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3 厉兵秣马
秦穆公三十三年春天，秦军穿过晋国国境，经过京师北门，战车上乘坐的士兵都脱去头盔下车，向天子致敬，但随即有三百辆兵车的士兵跳跃着登上车。 周朝大夫王孙满年龄还小，看到此情景后，就对周襄王说：“秦军轻佻而无礼，一定会失败。轻佻就会缺少计谋，无礼就会粗心大意。军队进入险地却粗心大意，又不能认真谋划，能不失败吗？”
秦军到达滑国，郑国商人弦高正准备到京师做买卖，碰到了秦军。他送上四张熟牛皮作为见面礼，再送上十二头牛慰劳秦军。他说：“寡君听说你们要行军到敝国去，谨以此慰劳你们的部下。敝国虽然不富裕，但考虑到你们的部下在外滞留的时间很久了，因此住一天就供应你们一天的需求，离开的话，我们就在你们临行前夕来代你们守夜保卫。”并且派人乘驿车火速回郑国报告。
郑穆公派人去查看杞子等人住的馆舍，见他们已经捆好行李，磨砺武器，喂饱马匹。这就是成语“厉兵秣马”的来源。 .
郑穆公派皇武子去馆舍致歉说：“各位在敝国停留已经很久了，干肉粮食和牲口都已吃完了。各位即将离开这里，郑国的原圃就如同秦国的具圃一样，各位自己去猎取麋鹿，使敝国能够松口气，怎么样？”杞子只好逃往齐国，逢孙杨孙逃到宋国。
此前，秦穆公独自撤军，又派兵协防郑国，与晋国分道扬镳，但毕竟有恩于郑国。现在，恩情全部变成仇恨。
孟明视说：“郑国有准备了，不能指望灭亡它了。攻打它不能获胜，包围它又没有后援，我们还是回去吧。”于是灭亡滑国后回兵。
以此同时，晋国正发生一场争论。先轸说：“秦国不听蹇叔的话，因为贪心使人民劳苦，这是上天送给我们良机。上天送给的良机不可错过，敌人不能轻易放走。放走敌人就会产生祸患，违反天意就会导致不吉利。一定要攻击秦**队。”栾枝说：“还没有报答秦国所给的恩惠，却攻击他们的军队，难道心目中还有死去的国君吗？”先轸说：“秦国不哀悼我国的丧事，却攻打我们同姓国，他们这是无礼，还讲什么恩惠？我听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为子孙后代打算，对死去的国君总可以交待了吧？”
晋襄公于是发布命令，紧急招集姜戎的军队。四月，晋国在殽山全歼秦军，擒获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随后安葬文公。
晋文公夫人文嬴请求释放秦国三位主将，她说：“他们挑拨我们两国的国君，寡君如能得到他们，吃了他们都嫌不解恨，何必劳烦国君惩办他们呢？让他们回到秦国接受刑戮，以满足寡君的愿望。国君认为怎么样？”晋襄公同意了。
先轸朝见，问起秦国的囚徒。晋襄公说：“夫人请求释放他们，我就把他们放了。”先轸发怒说：“战士们费尽力气在战场上把他们捉住，一个女人几句花言巧语，就把他们放走了。毁弃战果而增强敌人的力量，亡国指日可待了。”他气愤得对着晋襄公吐唾沫。
晋襄公派阳处父去追三人，追到黄河边上，三人已坐在船上了。阳处父解下战车左边的骖马，以晋襄公的名义赠送给孟明视。孟明视没有上岸，而是下拜说：“蒙国君的恩惠，没有把我们这些俘虏杀了用血涂鼓，而让我们回到秦国接受刑戮。如果我们的国君杀了我们，我们将死而不朽。如果托国君的福能得到赦免，三年后我们会来拜谢国君的恩赐。”
秦穆公穿着白衣服在郊外等候，对着败回的军队哭着说：“孤不听蹇叔的话，使各位受辱，这是孤的罪过。”秦穆公不废除孟明视等人的职务，反而更加厚待他们。他说：“这是孤的过错，大夫有什么罪？而且我不会因为一件小错而掩盖别人的大德。”
狄人攻打晋国，到达箕地。八月，晋襄公在该地打败狄人，郤缺擒获了白狄首领。交战时，先轸说：“一个普通人在国君面前无法无天，却没有受到惩罚，岂敢不自己惩罚自己？”他脱下头盔冲入敌阵，死在军中。狄人归还他的头颅，面色与活着时一样。晋襄公让其子先且居率领中军，又任命郤缺为卿。
十二月，鲁僖公去世，其子继位，是为鲁文公。
晋国陈国郑国攻打许国，以惩罚该国同时服从楚国。
楚国令尹子上侵袭陈国蔡国，两国与楚国讲和，楚国随后攻打郑国。
晋国阳处父侵袭蔡国，楚国子上救援蔡国，与晋军隔着泜水对峙。阳处父对此担心，派人对子上说：“我听说‘文不犯顺，武不违敌’。你如果想打，那么就让我退后三十里，你渡过河来列成阵势，早打晚打听您的。不然的话，你退后让我渡河。军队长久对峙，多费钱财，也没有什么益处。”他驾好车马，等待楚国表态。
子上想渡过河去，成大心说：“不行。晋国人不讲信用，如果我们渡过一半，而他们迫近攻打，失败了，后悔都来不及，不如让他们渡河。”于是退后三十里。阳处父宣扬说：“楚军逃走了。”于是回国。楚军也回国。
起初，楚成王准备立商臣为太子，向令尹子上征求意见。子上说：“君王年龄尚未衰老，内宠又多，如果立了太子以后又废除，就会导致祸乱。楚国立国君，通常是立年轻的。并且这个人眼睛像胡蜂，声音像豺，是个残忍的人，不宜立为太子。”楚成王不听。
现在，商臣乘机诬陷说：“子上接受了晋国的贿赂而退避，这是楚国的耻辱，没有比这更大的罪了。”楚成王于是杀死了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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