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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碑(明朝抗倭英雄谱)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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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铁笛同胡天铎正在慕容彬宅子的客厅中下围棋,陈福来说,和义镖局的金眼彪张肃来了。罗铁笛一听急忙迎出去,见了张肃劈头就问:“怎么样?”

    张肃说:“让罗盟主算计着了,嘿,真痛快,三百多倭寇还有三十几个铁枪会的人都进了我们的口袋。”

    原来,聚营的好汉们四处调人防守李家铺镇的消息传开以后,鹅湖镇却一如既往的平静。镇子里最繁华的石狮子大街,有一家名叫大同德的钱庄新近开业,镇子里各家钱庄、当铺、丝绸店、首饰行的老板们纷纷前去贺喜。大同德钱庄为了聚人气,还请来戏班子要连续三个晚上为镇子里的人演戏。戏台已经搭好,镇上的人们兴奋地盼望着晚上的到来。

    天黑下来的时候,石狮子大街喊镖的声音没有了。原来,这条大街雇镖师的铺子特别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规矩,天一擦黑,各店的镖师都要喊一些“关好门窗”、“留心火烛”之类的话,既是提醒店铺伙计注意,又是为镖局壮壮声威。每天傍晚喊镖的时候,此处喊,彼处应,声音起起伏伏,连成一片,听起来十分雄壮,逐渐成了鹅湖镇的一景。可是,今天已是第三天没有喊镖的声音了,人们知道不少镖师都被抽调去了李家铺镇,人们对忽然没有了喊镖声音的傍晚还不太习惯。

    镖局的镖师花蜈蚣窦永蔚拎了一只长矛在街上转。街上的行人不多,大家都争着去看戏,也就没有多少在街上闲走的人。隔了两条街的戏台那边锣鼓喧天,非常热闹。窦永蔚心里嘀咕,喊镖已经停了三天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难到谭大掌柜暗中布置的事估计错了?

    他转到石狮子大街岔路口的地方,忽然发现镖局大门口附近停放着一辆大车。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辆拉木头的大车,车轴断了,赶车的人已经卸走马匹,将车暂时停放在这里,等天亮时在找人修理,看看大车周围没有人,窦永蔚就继续往前走。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见在一些财力雄厚的钱庄、首饰行、当铺门口,分别都撒着一撮木炭。按说快到冬天的时候,镇子里许多人家都要买一些木炭备着,到了天气特别冷的时候点火盆取暖。但是,让他纳闷的是,怎么这些人家都会在同一天买炭,而且买完炭都会撒一些在门口,这种情况有些反常。他赶紧闪身进到一条巷子里,推门进了一个院子。

    过了一会,石狮子大街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有些像看了一半戏提前回家的人。这些人东走西遛,似乎谁都不认识谁,突然,和义镖局大门口传来了一阵敲梆子的声音。那声音急促而又简短,象是发什么信号。街上的人听见了这梆子声,立刻迅速向那辆大车聚过去,眨眼间,大车旁边竟聚集起几十个人。这些人谁也不说话,动手就将大车上的木头卸下来,有的取出藏在木头夹层中的刀剑等武器,有的抬起木头去撞镖局的大门,还有的站在大车的一头,被同伙把车辕用力一压,借着弹力,人就窜到房顶上。这些人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不一会镖局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又是一阵短促的梆子响,从附近小巷里窜出几十个持刀拿弓的人,直接冲进镖局的大门。街上的一伙人马上选中镖局旁边一家门口撒了木炭的店铺,用同刚才一样的方法,弄开大门。

    进到镖局的人很快退出来,其中一个对站在街上手拿梆子指挥的人喊:“整个院子都找遍了,里面没有找到人!是空的!”

    拿梆子的人愣了一下,马上凶狠地说:“放火,放火!把镖局整个烧掉!”

    他的话刚说完,左右路口方向传来一片喊杀声,一边是谭天艾带领着镖局的人,一边是慕容彬和佘同、萧长虹带着清水帮的人,从两边包围过来。

    在火把照耀下,谭天艾显得威风凛凛,他大声喝道:“大胆的倭寇,敢来偷袭老子的镖局,你们中了埋伏了!”说完闪身一摆手,身后的镖师们一齐放箭,早有十来个倭寇倒在地上。

    拿梆子的人吃了一惊,大叫一声:“不好!”赶紧用力急促地连续敲响梆子,这似乎是指挥撤退的信号,倭寇们都不怠慢,顺着来时的小巷急忙跑走。谭天艾挥动宝剑指挥镖局的人追杀,金眼彪张肃、赤面虎卢永江和花蜈蚣窦永蔚冲在最前面,张肃手起剑落砍翻一个,窦永蔚用长矛也刺倒一个。

    就这样且战且追,眼见倭寇们从小巷撤到冯皮匠大街,到了冯皮匠大街他们分成好多股向镇外逃窜。镖局和清水帮的人跟在后面紧追不舍,有人高声喊叫,以壮声势,有人“呜、呜”地吹响牛角。谁知,这追杀倭寇的动静一下子把全镇的人都惊动了,看戏的精壮汉子们从临近的铺子取了斧头、棒子和菜刀,还有人拿了扁担或长凳,也一边喊着杀倭寇,一边向倭寇逃跑的方向包抄过来。一时间,整个镇子沸腾了,到处是追杀倭寇的人群,喊杀声惊天动地。

    罗铁笛问:“那伙在镇子外面策应的倭寇哪?”

    张肃说:“他们根本就没敢进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全跑了。”

    罗铁笛问:“抓了几个活的?”他心里盘算如果抓得一些倭寇活口,对换虎子有利。

    张肃说:“没有剩下几个,镇子里的人不听招呼,又都对倭寇恨得咬牙切齿。”

    罗铁笛问:“咱们的人可有损失?”

    张肃沉吟一下说:“我师弟赤面虎卢永江死了,中了倭寇的飞镖。镖局的人和清水帮的人死伤有三十多人。”

    罗铁笛听完,用手在张肃的肩膀上拍了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刚吃完晚饭,何水生带着鲁荣来见罗铁笛——鲁荣回来了。

    多日不见,鲁荣变得又黑又瘦。罗铁笛让厨子赶紧摆上一桌饭菜,鲁荣也不客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一边讲起了他在大崖山同徐奉分手后的经过。

    那天他被倭寇堵在山洞里以后,开始他还感觉挺紧张,过一会他发现,山洞里有四通八达的通道,而且,还有不止一个出口。这让他放下心,他想,就是我被倭寇发现,在这漆黑的山洞里我随便躲一个地方,就会让这帮兔崽子找半天。他索性就留在山洞里熟悉起地形来,有两次非常玄,他刚走过一个洞口,就过来了一伙倭寇。这鲁荣真有绝的,他连续四天滴米未进,只是靠水和山里的野菜充饥,他发现这洞里最多时一共住过三百多倭寇,最少时也有四五十人。后来,他又跟踪一个倭寇信使到了浙江中部的桑桥县,了解到这里还有倭寇八九百人,同县令和奸商勾结,在桑桥一带已经是半公开地活动。

    罗铁笛听到这里,暗自吃了一惊,他觉得原来将倭寇实力估计低了。

    后来,鲁荣在桑桥县城外抓了一个倭寇活口,把他带到树林子中审问。据这个倭寇交代,大崖山和桑桥一带的倭寇都属于白面猿一股,他们在海岛上还有不少人。这个倭寇听说,白面猿要带他们去袭击一个什么地方,还许愿说要好好酬劳一下他们,然后这一股倭寇就撤退到海岛上去。

    罗铁笛问:“他们为什么要撤?”

    鲁荣说:“我也是这样问那小子的,他说一个是因为霍家军调防到了浙江,而且江湖上的各路豪杰又正聚营,想先避一避风头。再有就是冬天快到了,他们在野外吃住都不方便,海岛上已经备好了过冬用的粮食和用品,在那里先住一段时间,等到明年天气转暖时再来。”

    罗铁笛问:“你可听到虎子的消息,孩子怎么样了?”

    鲁荣摇摇头,解释说慕容春、虎子和聚营的事,他是回到建德城才听说的。

    罗铁笛问:“这个倭寇可说了他们一共有多少人,都分散在什么地方?”

    鲁荣说:“大股的主要在大崖山和桑桥县一带,还有好多几十人的小股分散在一些暗点,有行动时聚集,然后再分散开。”

    罗铁笛问:“他们海岛的据点在哪一带,如果他们逃窜会走哪条路线?”

    鲁荣说:“这些他都不知道,我想白面猿也不会告诉他们。还有一个情况罗盟主要注意,现在在浙江一带倭寇较有势力的一共是三股,除了白面猿以外,还有秃毛犬和大面缸两伙。这三股倭寇平时有矛盾,基本上是各干各的,但有时候一方挨了打,吃了亏,属于另外一股的倭寇也会出手相救。”

    罗铁笛想,这双河集的暗点应该属于哪一股倭寇呢?会不会我们去堵了这个口子,白面猿却从另外什么地方跑掉哪?从方位上看,双河集距离大崖山和桑桥县都较近便,又处在白面猿这伙倭寇的活动区域内,我们判断这是他们逃跑的通道应该没有问题。他问鲁荣说:“那个倭寇的活口还在?”

    鲁荣说:“这小子趁我不备想抢我的刀,被我给杀了。”

    罗铁笛觉得,时候到了,应该是到双河集收口子的时候了。他召集在李家铺镇的各派首领,布置了马上分散赶到双河集,在双河集附近设下埋伏的事。他知道胡公子已经带蟠龙寨的人赶向那里,慕容彬他们打完鹅湖镇后也要到那里汇集。为了保险,罗铁笛决定亲自带领李家铺镇的主要力量去增援,他觉得既然前面的判断已经应验,后面计划执行起来就更不能犹豫。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佟铜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罗铁笛出发前,嘱咐何水生说:“人都去了双河集,这李家铺镇几乎是唱空城计。留胡寨主在此坐阵,一般的琐事还望兄弟多打点。”

    何水生说:“罗寨主放心去吧,这里不会有事。打完倭寇赶紧派人捎个消息回来,我们好放心。”罗铁笛向他拱一下手走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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