“这个可行。不过,我认为还不至于要走这一步。”
刘安命令官府的奴隶进宫,制作皇帝玉玺与丞相御史大夫大将军等朝廷大臣的官印,以及临近各郡的太守和都尉的官印,还有朝廷使者戴的法冠。他想按照伍被所献的计策行事,派人装作在淮南国犯了罪,逃往京师,侍奉大将军卫青和丞相公孙弘;一旦他起兵,所派遣的人马上刺杀卫青,至于劝说公孙弘归顺过来,他认为会像揭去蒙在头上的布一样容易。他又担心淮南相和其他二千石级别官员不听从,准备首先杀掉他们,就和伍被共同研究出一个方法:假装宫中失火,这些官员必定入宫救火,结果自然是有进无出。他又计划让人穿上捕盗士卒的衣服,拿着征召军队的文书,从淮南国南面过来,大喊:“南越国的军队进入边界了”,想趁此机会发兵。为此,他准备预先派人到庐江郡和会稽郡担任捕盗士卒,但事情尚未最终决定。
刘安又问伍被:“我发兵向西进军,诸侯王一定有响应我的。万一没人响应,怎么办?”他建议:“向南攻取衡山国,并且攻打庐江郡,占有寻阳的船只,防守下锥城,控制九江的入口,断绝彭蠡湖口,使用强弩临江防守,以阻止南郡的兵马沿江而下;向东收取江都国和会稽郡;向南交结强大的南越国,顽强坚持在江淮之间,还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刘安说:“好,没有什么可以替代这个计策了。一但情况紧急,便奔向南越国。”
廷尉把刘建的口供向武帝报告,武帝派廷尉监担任淮南中尉,准备逮捕淮南太子刘迁。刘安听说中尉已经到来,就与刘迁谋划召见淮南相和其它二千石级别官员,想杀掉他们后起兵。结果成功召来了淮南相,而内史故意外出办事,中尉则干脆不加掩饰地说:“臣得到诏书指示,不能去见大王。”刘安认为只杀掉国相,而内史和中尉还在外面,捞没有什么好处,只好把国相送了出去。刘迁心想自己是因为谋刺汉朝中尉而被朝廷追查的,而所有参与谋划此事的都已经死了,认为口已经灭了,就对犹豫不决的父亲说:“群臣之中能够任用的先前都已被拘禁,如今再没有值得和他一起干大事的人。时机尚未成熟,大王就起事,恐怕不能成功。臣情愿接受逮捕。”刘安也想苟且偷安,就答应了儿子。刘迁随即自杀,但没有死。
可叹刘安计划满天飞,还有闲心去制作玉玺和官印,就是缺乏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勇气,连刘迁的自杀也成为半拉子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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